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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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炫光印象当中,那天和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谁也不会料到,这么平常的一天,竟会发生那样一件让天冥两界鸡飞狗跳的大事……
那天,阎罗宝殿一如既往地在十八层间飘移,妙莹一如既往地睁着天女之眼观察十八个囚笼中的情状,炫光一如既往地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审阅文件,绚姬安详地为他们泡茶。
“大王、妙莹姐,茶泡好了,喝杯茶休息一下吧!”绚姬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提出建议。
这时候,冥界忽然光芒大盛——这件事不能算“一如既往”,但也没引起多大的轰动。妙莹微微闭上眼睛回避这强烈的光,皱了一下眉头,对炫光说:“大王,看来是您的某个哥哥来访。”
太阳神时不时跑到冥界喝茶聊天看望弟弟,也不是什么新闻,所以炫光只是一如既往地兴高采烈问道:“能看到是谁吗?”
“这位殿下把光芒收敛一些,我才能看清……”妙莹一边应承着,一边睁大眼睛。“啊!”她惊讶地轻轻捂上嘴巴——这个举动绝对反常,“是——是赤冕殿下!”
“扑!”
一把阳伞深深插进沙里。
“嘭!”
一张花哨的躺椅在三途河边展开。
“啊————”一个俊朗挺拔的年轻人伸个懒腰,心满意足的在躺椅上舒展四肢。“还是冥界清静啊!”
“哗!”
他展开最新版的《天界快报》,眯着眼睛念起来。
头版上占了整个幅面的,依然是那则夸张的《寻人启事》:寻赤冕殿下,男,外貌约25岁,身高近190厘米,长发,面容英俊,不擅言笑,额头有金色日轮一个。于339年前离家出走,外出时身着米白色上衣,同色长裤。携带蓝底银丝百宝囊一个,内含阳伞、雨伞、折叠床、躺椅、衣橱、厨房用品、蚊帐、冬被夏被、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持有天冥两界通用信用卡三张,卡号:000-013-03;010-023-03;005-003。望有知其下落者,速与其父母兄长联系。押解此人回天界者,重赏天界珍宝、龙族珍宝各一百件;举报其下落者,重赏天界珍宝、龙族珍宝各50件;协助龙族勇士抓获此人者,重赏龙族珍宝100件。
“这到底是《寻人启事》,还是《通缉令》啊?”年轻人随意地把头版往沙滩上一扔,开始看下一页上的小说连载。
“赤冕殿下……”一个紫色的身影幽幽出现在阳伞下,正是阎罗大王的秘书紫夷。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表情有些不自然。“阎罗大王吩咐我给您送来一些茶水和点心……”
赤冕扬起头,透过墨镜扫了紫夷一眼,心不在焉地说:“放在这里好了。”
他一挥手,“啪!”在躺椅旁边出现一张小茶几。
紫夷把托盘放下,却并不打算走,在赤冕身边站了许久。
直到赤冕觉得个人空间遭到侵犯,浑身不自在地扭头瞪紫夷时,才和她那好奇的目光碰撞。他一脸厌恶地问:“紫夷,你干吗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紫夷不止是看着他,甚至伸出手指在他肩上刮了刮(这个动作让有洁癖的赤冕当即决定去三途河里游个泳……)“听说赤冕殿下对龙族的女性过敏,”紫夷皱着眉头,有些失望,“我还想看看你过敏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很正常嘛!”
“你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赤冕拧起眉,一边继续看报,一边喝了一口地狱灵茶。
紫夷一本正经地回答:“全龙族都知道啊!天帝家和龙族通婚是老早的规矩——您的姐姐芬艳璎不就是嫁给我的某个哥哥?您的二哥辰宫殿下也很认真地在和龙族的公主相亲。只有您——光辉灿烂的赤冕殿下——一听到‘相亲’这两个字就扭头逃跑,要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怎么说得过去?”
赤冕不屑地哼了一声,“真幼稚……你真以为我哥哥是认真地相亲?他只是没什么事好玩,和龙族的美女约会打发时间。再说,对一百二十多个公主‘认真’相亲约会的男人,怎么会是个对‘婚姻’认真的人?”
紫夷浑身一震,似乎恍然大悟,“您说的有道理——我会提醒我那些姐妹、表姐妹以及侄女外甥女们……不过您该不会是为了给自己的逃婚找借口,故意贬低辰宫殿下吧?”
“贬低?”赤冕叹了口气,“他是我的哥哥啊——要是贬低了他,我不就更低了?”
