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你只是一个交通警

7月15日，清晨6点30分，朱雀市第5区，一栋外观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大厦……地下。

李昊并没有和赵季多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

简单地打了个手势之后，他在前，赵季在后，他们继续沿着通风管道往之前没有经过的地方爬，然后，终于到了尽头。

这是最后一个通风百叶窗，有一个垂直向上的风口，但是太小，除非是小孩，否则不可能进去。如果是小孩，垂直的高度一样的不可能爬上去。李昊只能趴在上面向下看去，下面还是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一只丧尸。

好消息是，这间办公室的房门是锁着的，里面也只有那一只丧尸在独自徘徊。

李昊侧身回头，对赵季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下去。

赵季点点头，随后又摇头。

下面有什么她是知道的，毫无疑问趴在通风管道里会更安全一些，其实也不光是安全的问题，而是她有点不知道下去以后怎么面对那些变异之前还穿着制服的同袍。这里的警察和她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因为她哥哥赵孟的缘故，她也算是这里的常客，很多人说不上名字来，却都觉得眼熟。

赵季一想到那个坑蒙拐骗把她带回来的小少尉就在她脚下被那些变异了的同袍撕扯吞噬的情景，她的眼里就噙满了泪水。她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血淋淋的一幕甚至让她无法闭眼，只要一闭眼，那个场景就会反复地出现。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小少尉最后看她的眼神，他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她，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眷念，还有一抹微笑，那一抹笑意，就像沉入大海前的最后一抹阳光，每一闭眼看到它，赵季的心里就被刺得很痛，很痛。

而她其实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李昊并不知道赵季这时候都在想什么，却也并没有因为她摇头而改变自己的计划，他先是用力地把通风百叶窗砸烂……没工具，就是用手，只是在拳头上裹上了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衣服。好在那东西只是塑料的，尽管材质还不错，但是在他连续地猛砸之下，还是被他砸碎了，往下面掉了一地。

李昊搞出来的动静，自然也把那只丧尸吸引到了通风口正下方，仰着头，冲着李昊举起双手，长大了嘴巴，嘴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吼声。李昊拿手枪对着下面这只丧尸，一声枪响，丧尸倒下，他随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下去之后，李昊先检查了一下房门，然后把一张桌子拉过来，把房门加固了一下，从另一张办公桌上随手拿了一个杯子，从饮水机那里接了水，咕咚咕咚就连喝了两杯。

“别乱动别人的东西！”

其实，在赵季说话之前，李昊就已经看到她跳下来了，但是赵季这句话，却让李昊差点喷水。这种时候，还在意别人的东西什么的……警察小姐姐你是认真的吗？

赵季劈手夺过了李昊手里的杯子，然后再蹲下身去看那个被李昊开枪打穿了脑袋的丧尸。其实，那也是一个女孩，年龄和她悬殊不大，穿的是衬衣套裙制服，应该是个文职。赵季蹲在这个女警的身前，眼泪就簌簌地流下来。

李昊看着赵季，什么都没说，既然赵季把他喝水的杯子躲过去了，李昊就在饮水机里找到一个一次性纸杯，又喝了一杯水。但光喝水还是饿，然后他又翻了翻这间办公室里的抽屉，结果令他大失所望，貌似这个办公室的女警没有零食储备？

真不是个好习惯啊。

“叫你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赵季霍的一声站起来，两步冲向李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翻转过来，顺势揪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举起了拳头……

但也就是举起，动作静止在了举起拳头即将打出去的阶段。

因为，李昊手里拿着的手枪，此时正冰冷冷地顶在她的额头上。

“你开枪吧。”赵季冷冷地说了一句，脸上并没有恐惧，只是用眼睛瞥了一眼地上那个女警的尸体，悲恸地说：“开枪吧，就像你开枪打死晶晶那样打死我吧。”

李昊笑了笑，问：“想死？”

赵季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她并不怕死，尤其是不会在这个人的枪口下露出任何的恐惧和软弱。当然，不怕死和想死自然也不是一回事。

李昊摇了摇头，把枪放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赵季抓住他衣领的手，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有之前勒断脖子的丧尸流在他身上的，还有他为了躲避后面的丧尸故意沾染上的，丧尸的血不是鲜血，不但看起来很脏，而且还很臭。他的手上也有些干了的血污，当他的手拍到赵季的手上的时候，赵季的手下意识的就放开了。

