第47章 一棵想要自由的蘑菇

柳叶梢来不及思考这蘑菇为什么有自己的名字，他的面前地面就像水一样划开，然后那些几乎要脱水死掉，现在还在昏迷之中的弟子们便从土地上浮了起来。

来不及搭理这些昏迷着的弟子们，看那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甘轩宁的功法也有些奇妙，想必他那神秘的方外师父肯定给他打了个好底子，从地下一出来居然也开始自我恢复起来，这些人主要受到的是神识方面的伤害，精神上的刺激太大，所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而且多多少少有些因为地下环境的不同，导致了身体出了些问题。

柳叶梢在乎的是如何跟这个蘑菇建立联系，他满脑子里是想拿到那800个超能点，对于其他人来说，修炼或许是困难重重，枯燥，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可对柳叶梢来说好像简单多了，有个系统挂在身上，按部就班就完事了。

自有仙人指路。

柳叶梢是有本地人无法比拟的生物学常识的，那个流淌着的白色光辉电路网一般的东西，多半是蘑菇的感应系统，感应神经之类的玩意儿，只要想办法通过这个玩意儿，总能沟通到这个蘑菇的母体，与其说母体，不如说这个蘑菇只是一个个体，森林就是它，它就是森林。

噢，它甚至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李剑仙倒是很着急那些弟子的安危，毕竟他是剑门的长老，剑门的未来就在他面前躺着生死不知，当然心中急切，这些人的生命气息虽然还在，可是关于神识受到刺激和伤害的事情，总是难以衡量，也说不清楚，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脑死亡呢？

忙忙碌碌的一个个查看，李剑仙的实力再强，也没法用神识一次性去感受十多个人不同的识海，要知道进入其他人的识海是很艰难的事情，如同所有玄幻小说一样，进入识海很容易让人变成傻子，识海是最脆弱也是最隐秘的地方，不论在哪个世界，大脑都是最难以被开发的地方，也是最神秘不为人知的器官。

既然这蘑菇有智慧了，那么很多事情变得很简单，沟通就行了，问题是怎么进行沟通，只是单单的你问我答，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而且这只有单一的询问方式，哪怕是用摩尔斯密码，靠蘑菇墩子的闪烁方式，也太难了。

柳叶梢只想问几个比较关键的问题，首先是确定这个叫毛明的蘑菇真正的有被救赎的需要，进而询问到是什么类型的救赎，柳叶梢的想法到是很简单，这蘑菇的生长范围、大小和自身的能力，压根不像在会产生需求的生物范畴里了。

要不是沙漠的局限，这个蘑菇恐怕能够悄咪咪的占据所有除了人类存在之外的地方，甚至在多少多少千年之后和人类和平共处，而这里的人只会觉得，森林的树种变得只有一种了。

走进那墩子，蹲下来，柳叶梢的语气很和善。

“你是想和我对话吗？”

那墩子上的光辉常亮起来，然后缓缓的变成了一个符号，墩子上的光线排列是没有规律的，所以那个符号显得难以辨认，只是原本全亮的光线变成了段亮，亮起来的部分又有着规律的排放，柳叶梢从锦囊里拿出一根木棍，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准备木棍，可他还是拿出来了。

把木棍削尖，然后在墩子旁边按着亮起的区域写了起来，蘑菇似乎感觉到柳叶梢的动作，等了一下，便变幻了墩子上的符号，柳叶梢默契的继续写着，一边写，心里便是惊涛骇浪，这蘑菇居然已经知道了人类的文字，还知道如何运用这些文字来表达正确的意思。

这下可就有了沟通的办法。

花了将近十分钟，柳叶梢才在读懂自己在地面上根据墩子上的显示画出来的三个“字”，这蘑菇也是寂寞极了，明明一个字就能表达的意思，它硬是闪了半天，写了三个。

“我很想。”

这便是蘑菇折腾半天，表达出来的意思。

柳叶梢又开口询问了一遍，是不是他理解的意思，要知道，柳叶梢是个很谨慎的人，特工任务里永远都需要这份谨慎，更何况当下的情况并不简单，这蘑菇很明显就是强大的一批的玩意儿。

柳叶梢和毛明不过聊了两句，李剑仙已经完成了所有浮出地面的弟子的检查，脑子都没坏，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法变得清白。

走过来看见柳叶梢在地面上画着写着，一问便知，然后他的表情便和柳叶梢刚知道蘑菇会用文字的时候一样惊讶。甚至惊讶更多一分，李剑仙几乎站在了已知世界的食物链顶端了，而那些只在传说中存在的故事，他也不是不知道，那些超脱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源兽或者源植，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可只有那种存在的生物才会有足以掌握文字且表达的能力啊。

这蘑菇究竟是什么等阶！李剑仙不单单有震惊，心里还有一丝后怕，如果说蘑菇的正常发育能力符合世界的逻辑，那么这个蘑菇的智商和实力便是相符的，都很强，强到难以理解，强到他李剑仙在这种存在的面前只是个弟弟。