紫夷若有所思地消失了。
赤冕静静地看着小说连载,许久,发出一声赞叹:“写的真好!怎么只有这么一点呢……又得等四个月……”
说完,他一扭头,发现了茶几上的茶水和点心。
“咦?奇怪……是谁送来的?”他挠挠腮,有些不解。“好像刚才有人来过……是谁啊?在我看得投入的时候打扰……”
——当赤冕殿下看到报纸第三版的小说连载时,去问他一些问题,保管能得到真实的答案,而且他本人对该段对话没有一点印象……他的绝大部分思维沉浸在小说中,只用微小的一部分来应付打扰他的人;而这微小的一部分也会随着小说的继续进行而消失——这是紫夷的经验。
看完了报纸,赤冕无聊地蹲在三途河边,数河面上的涟漪。
虽然可爱的弟弟炫光无私地为他提供了冥界——这个得天独厚的避难所,但条件是不能四处游玩——炫光可不敢保证每个冥界执事都能抵抗那些天界、龙族珍宝的诱惑……何况,在这个小道消息传得飞快的地方,还是不要有很多人看到流亡的赤冕比较好。
“没意思……”赤冕活动了一下关节,“来游泳吧!”
如果他只是像平常一样,在三途河这个偏僻的河段上游一会儿,就到人间去晃荡,那一切麻烦都不会发生……
但他竟然躺在水面上睡着了。
如果漂流的赤冕只是在奈何桥下引起女鬼的尖叫围观,造成场面一时失控,也就算了。可是早就习惯了女人(以及女神、仙、鬼、怪、妖)的尖叫的赤冕殿下,竟然在混乱的场面中继续酣睡……
他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终于间接引起一件后果很严重的事……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
耳边似乎是清凉的河水在歌唱。赤冕的心情越来越放松……他只依稀记得自己的身体似乎随着河水转了好几个弯,但现在究竟身处何处?他不知道,也不在意。
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就在清澈澄明的河面上随波漂荡。
“呼!”赤冕的脚被什么东西猛然绊住。
“哎哟!”赤冕心里一惊,差点灌一肚子河水。不过他反应快,“嗖”一下从河面上飞起——但没飞多高。
绊住他的脚的,是一支深褐色、很粗糙的木拐杖。握着拐杖的,是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妇人。
要不是看着老妇人年纪大(外表),而且一副虚弱的样子,赤冕真想教训一下这个影响他午睡的家伙。不过羲何女神对儿子的教育,一向把“尊老爱幼”放在首位,而赤冕是这种教育的成功成果之一。
“老婆婆!你干什么呀?差点害我淹死!”他抖了抖身上的水,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老婆婆呵呵一笑,布满皱纹的脸看来十分慈祥亲切,温和地回答:“怎么会?你一定是个心地纯洁的好人,不然的话,你的身体无法漂浮在水面上——只要有半分邪念,不论人鬼神,一律会沉沦到无尽的河底。”
“无尽的河底?”赤冕的好奇心有些萌动,“这河很深吗?我不觉得啊!”
“很深!”老婆婆庄重地微微点点头,“人的心有多深,这条河就有多深;人的欲望能走多远,这条河就能走多远……”
赤冕瞠目结舌,感叹道:“冥界真是卧虎藏龙——一个老人家,竟然随口就说出这么富有诗意又蕴含哲理的名言……简直比刊登在《天界快报》第七版的那些专供写文章时引用的语录毫不逊色。我还没请教您的名字呢!”
“我是上、上、上、代的孟、孟、孟婆。啊嘁!”老婆婆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打了一个喷嚏,让赤冕很难确定她是上代还是上上代还是上上上代的孟婆……
“原来是前任孟婆啊,失敬失敬。”他很灵活地客套了一句。“您怎么在三途河边游荡呢?”
老婆婆从脚边拎起一个大箩筐,微笑着回答:“我退休以后,阎罗大王让我管理附近的忘忧草园,专为孟婆汤提供原料。”
赤冕看那箩筐大到和老婆婆的身高完全不成比例,有些于心不忍,主动帮老婆婆扛起了大箩筐。“您住在哪里?让我送送您好了。”
“真是个好青年!”老婆婆笑逐颜开,“可是怎么有烦恼呢……”
赤冕有些惊讶,“您怎么知道我有烦恼?”
“呵呵,”老婆婆一笑——她似乎是个很喜欢微笑的人,而且她的笑容让她显得万分和蔼,“没有烦恼的人,不会漂到‘忘忧草园’。”
说话间,他们已经离开了三途河。小路两边生长着茂密的绿色植物,有些已经绽放出淡蓝色的小花。
“这就是忘忧草。”老婆婆小心翼翼地托起一朵小花,好像生怕弄伤了它,“它能解除人的烦恼,也能召唤有烦恼的人……不过我们冥界有烦恼的人屈指可数,好多执事我都从来没见过。你是哪里来的?”
