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我们是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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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泽巴是一名奴隶,他的前半生用五个字就能做出总结,干活和吃不饱!
同千千万万的奴隶们一样,甘泽巴从五岁有了清楚记忆开始,几乎就没吃饱过,这辈子最勇敢的一次行为就是,用领主老爷喂马的精饲料,狠狠地撑了一回自己的胃!
七岁的甘泽巴被滚圆的肚皮出卖了,管家赏了他一顿皮鞭帮助消化,还威胁要划开肚皮取走精饲料,幸好当时,花天酒地的领主老爷来了新客人,他才逃过一劫……
甘泽巴的思想是麻木的,他活着仅仅是因为出于对死亡的原始恐惧,干活,无休止的干活,捡马粪,捡柴,挑水……,长大后,种地,清马圈,伐木,打铁什么活都干过,枯燥的劳动生活里,拚打反倒成了,唯一精彩而又富有变化的一部分!
夜里,近百名奴隶挤在比马棚还要简陋的房子里,透过顶棚的缝隙数星星,或者听大伙调侃今天某某某又倒霉地挨了皮鞭的故事,就算是最惬意的时光了。
甘泽巴和他们不同,他在梦里天天回忆那一次吃饱饭的美妙记忆,记忆是美妙的,代价却是痛苦的,梦境加速了胃部的蠕动,半夜饿醒的滋味更难受!
他不怕死,真的!不仅是他,大多数奴隶都活够了,有时候,他在想,也许七岁时,大管家如果当时弄死自己,并不是一件坏事情……
奴隶们之间很少互相打架,一方面是由于饥饿,打架太消耗体力,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大家都不怕死,甘泽巴就总希望有人打死自己,因为他自己没有勇气自杀……
两个多月前,领地突然全部搬迁进了拉杰斯特城,据说是叛军要来了!这是甘泽巴生平第一次进城,但印象极端糟糕,因为他们的领主老爷自从进了城,就几乎没再管过他们。
他们被自己的领主抛弃了,像丢垃圾一样扔在拉杰斯特的街头,那一刻,甘泽巴心里突然好迷茫,这种情况自己算不算自由了?
整整好几天,躺在拉杰斯特街头的奴隶们,没有等来一粒粮食,年老体弱的奴隶已经死了好几批,甘泽巴心想该结束了,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悲惨的世界了!
但随着帝都的一道命令,甘泽巴亲眼看到,自己曾经的领主老爷被剥夺贵族身份后,从高墙大院中赶了出来,而他们这些活着的奴隶则被统一收容起来。
快饿死的甘泽巴又分到了半碗稀汤,他很想忍住不吃,因为他马上就能成功离开这个世界了,可该死的嘴巴和不争气的肚子,强行绑架了他的思想……
半个月前,在士卒们的押送下,甘泽巴和众奴隶们来到了希尔维亚,有了自己的新领主老爷。
甘泽巴根本不在意这些,他觉得悲惨的人生又要开始重复了。
但仅仅是第一天,他就爱上了这里,因为这里居然给奴隶吃干饭!
第一顿饭就让他吃到八分饱,晚上睡觉时,甘泽巴傻了,又新又大又干净的大房子,竟然只睡三十人,这里是天堂么?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里的工作好紧张,因为他什么都能干,被分配到了伐木工组,这领地真富足,居然给他分了大铁斧!
从前的领主老爷绝不会让奴隶接触到铁器的,甘泽巴伐木一直用的都是石斧陶刃,举着手中的大铁斧,甘泽巴象是将军拿起了战刀,充满了无限豪情。
铁斧好用,干饭也扛饿,甘泽巴沉浸在这份畅快中,无法自拔,一个早晨,他独自放倒了十七颗参天大树,虎口早已震裂却不自知……
中午开饭,又是干饭,甘泽巴幸福的直掉眼泪,十几年了,吃饱饭的美妙感觉又回来了,他不明白这里的领主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他愿意为这两顿饭付出自己的全部汗水!
下午,整整一下午,甘泽巴象疯了一样,手中的铁斧就没停过,二十五根倒下的巨木,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前来巡查的管家弗恩,了解情况后找到了他,看到他满手的血泡和裂开的虎口后,弗恩亲手为他做了包扎。
这是甘泽巴有生以来,头一回感到了别人的关怀,弗恩走后,他哭了,从小到大挨了无数次皮鞭的他,从没掉过一滴眼泪,这次,泪轻轻地流起来没完……
第二天,弗恩因为他手部受伤严重,为他更换了工作,他开始抬石块,甘泽巴觉得弗恩一定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了,为了报答这份恩情,甘泽巴拼命的干,一天时间,他轮换了三名搭档,将左肩的衣服都磨烂,鲜血流满了胸膛!
六天的时间,他换了八份工,最后,浑身都是伤的他,让弗恩都感到无奈,只好让他去养殖场帮忙,才算是勉强安定下来。
紧接着,城建节上伯恩城主的讲话和发生的一切,让甘泽巴象是活在了梦里,奴隶也能分到独立居住的房子?还能合法地结婚生孩子?还能过节?
甘泽巴觉得自己肯定是进了另一个世界了,这绝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这个领主看上去既不疯也不傻,怎么可能对奴隶这样好?
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在贵族老爷们中间,也会有人为奴隶着想,不!不会的,领主老爷才不在乎我们的生死,就象在拉杰斯特,自己的原领主那样,我们只是一堆垃圾!
那些分到房子的,一定是贵族的亲信,你看,全是管家和大工匠们,当然,弗恩老管家心善,受到任何奖赏都理所应当。
甘泽巴只是觉得,伯恩城主没有必要欺骗大家,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好了,能吃八九分饱,住得又宽敞,大家都挺满足,至于分房子甘泽巴觉得当个梦也许不错。
不管怎么说,甘泽巴喜欢上了希尔维亚,他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他对养殖并不陌生,白天切草料,拌食,喂养清圈,夜里起来喂夜草,他做的津津有味,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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