这一放开，之前扬起拳头剑拔弩张的态势也就无形中消解了下来。

李昊把枪插回枪套里，说：“你的理智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你的感情始终无法接受，对吧？我说实话，其实你的反应，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赵季皱起眉头，老实说，她很不喜欢李昊这种好像先知先觉，又好像带着一种俯视的语调和态度。

李昊接着说：“再次自我介绍，我叫李昊，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注意，这不是一个比喻，不是用来形容身份悬殊或者立场相反什么。简单说吧，我是从另外一个空间，超维度来到你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的。你不会相信，甚至会以为我是神经病，但我说的是事实。你眼前所经历的一切，你内心中的悲伤和疼痛，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我只是很客观地告诉你，你的表现比起很多发疯的、吓傻的、绝望的、扭曲的人而言，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他指了指那个女警的尸体，又说：“你认识她，所以看到她死了你很难过，这很正常。但我知道，你也已经清楚，她不是被我开枪打死的，她在我开枪之前，就已经死了。我不想对你说不要悲伤，忘掉一切，但是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这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你的这些朋友，这些同袍，他们就连第一波的空气传播都没有能躲得过，直接就变异了，但是你现在还活着，不代表就能活多久。好了，说这么多话会过渡消耗我的体力，你自己慢慢消化吧。”

说完，李昊转过身，继续在这间办公室里翻翻找找，最后，他拔出了办公桌上的一盆芦荟，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赵季看着李昊吃芦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李昊很饿，而且他知道这个时候，赵季也是不可能会吃芦荟的，所以他也丝毫没有问她，自顾着一盆芦荟吃完了，因为虽然说“一盆”，但办公桌上的小盆栽，又能有多少？吃完了芦荟，李昊的饥饿感并没有解除，反而更加强烈了。

他看向还在思考问题的赵季，问：“警官，如果你还有求生的欲望，那我们合作吧。如果你不想活了，把你的枪还有子弹给我怎么样？你要是对自己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赵季扭头看向李昊，目光有些凌厉。

李昊笑了笑，说：“你看我连芦荟都吃了，就知道我该有多饿。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以后，什么吃的都没有给我，说实话，你们这个世界的警察真的很不人道。我现在的体力撑不了多久，所以我要尽快从这里出去。”

赵季冷冷地说：“靠你自己，你休想走得出去。”

李昊耸了耸肩，问：“所以你愿意帮我？”

赵季哼了一声说：“谁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是我必须要坦率地告诉你，我很不喜欢你，尤其是你那种自以为什么都了解，随时都是一副很通透的表情！”

李昊无所谓地笑笑，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他不想把力气花在跟赵季斗嘴上，更没有兴趣和精力去在意赵季对他的观感。

赵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办公室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提式的应急灯，打开灯，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拿了一张打印纸，用笔开始画图，说：“这里是14局的办公大楼。14局是一个保密单位，大楼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一座普通的办公楼，但是里面结构非常复杂，我们现在是在7处的办公区域，7处位于大楼的地下13层。我来到这一层之前，大楼似乎一切都还正常，也几乎就是我刚踏进这一层的时候，这里突然发生了变故，整个地下部分的电梯和进出通道都封闭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

“见到你之前大约不到一个小时。”

“那应该是就是凌晨5点半到6点之间，病毒全面爆发……至少在这栋楼里是这样。我和你哥哥，也就是赵孟上校大概是凌晨4点多的时候结束交谈了，然后他离开审讯室，我趴在桌上睡了一觉，这个时间大概有一个小时。他离开审讯室的时候已经下令关闭空调和通风系统，但是看来在此之前，病毒就已经扩散了。除了电梯，这里应该有其他的备用出口吧？”

“我刚才说了，这是一个保密单位，我平时能够来到这些普通的办公区域，但是它的整个构造，包括逃生通道，我也一无所知。”

“好吧，我想起来了，你只是一个交通警……”

李昊这句话一说出口就暗叫一声糟糕，但是已经晚了，他的脸颊上“咚”的挨了一拳，痛得他半张脸有点发麻，鼻血也从鼻孔里流了出来……我去，女人打人，不都应该是用巴掌的吗？上来就是拳头，速度那么快，力量还这么大……

“这一拳，是你第二次用枪指着我的后果！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把你的眼珠子都打出来！”

李昊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鼻血，在办公桌上找到一盒抽纸，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把鼻孔堵上，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满不在乎的问：“有没有可能知道你哥哥会把我妹妹关在什么地方？”

之前他已经顺着通风管道爬过了这层楼的每一间房，当然也可能并不全，但是反正审讯室还是看到了几间，却没有看到桑藜。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

“她还只是个孩子，我们不会把她关进审讯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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