赤冕更加吃惊,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日轮——那是太阳神独一无二的胎记,“你没见到这个吗?”
“那是什么?”老婆婆有些迷惘,“没见过!”
赤冕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九个太阳神尚未复活的时候,天上天下只有东君有这个胎记。但并不是每个神仙都有机会瞻仰东君的容颜。九个太阳神复活以后,据说还是有很多人无缘一睹他们的英姿——这是“据说”,不过赤冕算知道了:这样的人真的存在。
他并不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大概每个贵族都有微服私访的嗜好。
“我是来找阎罗大王玩,不过他很忙,顾不上理我……所以我随处走走。”
老婆婆又呵呵一笑,“如果你不赶时间,不妨到舍下一坐,让我冲一杯清茶,当作你帮忙的谢礼。”
“一点小事,用不着道谢!不过我倒是很有兴趣参观一下草园管理员的宿舍。”赤冕也笑起来,“您真和蔼,就好像是传说中的‘祖母’呢!”
“传说中的?”老婆婆瞪大了眼睛,“你……没见过自己的祖母吗?”
“这个嘛……”赤冕挠挠腮,想起了嬉皮笑脸的幽篁……“她啊,长相和我没什么年龄差距,行为又没大没小,实在没办法把她想成祖母。”
老婆婆似乎听到很有趣的评论,大笑起来,“真是可爱的年轻人!”
忽然,她好像发现什么,不大的眼睛骤然发亮,拉住赤冕,说:“等等!”
赤冕被她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也许对忘忧草园管理员来说,确实是大事:从赤冕发梢滑落的水珠,滴落在含苞待放的忘忧草上,立刻催开了蓝色的花朵。而且这些花朵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这种事情我从来没见过!”老婆婆附下身,从腰间抽出银色的小镰刀,把这些发着光的花朵收集起来,小心地放进一个白色的布包。“我得研究一下!”
于是,她就跟在赤冕身后,一路收集这些新品种。
忘忧草园比赤冕想象中的还辽阔。大概忘忧草的需求量确实大得惊人。
管理员宅只是一个简朴的茅屋,但十分干净整洁,里面陈设也简单,无非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张床。屋外搭着许多架子,上面铺着采摘好的忘忧草。
“年轻人,你自己到附近采一些忘忧草吧。”老婆婆很郑重地说:“随便采,采多少由你。”
赤冕不知道这是什么风俗,但出于“尊重他人习惯”这个“《羲何教育法》第二条”的要求,他很顺从地在周围溜达了一圈,摘了一把忘忧草,有的已经开花,有的还没有。
老婆婆就拿他摘的忘忧草,为他煎了一盏草茶。
“这……”赤冕有些迟疑,“我不会失去记忆吧?”
“不会不会!”老婆婆笑着保证,“你采摘的时候没有想着要失去记忆,所以它也不会带走你的记忆。它只是知道了你的烦恼,让你能从另一个角度看看自己——这样的话,烦恼大半会消失。”
“真的吗?”赤冕半信半疑地和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
“忘忧草茶,一个人一生只能喝一次。”老婆婆笑了笑,“你喝完了,我们的缘分也就到头了。年轻人,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赤冕此刻只觉得全身从头到脚有一阵异样的清凉舒爽,心情无比愉快,于是爽快地说:“您直说吧——这世上我做不到的事情也不多。”
老婆婆从箱子里翻出两盒茶叶,有些黯然,“这忘忧草茶,希望你转交给我弟弟一盒——他有太多烦恼,又喜欢钻牛角尖。如果没人帮他一把,他永远不会解脱。另外一盒,送给你,但不是给你喝。你到了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合适的人时,自然知道这盒茶该送给那人。”
赤冕接过茶叶,有些迷茫,但嘴巴却好像不听使唤,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老婆婆拉着他,走到屋子的后门,说:“你从这里出去,就是奈何桥。”
赤冕迷迷糊糊地推开门,迈了一步,回头想和和老婆婆道别,却不见了忘忧草园,耳边只有冥界小鬼的喧哗——他已来到奈何桥头。
——动地殿——
动地翁•元绪眨巴眨巴小眼睛,瞪着桌子上的茶叶盒,又眨巴眨巴小眼睛,充满怀疑地看了赤冕一眼,问:“这是什么?”
赤冕有些不耐烦,回答:“是你姐姐让我捎给你的!”
