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富贵还需险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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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旁另有十数人影端坐于马背之上，黑衣裹身，腰佩兵刃。
“早知如此，何必非要赶着一大早动身。”
灰耗子从怀中掏出一只墨绿小瓶，放在鼻口仔细嗅了嗅，神情颇为惬意。
“哪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开口道。
“往往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为可怕之处。”
“真有这么玄乎？”
灰耗子不停晃动着脑袋，将信将疑道。
“要我看，你小子就是整天疑神疑鬼惯了。”
“太平盛世，哪来的那些个劫道土匪。”
“就你车上这堆破烂东西，白送耗儿爷都分毫不取。”
少年也不反驳，只是会心一笑。
“若是人人都如耗子哥一般的心思，倒也不用如此大费周折了。”
灰耗子心满意足点了点头，仔细琢磨半天，忽又察觉出些许言外之意，皱着眉头转过身来。
“嘿！你小子这是话里有话啊！”
“怎么，看不起耗儿爷不成？”
少年自然不会主动承认。
最起码，他还不想在这荒郊野外得罪眼前这位大爷。
更准确些来讲，实在受不住话唠一般的滔滔不绝。
“耗子哥辛辛苦苦随行押运，功劳自然是极大的。”
灰耗子嘴角一撇，仿佛嗤之以鼻。
吹着凉风，哼着小曲，喝着烧酒。
青石大路上平坦宽阔，仅此一队车马徐徐行进，略显孤寂。
少年双目微合，忽然吹起了口哨，悠哉悠哉。
未行几步，心头骤然升腾起一股不安。
他猛地睁开双眼，转过头来，目光似剑。
四下空无一人，唯有马蹄铮铮，和风拂面。
“神经兮兮。”
灰耗子没有睁眼，却仿佛洞察到少年所作所为，鼻孔里轻声冷哼道。
“是我想多了？”
少年皱了皱眉头，脚底涌上一股寒意。
那种挥之不散的感觉，如同一条阴狠毒舌盘旋在心头，刺痛麻痹着每一根神经。
随着车马渐行，与之俱增，如芒在背。
“耗子哥，停车！”
少年顿时变了脸色，沉声断喝。
灰耗子猛地坐直了身体，手中缰绳紧紧勒住，群马嘶鸣，后方车队接二连三停下步伐，驻足原地。
“怎么，有情况？”
少年摇了摇头，目光扫视着道路两旁逐渐密集的丛林，神色凝重如水。
这一眼瞥去，山林呼啸，凉风骤起，声如鬼泣。
“都打起精神来，看护好车上货物。”
“切记不可擅离职守，独自行动。”
宋如海镇守在队伍后方，显然也察觉出周围异样。
十数道人影纷纷调转马头，对准四面八方，将货车环绕其中。
“不是吧！动真格的？”
灰耗子呆呆望向身旁如临大敌的众人，神色略显惊恐。
良久，后知后觉般掏出一副獠牙，猛地塞入口中。
“臭小子，这次又是什么局面？”
少年并未回应，如炬目光直勾勾盯着某个方向，似乎有所发觉。
两道气息，空前强横。
一道在前，一道在后。
在后的，无需多言；
在前的，尚未可知。
“准备应战！”
刀芒迸射，剑光凛然。
原本平和静谧的青石大路上陡然间杀气四伏。
晨曦映照，洋洋洒洒，却再无半分祥和之状。
“小娃娃，胆子倒是果真不小。”
一道沙哑古怪的笑声打破沉寂，伴随着林风阵阵传入少年耳畔，分辨不出方位。
“富贵还需险中求。”
“总不能像某些阴险小人一般，藏头露尾，畏畏缩缩。”
“从始至终，皆躲在暗处潜伏。”
少年嗤笑一声，冷冷开口道。
“好一个富贵险中求。”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那声音不怒反笑，阴翳冷峻，叫人头皮发麻，心生胆怵。
“我的妈呀！”
“这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怎么比那鬼哭狼嚎还要难听上百倍？”
灰耗子双手捂住耳朵，目光闪烁，口中却在不停抱怨。
笑声透过耳膜直击心扉，犹如迷雾般扩散开来，摄人心魄。
少年重重甩了甩脑袋，只觉眼皮发沉，头昏脑胀。
“稳住心神！”
怀中忽然传出一道稚嫩声响。
少年瞳孔一缩，双目回神，顿时变了脸色。
果不其然，身旁众人一个个目光呆滞，神色茫然，同样陷入另一番境地。
“这声音有古怪！”
“大家稳气定神，暂且封住听窍。”
一声断喝，如同洪钟大吕，斩破虚妄，碎梦归真。
“咦？还算有些道行。”
那声音再度响起，不知何时化作一道清朗男声，似乎颇为惊讶。
“呼～”
少年长长出了口气，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幸亏无字书灵提醒得及时，否则即便被人诛杀于无形之中，亦是毫无察觉，全然不知。
“雕虫小技，也想困住耗儿爷不成？”
灰耗子有些恼火，忍不住破口大骂。
又或者说，是心有余悸后的本能反应。
很多时候，愤怒恰恰源自于恐惧。
“口气蛮大的嘛。”
那声音忽又变换为一道轻柔女声，清澈剔透，悦耳动听。
“出来混，总要吃点苦头。”
“今日之事，权当买个教训吧。”
话音未落，山林中飞鸟惊起，枝叶乱颤。
片刻过后，林风骤停，重归寂静。
少年双拳紧握，骨骼关节处传来一阵轻微响动。
他心中清楚得很，来人手段莫测，怎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
短暂平静，不过是酝酿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一道道破空声接连响起，铺天盖地如雨下。
漫天背负双翼，形如鹰隼般的黑影俯冲直下，速度奇快。
“大家小心！”
少年眯起双眼，目不转睛盯着空中古怪离奇的生物。
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嗷！”
突如其来的啼声大作，震耳欲聋，远胜过方才阴翳冷笑。
少年抬眼望去，那无数黑影背后双翼之上，竟齐齐分布着一排血盆大口。
阴森可怖，令人胆战心惊。
“他娘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灰耗子深深屏住呼吸，接连倒退数步，眸中不觉浮现出一丝惊恐。
“宋大哥，准备结阵！”
少年面色阴沉，目光投向车队后方一道人影。
宋如海高声应和了一句，踏空起身，稳稳落到正中一处凸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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