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许暖努力挤出微笑，“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不用劝我，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高程程看着她，半晌无语，末了才委委屈屈道，“暖暖，你变了，一点都不把我当朋友。”

        许暖被她气笑了，“不是我不把你当朋友，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就像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你不说，我也不会追问，不是因为我不在乎你，只是我知道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座私密小屋，不是吗？”

        高程程无奈地笑了笑，“你倒是明理，可是我好奇。”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高程程咬着唇，半晌无语，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总之，挺丢脸的就对了，我现在不想说，以后想说了再告诉你吧。”

        这么一说，高程程觉得自己突然明白许暖三年前的感受了，不是不想告诉身边的人自己受过什么伤痛，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怕她担心。

        虽然这个话题最后不了了之，不过到了机场后，高程程还是趁机揪着陆慎行叮嘱了一通。

        “我把我的宝贝暖暖交给你啦，你要好好照顾她啊。”

        “我们暖暖真的很好，你一定要珍惜。”

        “其实呢，只要你和她好好相处，你会发现她真的是很不错的姑娘，又聪明，又乖巧，还善解人意。”

        ……

        旁边都是同事，高程程在那边啰啰嗦嗦说了一堆，跟嫁女儿的老母亲似的，而且句句都是溢美之言，许暖尴尬得不得了，连忙把她拉到旁边。

        “好了好了，你赶紧走吧，我们要去安检了。”

        “好吧，你也赶紧去安检——”高程程满脸不舍，“过段时间我去清江找你玩啊，你也要经常来S市看我。”

        “知道了，欧巴桑，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高程程站在外面，看着他们进了机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去的时候依然是头等舱，许暖睡了一路，回到清江已经是半夜，她跟陆慎行的车一起回到桃源华庭，洗漱完睡下已经快两点了。

        第二天早上，许暖很早就起来了，上班的时候在楼下碰到陆慎行，这男人竟然也起得这么早，看来真是个工作狂。

        接下来半个多月，许暖都没再看到陆慎行，期间只有陆慎行的助理李骏和许暖联系过一次，说是要把上次去S市参加投洽会的代理费给她，问她要银行账户。

        许暖把自己的账户发给他，第二天账户里就进了一笔巨款，十万，这远远超出正常收费。

        许暖打电话过去问李骏是不是搞错了，李骏说没错，“我们陆总亲自交代的，不会错。”

        好吧，虽然多了点，可是既然人家大老板不在乎这点钱，许暖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反正这是自己的代理费，有时候像她这种法律工作者也是要被人尊重一下的嘛！

        每年七、八月份都是离婚高峰期，估计是很多孩子高考完，为了孩子委曲求全了多年的夫妻终于决定去寻找各自的幸福，于是，许暖又接了好几个离婚案件。

        之前那个卢丽梅起诉离婚案件已经开过庭，庭上，法官和律师都被卢丽梅的丈夫臭骂了一顿。

        吴勇估计宿醉还没醒，整个人潦倒邋遢，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看起来就像个随时会被人点燃的爆竹。

        一看到许暖，吴勇就破口大骂，说是许暖唆使卢丽梅和他离婚，要不是有法警在，许暖很有可能被他揍一顿。

        开庭的时候吴勇也不安分，情绪激动地说自己坚决不离婚，明明证据确凿，他还死活不承认自己家暴，反正就是各种狡辩，不想离婚。

        “当然了，想要和我离婚也可以，只要她给我一百万的青春补偿费和精神损失费，我就和她离婚，否则没门！”

        这脸皮，实在有够厚！

        显然，法官见识过各种奇葩当事人，早已习以为常，很冷静地开完了庭，并没当场宣判。

        开完庭，吴勇骂骂咧咧地走了，还要拖着卢丽梅一起走，卢丽梅自然不会跟他去，一直跟在许暖身边。

        许暖办完相关手续才和卢丽梅一起离开法院，正好是午饭时间，法院旁边有几家不错的餐馆，许暖便带卢丽梅去吃饭。

        谁知，两人刚走出法院就被吴勇拦下了，“你这个臭婆娘，整天唆使我老婆和我离婚，真是丧尽天良——”