元绪的眼神更加古怪,撇撇嘴,“我没有姐姐!”
“不会吧?”赤冕听他说的这么铿锵有力,也不大自信,翻了翻手里的笔记本,嘟囔着:“我查了一下,就外貌而言,全冥界只有你的情况完全符合条件——你真的没有姐姐?”
元绪吹了一下胡子,神情似乎很不屑,“赤冕殿下,这里可是冥界!怎么能以貌取人呢?请容我提醒——您的年纪就比我大……”
赤冕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中间需要考虑的因素这么多——早知道就问清楚她弟弟是谁。又得去卞城王殿查资料……姐姐肯定烦死我了……”
卞城王•楼雪萧确实很烦(楼雪萧是她现在的名字,她还是月神的时候,叫做娥隐珠)。
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似乎没搞清他现在的处境——明明在被天界通缉,还揽这么多闲事。
“娥姐姐(这么称呼绝对不是出于亲切,而是因为赤冕记不起娥隐珠的全名,更不知道她现在叫什么……),你认不认识忘忧草园的管理员?你知不知道她弟弟?我当时怎么没问清楚呢……也不知道她那个弟弟是在冥界还是在天界,还是在人间轮回……可是我已经答应人家——姐姐,你要帮忙……”
“忘忧草园的管理员?”楼雪萧的眉头似乎挑了一下,眼神流转之中,似乎有些动心,“她是上上上代的孟婆……”
“对对对,就是她!”赤冕松了口气,“姐姐认识她?太好了!她的弟弟在哪儿?”
楼雪萧摇摇头,“你不能见他。他在我们不能去的地方。”
赤冕垮下脸,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哀求道:“可是,我怎么能食言呢?”
楼雪萧抿了一下嘴唇,开始说教:“你怎么这么大意?还没问清楚就答应别人,你真以为世上没有你做不到的事?天真!”
赤冕对她的说教没兴趣,心急火燎地问:“那个人到底在哪儿?冥界?天界?他要是在天界,可就糟糕了——我打算离家出走两千年,现在还不到四百年呢!”
楼雪萧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也许这是天意……不然怎么让偶尔才来的你刚好遇到青未。”
“青未?她的名字叫做青未?怎么听起来像龙族的女性?”赤冕呶呶嘴。
“她就是龙族的女性。”楼雪萧不动声色地说:“她的弟弟可有名呢——不过你的麻烦也就更大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还是去找炫光吧。”
说完,她就埋头在文件中,不理赤冕。
“我最讨厌姐姐这副样子——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人家!”赤冕拍了拍楼雪萧的桌子,“听说姐姐在人间的时候是预言师,即使如此,也不该养成这种坏习惯呀!”
忘忧草园吹过一丝清凉的风。
“缘分真是奇怪。”老婆婆捶捶腰,淡淡笑了一下,“明明以为早就走到尽头,偏偏还是若隐若现……这次终于要斩断了吧?”
“谁?”
炫光瞪大了眼睛,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叫青未的龙族女性。”赤冕郑重地重复了一次,“她的弟弟在哪儿?姐姐让我来找你。”
炫光叹口气。“不用问,这个姐姐肯定是卞城王——其他姐姐可没心思给我找麻烦……她可真机灵,有麻烦就扔到我这儿。”
“很麻烦吗?”赤冕哈哈一笑,拍了拍炫光的后脑勺,“你可是阎罗大王呀——‘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的那个阎罗大王呀!”
“哥哥!”炫光嘟着嘴,把王冠扶正了,有些不满,“哥哥要是知道她是谁,也不会这么草率!”
赤冕一脸无辜地冲弟弟眨了眨眼,什么也说不出来。
炫光严肃地看着他,“这个青未,是现任南海龙王的亲姐姐(赤冕:哦,这么说她找的是南海龙王?),不,她找的是另一个弟弟。前任南海龙王有十二个女儿——哥哥没什么印象?他的大女儿就是青未——哥哥还是没什么印象?我们还没有被后羿射落的时候,父亲说,要在东海给东君哥哥选一个公主为妻,要在北海为辰宫哥哥挑一个妻子……”
“啊————————”赤冕倒吸冷气的时候,发出诡异的惨呼。
“所以,青未——当时南海龙王的长女——就内定为赤冕哥哥的未婚妻……”
“啊————————”赤冕的胸膛一起一伏,可怕地颤抖着。
炫光扫了他一眼,“不过,你被人家甩了——青未在我们死后(这样说真奇怪),和人间的一个男人结婚,被她老爸一怒之下打成凡胎,失去了龙族的资格。她死了以后就在冥界工作。”炫光叹了口气,“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们竟然见面了——这该算哪种缘分呢?”
