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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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方知遥说道:“我没看过那些江湖话本,后来那些杀手都怎么样了?”
番薯回答道:“最后这对苦命鸳鸯肯定能杀了所谓的幕后黑手,但那些个杀手基本都会因为要救对方而死的。”
“无一例外吗?”方知遥追问道。
番薯想了想:“对,那些个恶心的作者,前面写得再绚烂都是为了最后毁给你看的。但是人嘛,就是轻贱,还就喜欢看悲剧。这悲剧要是感同身受,人会大哭一场,最后释怀;这悲剧要是自己没经历过,人会幸灾乐祸,最后才发现,即便再袖手旁观,尽力撇清,其实这场悲剧的内核终究还是会发生在自己人生中。只是人生太苦,总是需要一个档口,给你哭一哭,笑一笑,你才不会觉得那么苦的。”
“哎呀---”方知遥听到这话哭丧着脸:“最后就非要搞成这样的嘛?”
“也不是非要这样的。”番薯说道:“你回去,继续做你的黑煞大小姐,不就行了?”
“那我现在就该杀了你。”方知遥说道:“然后把这里人都杀了,他们都见过我的容貌了。”
“成天杀人,你也不累。”番薯打了个哈欠,对着外面吼了一声:“小二,快上菜!”
“催毛催啊!”少掌柜的推门进来,带着三瓶花雕,后面跟着的小二端着三四道下酒菜,一并放在了桌上。
“你赶着吃完喝完去刑场吗?”少掌柜的骂道。
“哈,要吃了这顿去刑场,也不亏啊---”番薯看了眼桌上的菜,急忙招呼起方知遥:“来来来---方姑娘尝尝,这螃蟹螯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这炒螺蛳和红烧鱼冻都是极为下酒的,我们江南的菜啊,偏甜,可能你吃不惯,所以一定要就着酒喝!别客气,吃吃吃啊---就当自己家一样!”
“我看是你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吧?”少掌柜没好气地冲完番薯,倒了杯茶,先敬了方知遥一杯:“方姑娘,往来皆是客,我先敬您一杯。”
方知遥倒了一杯酒,双手端着道:“谢过少掌柜的今日款待。对了,还不知少掌柜的如何称呼?”
“就是个开个小酒楼的,这声少掌柜的,倒是折煞我了。”少掌柜说道:“在下名字唤为---”
少掌柜的名字还没说完,番薯却先插了话:“他叫朱善东,你叫他老朱就行。”
“你么---”朱善东瞪了番薯一样:“能不能让我说啊?”
“哦---那你说吧---”番薯摊了摊手,朱善东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话要说了,砸吧了下嘴:“行了行了,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一本正经的---”番薯又补了一句:“怎么,又喝茶啊?”
朱善东看了看手里的茶盏:“你知道的,我还是喝不来酒。”
“哦?”方知遥饶有兴致看着朱善东:“酒楼掌柜的不喝酒,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朱善东笑了笑,拿着筷子沾了一滴酒,放在嘴里抿了抿,才半刻,他脸上已经泛起了紫红,整个脸都红得像是猪肝那般。
他笑了笑,说道:“还是这样,一点就醉。”
番薯笑着点了点头,对着方知遥说道:“来了来了,每次只要他喝酒都会来的名场面——猴子屁股!”
朱善东只是笑笑,赶紧喝了口茶,可茶刚喝完,他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呼呼睡了起来。
“还是这样一沾就醉。”番薯摇了摇头,举起酒杯:“来,方姑娘,我敬你一杯。我们喝我们的,吃菜吃菜---”
方知遥和番薯碰了碰杯,道:“我倒是把事情都和你说了,那你也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呗---”
“我?”番薯笑了笑:“我就个和尚而已---”
“你在我面前也露了相,再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方知遥说道:“三路高手的不传之秘,匪夷所思的点穴手,闻所未闻的运气法门,这些你都不和我说说吗?”说着方知遥吃了口菜:“最近江湖上说,青武榜第十位的铁手探花韩清欢,消失在了这块地界,是你做的吗?”
番薯端着酒杯,没有看方知遥,思考了下,方才说道:“韩清欢那事,还真不是我做的。”说完番薯看向了阿寒,阿寒这会是在无聊,居然拿着他的刻刀在雅座旁的一张木质茶台上刻了起来。
“喂喂---阿寒,你在干嘛呢?”看到这场景的番薯赶紧过去,一看阿寒刻像的那块木质茶台,急忙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这可是上等的金丝楠木啊!”