算算镇镜山剑门成立的时间和这个蘑菇存在的时间，他李剑仙好像连弟弟都算不上。

蘑菇的表现则是非常兴奋，从前它不是没想过通过入侵人类识海，并篡改记忆来表明自己的存在，以得到一些注意，可是无一例外的，少数的人活着从它的控制中回去了，回去之后却再也没见过他们了，然后镇镜山剑门便多一个森林里做噩梦的传说，而大多数人甚至没法扛过它布下的幻境，直接脑死亡在里边了。

直到现在，才被发现自己原来是有智慧的！蘑菇那个气啊。

可是气愤完全比不上能够和人类平等交流，平常交流，和被理解带来的快乐，这就好像一个人看了几百年的电影，甚至都可以改变电影剧情走向，可是就没法去参演，没法去和别人分享电影内容，没法评价电影，除了电影里的活物以外，生活里没有任何乐趣。

有时候，智慧是一种恩赐，有时候，智慧也是一种惩罚。

蘑菇毛明觉得自己的智慧就是上天给它的惩罚，它也因为自身的孤独，疯狂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从森林里走出来的人，三十年内都疯掉了，活生生被无日无夜的噩梦折磨到疯掉。

现在，能和柳叶梢交流沟通，也能和李剑仙一起交谈对话，虽然自己没法发声，可是自己有了交互的能力，自然是高兴的难以言表的。

李剑仙的剑颤抖着，他的心情有些激动，随着他的激动，大地也开始颤动，周遭的蘑菇慢慢的聚在一块  ，面前的蘑菇墩子突然开始生长，肉眼可见的迅速生长成一棵高大的“伞树”，这一切发生的迅猛而突然，柳叶梢和李剑仙甚至被吓了一跳，这蘑菇什么话都没说，不对，应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便有了这变化。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这蘑菇要做什么了。

不得不说，这蘑菇真的很聪明了，它居然让土地上生长出一片蘑菇，那些蘑菇的伞盖几乎没有，而蘑菇杆则紧紧的挨在一起，菇杆上的表皮慢慢脱落，柳叶梢看着面前由蘑菇组成的幕墙，震惊的无可复加，那脱落的表皮很快融入土里，而没有表皮的菇杆上则是规律排序的蘑菇神经。

那些神经开始发光，数十棵菇杆和上边裸露在外的神经居然组成了一面银幕，那银幕上的开始快速的跳出字符来，正是蘑菇在以这种方式和柳叶梢、李剑仙二人对话。

“我叫毛明，是一棵奇怪的树。”这是蘑菇的第一句话，当然，它对自己的认知依然有些错误。

柳叶梢没去纠正它，它爱咋咋。

李剑仙倒是煞有其事，毕竟他必须对镇镜山负责，得明白这蘑菇没有什么坏心思。

“毛明前辈，请说。”李剑仙客客气气，但是没有任何谄媚的意思，而是背着手，一副高人模样，其实心里慌的不行，生怕这蘑菇是他不想要的那种等阶。

这蘑菇忍耐了千年的寂寞，开始娓娓道来，讲述自己这千年来的孤独。

直到日落又升，又升又落，柳叶梢和李剑仙实在是扛不住了，认识到这蘑菇就是个话痨的时候，柳叶梢第一个忍不住打断它。

“听说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柳叶梢径直说到，他没有任何顾虑，而且他觉得这蘑菇并无坏心。

蘑菇这才发现自己讲了很久的废话，没有提及一句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想了千年的东西。

“自由，”它说，“能够去除了沙漠以外的地方。”它紧跟着又说到。

然后它开始描述那些它在人脑里见过的场景。

柳叶梢听到这个要求，很惊讶，他猜测过很多种关于系统任务的解决办法，诸如给蘑菇魔王奉上少男少女作为祭品，或者给蘑菇大魔王一些养料，更多的资源，让蘑菇大王有真正长生的机会。

无不是地球上的神话故事亦或者关于长生带来的冲击力给他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可毛明的话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这居然是一个想要自由的蘑菇。

可是一个蘑菇能获得怎样的自由呢？这可是长在土里的蘑菇啊，离了土就没法生长了，看到蘑菇提出需求的第一个想法，柳叶梢想起来地球上热门电影里的一个名叫格鲁特的树人，或者说，植物化形就能够行走天下。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李剑仙，当然，毛明也能听见。

毛明和李剑仙同时说出了“不行”，毛明是“打字”出来的。

李剑仙见到蘑菇说不行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这验证了他的猜测，这蘑菇还没能达到近仙的地步，近仙的植物应该都可以离开土地，化形成自己所想化形的东西。

一口气刚放，那蘑菇银幕上便又出现了一行字：

“我若重成孢子便可以。”

-森林就是我，我就是森林。可我想要的不是森林，是自由。

有的人与生俱来的，是有的人终生所求的。

有的人不珍惜，有的人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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