赤冕浑身一阵哆嗦,掐着炫光的肩膀,牙齿直打颤,“快,告诉我她弟弟在哪儿?我要赶快把茶叶送了——我再也不想和这个可怕的女人牵扯,我再也不想听到什么‘结婚’、‘未婚妻’之类的……”
炫光奇道:“哥哥竟然害怕结婚?”
“不!”赤冕振振有词,“结婚就像买东西,一眼看到满意,那就是它了。要是看不到满意的,硬从没有感觉的后备中挑一个——即使买了也不称心!”
(紫夷在一边偷听着,在她为各位姐妹收集的《赤冕资料集》中添了一句:“信奉一见钟情”……)
炫光不想在无关的话题上纠缠,脸色沉了沉,“她的弟弟,被我囚禁在一个很深的地方。不过哥哥应该能到那里。我在那里加了太阳神的封印——十八层。她的弟弟叫做‘净泽’。哥哥可能没什么印象,但那个人,也许真的需要‘忘忧草茶’……”
如果赤冕只是为找到净泽,闹腾半天,也就算了——什么大事也不会发生。
如果赤冕只是乖乖把忘忧草茶送给十八层那个愕然的囚犯,也就算了——什么大事也不会发生。
但他实在不该忘了回到阎罗宝殿的道路……
“奇怪了……”赤冕双臂抱胸,再一次拧紧眉头,“我好像刚才就在这里晃悠。还是说冥界都一个样?怎么办?”
他只能依稀记得来这里的地方有一团小小的红光——炫光的封印。但周围却只有茫茫黑暗,似乎天地都被吞噬,再也找不到什么光芒……
赤冕无聊地在黑暗中飞来飞去,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夹在十八个空间分界的地方……
不知飞了多久,他终于看到光——不只是红光,而是五颜六色的小光球,好像许多色彩绚烂的萤火虫。
“这是什么?”赤冕好奇地凑过去,伸出手指,戳了戳一团金色的光。
就在这一瞬间,他周围的样子完全改变,他忽然置身一片绿色的山林……
妙莹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尖叫起来:“大王!赤冕殿下被吸入十六层!”
“什么?!”炫光真的吓了一“跳”,而且因为跳得太高,他的头“空”地撞在天花板上。
阎罗大王上任之后第一次晕了过去……
周围的情形有些奇怪。
赤冕偏着头,莫名其妙地看着身边这些奇怪的围观者——六个蹄的牛、白色的野猪、四个角的羊、两对翅膀的鹰……十几个发育不良的野兽围在赤冕身边,神情咄咄逼人。
“你、你是谁?”一个长着黑色独角的兔子大着胆子问,“你的样子怎么那么奇怪?”
赤冕的眉毛拧成了麻花,反问:“这里有样子不奇怪的吗?”
“这、这倒是。”兔子有些不好意思,脸竟然红了。
“喂喂!玄勾月!过来!”野猪偷偷摸摸溜到兔子身边,眼睛不忘警惕地盯着赤冕。
然后,这些家伙聚拢到一边,似乎在开秘密会议:
“已经好久没来过新人!”
“是啊!世间的魔兽应该被收尽了呀——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要是无支祁在就好了。我们当中数他见多识广呢!”
“……”
“……”
赤冕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凑到跟前,轻声问了一句:“无支祁?你们说的是不是那个白毛金爪电目灵猿?”
魔兽们吓了一跳,瞪着赤冕的眼睛充满疑惑和崇拜,“你认识无支祁?”
“这个……”赤冕斟酌了一下,“怎么说呢,他可以算做我弟弟。”
无支祁是寒灵天后•常羲的干儿子,是十二个月神的干弟弟,也算和赤冕沾点亲。
“哦——”魔兽们顿时对赤冕崇拜得五体投地。
“大人,请教您的尊名……”两对翅膀的鹰毕恭毕敬地问。
“赤冕。”
“原来是赤冕大人。”——魔兽们通常都是小地方长大的,连大名鼎鼎的太阳神的名字也不知道。
“无支祁大人是我们当中智慧最高的!”六个蹄的牛充满敬意地说,“既然赤冕大人是他的哥哥,可见更加聪明!”
“哈哈哈。”赤冕被恭维地不好意思,仰着头说:“这个嘛,无支祁确实很聪明啦,但是……”无支祁的智商比十个太阳神都高,这是几千年前就不争的事实,但赤冕怎么能承认?
“咱们别说那么多了!赶快带赤冕大人去见三位大人吧!”四个角的羊有些不耐烦。
“对对对……”其他魔兽应声附和。
赤冕有些奇怪,“三位大人?是谁?”