        吴勇激动地抓住许暖的衣领，“你狼心狗肺，心肠狠毒，迟早会有报应的！”

        卢丽梅吓得尖叫，想要上来拉他，又怕挨揍，只能站在那边哭哭啼啼。

        “你这个混蛋，这件事和许律师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是我要和你离婚的……你放开许律师……”

        “我实在受够了，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和你离婚了……你才狼心狗肺，你才心肠歹毒，像你这种人迟早会有报应……”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卢丽梅哭得更起劲了，拉起袖子给人看自己身上的伤口。

        “你们看啊……这个没良心的，把我打成这样……整天喝酒，赌博，还背着我去外面找女人……”

        “不但打我，连孩子也打……我女儿被她踢得滚下楼梯，手都骨折了，现在看到他还怕……”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碰到这种男人……家里人早就劝我离开他了，我是为了孩子才忍的……我一次次给他机会，他却不知悔改……”

        围观人群看到卢丽梅身上的伤口，一个个都同情起她来，有几个大妈还站在那边骂吴勇，“没良心”、“夭寿仔”。

        吴勇恼羞成怒，也顾不得面子了，走过去一把揪住卢丽梅，抬手就要挥过去，许暖跑过来护住了她。

        “吴勇，你干什么！”

        “臭婊|子，你给我滚开——”吴勇挥舞着拳头威胁许暖，“要是再多管闲事，我连你也打！”

        许暖冷笑，“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只会朝女人挥拳头，这算什么本事？而且，这么多人在看着呢，你不嫌丢人？”

        许暖还试图和他讲道理，“你和丽梅姐走到这一步，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懂得珍惜，丽梅姐就不会离开你。这些年，丽梅姐一次次原谅你，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又能怪谁？”

        “你他妈废话还真多！”吴勇心里躁得慌，抬起手来毫不客气地挥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吴勇的巴掌落在许暖脸上，许暖也没躲，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是赤|裸裸的讥嘲。

        “你果然是人渣，丽梅姐和你离婚是对的，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丽梅姐的爱！”

        脸颊火辣辣地疼，许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脸无畏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围观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谴责的声音倒是很多，却没人上来拉，毕竟谁都不想卷入是非之中。

        吴勇又气又羞，黧黑的脸庞涨得通红，又握紧了拳头挥过去，许暖缓缓闭上眼睛，等着那一拳落在自己脸上。

        她很清楚这一拳过来不是重伤也是轻伤，这样她就可以把这个人渣送进监狱了，故意伤害罪，够他在里面蹲个一年半载。

        那一刻，许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圣母心泛滥了，只是觉得卢丽梅很可怜，如果可以让她暂时免去吴勇的骚扰，那也不错。

        谁知，吴勇的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下一秒，许暖耳边就传来一阵哀嚎。

        “你他妈谁啊！臭小子多管闲事……看老子不打死你……”

        吴勇被人捏住了手腕，疼得脸都变形了，偏偏这人力气还挺大，他怎么扭都挣不开，气得直接爆粗。

        “我曹尼玛……你给我放手……放手听到没有！甘宁母……”

        许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陆慎行……怎么会在这里？

        陆慎行轻轻一推，吴勇便踉跄退了几步，身子撞在旁边的路灯杆上，疼得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许律师说得没错，堂堂一个大男人，只会朝女人挥拳头，这算什么本事？”

        陆慎行声音很冷，眸色寒凉，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再加上长居高位的人身上自有一股震慑力，吴勇吓到了，不敢再逞强，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走了。

        只是走了几步想想又不甘心，转过身来骂骂咧咧，“踏马的，你们给我等着，看老子不弄死你……”

        看到吴勇这副模样，卢丽梅又气又担心，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早已习惯了关心，最后她终究还是追了上去。

        “孩子他爸，你慢点——”

        看她这副模样，许暖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原来，法院旁边就是银行，陆慎行是来银行办事的，办完事出来就看到一群人聚在那边吵吵嚷嚷。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也没多看，只是站在台阶上等车的间隙却突然听到许暖的声音。

        许暖站在人群中，冷冷地看着那个揪着自己衣领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像条疯狗一样叫嚣着，挥舞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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