“哦!”阿寒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那你就买这块木头给我吧,我觉得这块木头白里透红,像极了她的脸。”
“你---你可真会挑啊!”番薯本来还想到时候随便找块木头打发下阿寒的,这阿寒倒是不客气,直接自己找到了这里最好的木头。
番薯他已经能想象到朱善东醒来之后大发雷霆的样子了。
“这块木头,你把我称斤两卖了都不够赔啊---”番薯拍着脑袋说道。
“所以韩清欢是他杀的?”方知遥继续问道。
“如果我能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的---”番薯盯着阿寒,乱七八糟地回了一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论品的武夫,能杀破境的高手。”方知遥看着番薯说道:“刚刚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其实也没什么---”番薯说道:“你说那些个人的招式啊?我之前都见过一遍的,你也知道,看着别人的招式做一遍其实很简单,难得是在出招时如何呼吸和运气,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法门。”
方知遥点了点头,当世武夫,所修有三——内息、运气和招式。内息为一切基础,有人先天一炁,自出生就有内息;有人后天修习,靠日积月累吐纳吸收天地灵气而蕴气成息。
有内息后,就该知如何运用,是为运气;气本无质,但与周身运转之后,气可破体而出,所出之气却因人而异,如方知遥之气灼烈,番薯之气粘稠,魏荒之气有毒。然方知遥此灼烈之气乃出自先天,依旧为先天一炁;而番薯之气虽是后天以通自身内窍而形成,却也因体质而难以复刻;常规江湖门派自都有自己运气法门,适用一般人的内窍,亦有天赋异禀者,便是这寻常运气法门,也会成少见之气。
接下来便是招式,寻常运气破体之后,气依旧依附于身,若是想将气发出,真正伤人,所依仗便是招。招有套路,但不同人用出来威力不尽相同,差异就在于气,故而寻常武道皆认为,招只是气的升华,是将气发挥最大功用的途径而已。
也有部分破境之人,可不用招而发气,随心所欲,魏荒的毒气团便是这种手段,如臂使指般操纵自己的脱体之气,若是寻常武夫依旧以招式发气,那如何能赢过?
话是这么说,但番薯这种人就赢了,当着自己的面赢了!
“所以说,你看一遍就学会了人家的运气法门?”方知遥问道。
“怎么可能?这世上怎可能存在这种怪物?”番薯指了指阿寒:“若是你身边有这么一个,只要一点破绽就能要你命的顶级杀手,每天拿他试招,即便不会他们原先的运气法门,自然也能琢磨出一条完美的发招方法了。”
“怪不得我觉得你每一招都和原版不尽相同,却又都无懈可击。”方知遥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阿寒:“话说他到底是谁?”
“杀神呐,还能是谁?”番薯笑着说道。
“我不信他是。”方知遥说道。
“杀神多久没杀人了?”番薯问道。
“得有七八年了吧。”方知遥回答道。
“他跟着我,也七八年了。”番薯说道:“你说这是巧合吗?”
“我不知道。”方知遥说道:“但若他真是那个杀神,那我就可放心多了。”
“放心什么?”
方知遥又喝了口酒,苦笑了下:“魏荒可是黑煞三大护法之一,这下子死了,黑煞要杀的人一定会杀,那魏荒要杀的人,你觉得会是谁来?”
“另外两个护法,或者是---”
“我义父自己---”方知遥又看了看阿寒:“我义父曾经说过,他一生想杀的人,从未失手过,却唯独有个人,他未能亲手杀死。因为他下手那天,有个人比他更快,更准,也更狠,抢先他一步下了杀手。”
“义父和我说,那是他第一次在杀手这路上,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方知遥接着说道:“暗杀术,他一直说自己自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那天之后,他只愿承认自己是第二,心悦诚服。下一个十年的天下武榜,果然有个杀手名列前十,义父一直都相信,就是那天那个人。”
“所以,你义父跟你说过他长什么样吗?”
方知遥摇了摇头:“我义父说他都未能见到那人模样,那人就已经消失了,就像一阵风,根本捉不到。”
“用的什么武功也不知道?”
“不知道。”方知遥点了点头。
“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喽?那他说个屁啊---”番薯说道:“指不定是他没能完成任务杀掉人家才找的借口胡诌的呢。”
“我义父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方知遥道:“那先不讨论这个了,你那手匪夷所思的点穴手又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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