“就是咱们十六层智商排名前三的三位大人——本来有四位,可是您的弟弟无支祁大人早就逃走了……”
“现在的前三名是白面金毛九尾狐灵雪艳,七头三尾蛇炯天高,双角黑翼天马岚金督!”
“哦。”赤冕随便应付了一句,“可我很忙,不能耽误太多时间。炫光不定在哪儿找我呢……”
“啊————”魔兽们倒吸一口冷气,对赤冕的崇拜无以言表。“您说的那个人,是第四任阎罗大王吗?您……竟然直呼阎罗大王的名字?!”
赤冕有些摸不着头脑,自从炫光出生,他就直呼其名,也没人这么惊讶。
如果赤冕只是去看看热闹,就算了。
不过赤冕也没想到,会遇到那个人……
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赤冕有些恍惚。
她静静地站在碧绿的草原中,半人高的绿草在她身边轻摇,似乎想再努力一点,碰一碰她的衣衫……
她白色的衣衫在风里张扬,似乎随时都能把她托上天空。
她乌黑的长发随风飞舞,凌乱而凄美。
她明亮的黑眸静静地看着赤冕,似乎从幽黑的水潭深处射出淡淡的清辉。
她超凡脱俗的面容那么平静,赤冕的出现没有让她的一根睫毛抖动一下。
她的脸,就像水面的月光一样,清绝、纯净,散发着人人都可对视、看过之后就不愿让眼睛离开的柔光……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突如其来的赤冕,似乎既不惊恐,也不掉以轻心。
赤冕毫无恶意的好奇的目光让她莞尔一笑,问:“你是谁?”
她说话的时候,好像风停了,好像每一株草都平静下来,倾听她吐出的每一个圆润的声音。
“你又是谁?”赤冕挑了挑眉毛,挑衅似的反问。
她既不气恼,也不卑亢,清晰地回答:“灵雪艳。”
“灵雪艳?”赤冕微微一惊,“狐族的灵雪艳?”
灵雪艳轻轻扬了扬头,看着赤冕的目光有些疑惑:“你知道我?真少见!除了狐族以外,后世的妖魔已经很少有认识我的……”
“我死的时候,你还只是三条尾巴的小狐狸。”赤冕耸耸肩,“我还认识你的哥哥——绯靡。”
灵雪艳的眼神一动,似乎感慨良深,“绯靡确实是我哥哥。他已经死了好久……我以为世上除了我,再没人记得他。”
赤冕被她的神情感染,声音有些惆怅,问:“你怎么在这儿?”
灵雪艳浅浅一笑,“我是狐族的族长。狐族罪孽深重,当然要我来承担。”
“罪孽?”赤冕有些迷惘,“在我印象里,狐族也算神圣的种族。你们干了什么坏事?”
“狐族本来是聪明、骄傲的种族——现在的人听来这几乎是神话。”灵雪艳的目光变得冷漠而轻蔑,“但后来堕落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了狐族。我总是想把这笔帐算在人类头上——他们自私、贪婪,他们的欲望无穷尽。狐族和人类最初的交往,总是被人类算计,但后来,聪明的狐族就变成了专门害人的种群的代名词。狐族看透了人类的欲望,利用人类的欲望,却也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赤冕这时候看到了灵雪艳的尾巴。
“咦?你似乎没有专心修炼——怎么到现在才有五条尾巴?”
狐族出生时都是一条尾巴,修炼一层,多一条尾巴,修炼的境界达到完满时,会长全十尾。她的名字里似乎有“九尾”,但却只有五条尾巴……
灵雪艳失落地轻轻摇了摇尾巴,“我本来修够了九尾,但……被阎罗大王砍掉了八条,让我重新修炼。我的双胞胎妹妹在人间祸害非浅,她被处死,而我身为族长也难逃其咎,这是惩罚。”
“原来是娆碧华连累了你。”赤冕有些惋惜,“你被关了多久?”
“不知道。”
“还得关多久?”
“永远……”
“永远?!”赤冕大吃一惊。
灵雪艳看了赤冕一眼,“你似乎也挺强。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走?我需要一个同伴帮忙。”
赤冕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他不需要逃走,离开这里才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时候天空忽然垂下一条金色的长索,空中传来雷声般的轰鸣:“殿下,我们奉阎罗大王的命令,前来带您走!请抓住绳索。”
赤冕握着长索,冲灵雪艳笑笑,“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灵雪艳有些迷茫,半信半疑地去握那长索,但金色的长索却在她手中化为飞舞的金色水珠……
“它不是为我而来……”灵雪艳神色黯然,摇摇头:“你自己走吧。”
忘忧草的清香在青未老婆婆的头顶盘绕。
“龙族的预言师说,我和他的缘分绝非姻缘,但我会让他找到命中注定的人……”她一边熬孟婆汤,一边若有所思地微笑:“善良的年轻人,要是他能找到就好了。”
赤冕殿下十六层历险记并没有带给冥界多少话题。三天之后,这个小小的插曲就被忙碌的执事们遗忘了。
这三天,赤冕照例是在人间度过的——他已经养成了在冥界待一阵、在人间躲几天的习惯。
当赤冕再次出现在冥界的时候,炫光忽然有种莫名的不好预感。
倒不是因为赤冕出现的频率比正常状况高许多,而是因为这个平常有些傲慢的哥哥忽然沉静下来,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
“如果没看错……”炫光紧张地召集三个秘书商量,焦躁地搓着双手,说: “他那种样子就是人们所说的‘被狐狸精迷住’吧?”
“嘶——”妙莹、紫夷和绚姬一起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可能?!”紫夷低呼一声,“您说的可是那个自视甚高的赤冕殿下!他的定力据说是太阳神中的极品,怎么可能为狐族倾倒?他连龙族的公主都看不上眼……”
绚姬想了想,却说:“这也不是没可能。灵雪艳那样的人物,即使放在天界也是一等一的人才了。要不是和审美观不正常的魔兽一起关在冥界,她在人间不定会引起多少故事呢。”
妙莹摇摇头,“赤冕殿下不可能对灵雪艳钟情。他的自尊心太强,怎么会接纳名声不好的狐族?他只是一时迷惑,过一阵子自然会好。”
“要是那样就好了!”炫光有些发愁,没从她的话里得到任何安慰,“这句话让你说出来,特别没有说服力。”(妙莹对某流星一见钟情,几千年也没有回心转意。参见《天女之眼》)
妙莹脸色变了变,眼光偏向一边,转移话题:“我们也不能肯定赤冕殿下就是对灵雪艳怎么样了……他本人还什么都没说过,我们操心不是有点多余?”
她才说完,别人还来不及评论,就见阎罗宝殿上“忽”的出现一个人影,正是焦点人物——赤冕。
“炫光,我有点事情和你商量。”他的表情虽然正常,但眼底却有一抹怪异的光华。
阎罗大王和他的秘书们面面相觑。炫光微微一迟疑,含笑说道:“哥哥,这里都是可靠人,有什么话……”
“那我就直说了。”赤冕倒是爽快,一扬手,身边出现一把舒服的椅子,他不客气地坐下,一本正经地说:“我要给冥界提一个合理化建议。”
炫光松了口气,神经缓和下来,笑容也不像刚才那么尴尬,直说:“欢迎欢迎!哥哥有什么建议,尽量提,不要客气。提得好还可以评选‘年度合理化建议奖’呢(只奖前三名)。妙莹、绚姬,作记录。”
“咳咳!”赤冕清了清嗓子,连谦虚的客套话都省了,理直气壮地说:“我建议冥界颁布新刑法,废除不定期刑。根据近一段的观察,我发现你们冥界的管理实在太差劲——没假释、没缓刑,减刑制度也不健全,而且,据我调查,迄今为止,特赦只适用过一例,就是咱们的干弟弟无支祁……冥界刑法已经有三千年没有作修订,整部法典的法律精神和理论原则严重落后于时代,缺乏人道主义关怀——大多数囚犯被关押了若干若干年,没人过问。怪不得‘生不如死、人间地狱’之类的词都给归在‘贬义词’里。总体形象不佳,归根结底是你们的管理有问题!”
他又咳嗽一声,完全忽视了目瞪口呆的阎罗大王,从百宝囊里一摸,手里多了一本砖头厚的16开精装书。赤冕的声音有些得意:“我考察了卞城王殿的资料,分析了十八层中的典型案例,并且参考了时代最前沿的刑法典,终于帮你制定了一份比较合理的草案,请过目。”
炫光接过那本大书,苦笑一下,“哥哥已经打算让冥界施行这部法典了吧?封面上没写‘草案’两个字,而且‘印数’表明,您已经自费印了一百册……”
赤冕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大言不惭地回答:“我估计冥界的人也挑不出毛病。你也知道,瑯嬛书院印刷厂是一百册起印,只印一本他们不接。”
炫光无言地翻开一章,发现热心的赤冕把重点都用红笔勾了出来。
“罪责自负,禁止连坐。”
“……”
“……”
“完善减刑制度。罪犯在刑罚执行期间,认真遵守《冥界囚犯管理条例》,确有悔改表现,或有立功表现的,适当减轻原判刑罚。有多次立功表现或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大幅度减刑。减刑可多次适用。”
“建立假释制度。对判处1000年以下刑罚的罪犯,在执行刑罚1/4以上后,确有悔改表现,不致危害社会的,规定一定考验期,考验期内,如果遵守一定条件,原判刑罚就不再执行;如果再犯罪或发现判决前有遗漏罪刑,则取消缓刑,实行数罪并罚;如果考验期内违反相关规定,则撤销缓刑,执行原判刑罚。——本制度不适用于累犯及因杀人、爆炸、抢劫、强奸、绑架等暴力犯罪,以及重大盗窃、滥用法术造成重大灾害的罪犯。”
“健全特赦制度。特赦的前提是犯罪人在服刑过程中确实有改恶从善的表现。”
……
……
看到这里,炫光的头已经充斥着“嗡嗡”声。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这部法案一实施,十八层要空一半……”
赤冕却像早已料到,满不在乎地说:“这只能说明冥界现在有太多冤魂。人家还指望在人间的冤屈到你面前申诉呢,没有一个更加完美的制度,仅靠人治怎么能服众?”
炫光看了看身边的三位秘书,缓缓摇摇头,“哥哥,这样说可能很失礼,但我还是得说:您太不现实了。您真的以为那些魔兽、饿鬼、堕落的神祗,会像脆弱无力的人类一样,为了获得宽大就放弃自己的信仰?他们拥有的不只是远超人类的强大神力,还有更悠长的生命和更顽固的内心!”
“如果你不给他们一个改恶从善的机会,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改变?”赤冕振振有辞地反驳。
“哥哥,你跟我说实话,”炫光郑重地问:“如果你是我,如果真有减刑和特赦,你第一个要放谁?”
赤冕愣了一瞬,似乎很想回避这个问题,但炫光的目光却追着他逃避的眼神,似乎在逼他认真地回答,让他无处循行。
赤冕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回答:“……灵雪艳。”
“果真是这样……”炫光的脸色微微发白,沉默了一瞬,抬起头说:“我要考虑一下您的建议。”
“赤冕殿下真是出人意料。”
阎罗大王召集的十殿阎王及四殿执事大会上,大半官员发出这样的感叹。
炫光淡淡地评价:“赤冕哥哥,他没有选择带灵雪艳逃跑,没有为她打破十六层的囚笼,没有强求我允许他们一起去投生,没有把对狐族的情愫默默压在心底,没有为她无言地徘徊在冥界……他的做法不同于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先例。”
“真霸道!”大家摇摇头叹息一声,“不愧是天帝的儿子。”
“这下,在‘赤冕与灵雪艳之未来’这盘赌局里下注的人都栽了……”
炫光一脸严肃的禁止这个方向的讨论:“别再提那个赌局——我还赌他会秘密潜入十六层带灵雪艳出逃呢……这下要赔至少五件珍宝!”
——原来本次大会的议题是:《对“赤冕与灵雪艳之未来”预测结果出现重大失误的反思》。
“赤冕这孩子,太天真了。”
忘忧草蓝色的香雾在青未的白发上方弥漫。她其实和赤冕的年纪差不多,不过外貌老成一些,就把赤冕当“孩子”了……
“一个人想得到什么,关键看他能付出什么。赤冕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决不可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你干吗一定要人家付出呢?谁说赤冕不能成功?我看他的法子就不错哦!”说话的是冥界头号游民——幽篁。她没事竟然晃到忘忧草园来了。“还要多久才能熬好呢?我的烦恼很严重啊,青未,别忘了多加一把糖!”
“萤星为了守候绚姬,放弃了天官的身份;露珠为了永生不忘无支祁,必须忍受生生世世无间断的病痛;妙莹为了看明辉一眼,付出了年轻的生命;我……为了人间的那段姻缘,生生地被砍了龙角,刮了龙鳞……没有人的愿望能够不付出代价啊!”青未依旧在微笑,只是笑容有些苍凉。
幽篁还想说什么,青未却在这时候捧上一杯草茶,“幽篁大人,即使是您,得到‘自由’,也要承担‘永远守护炫光’这个责任……即使这个责任带给无拘无束的您许多烦恼,您也得继续下去。”
“有一点你说错了。”幽篁喝着草茶,耸耸肩,“随随便便就答应要守护炫光的,是好糊弄的明篁,不是我!”她笑了笑,又说:“我在这里,虽然是帮明篁完成承诺,但更重要的是因为这里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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