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战死是最好的归宿

“各位，情况已经很清楚了，我们的野战排遭到了伏击……全军覆没。”

“是变异者的伏击。”

在天堂岛要塞的作战指挥室里，伴随着要塞司令刘知远准将冷峻而又低沉的声音，参会的军官们都一脸错愕的看着已经暂停了的屏幕。

刚才，屏幕上播放了卫星、无人机、传感器以及士兵的头盔摄像头收集到的一组视频。

在一场看起来和平常似乎并没有区别的战斗中，一个精锐野战排的士兵在一个物资收集的中转站，遭到了一大批变异者，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丧尸”的伏击。

因为这批变异者不但数量很多，而且一直潜伏在暗处，在突然的，持续不断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空隙的进攻中，这个精锐的野战排虽然也给这些变异者造成了大量的伤亡，但最后还是全部牺牲了。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是刘知远准将的问题，还是引发了一阵思考。

“司令长官。”一个少校起立回答说：“这意味着我们面临的困难更大，尤其是在物资转运上，会有更大的麻烦，不但如此，我们的能源、后勤、对外联络各方面都会受到巨大的威胁。长官，变异者的行为，已经是普遍现象了吗？”

回答问题的一个戴着眼镜的上校，他的职务是要塞副司令，主管的是战场信息和战场技术，也包括和上层的技术部门进行沟通。

“少校，根据联合国联合指挥部情报部和科技部联合下发的最新文件来看，目前在世界范围内出现有意识的变异者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现象。这里所指的有意识，即现在的感染变异者中有一部分不再是无意识的跟随进食本能在行动，它们对幸存者的攻击通常是有意识的行为。现有数据标明，这种行为更类似于自然界的捕猎行为。

而所谓的普遍现象，指的是现在世界各地都有关于感染者有意识攻击幸存者的报道，但绝大多数感染者仍然停留在无意识攻击的状态。如果要算比例的话，目前有意识感染者的比例不超过0.1%，而且这个有意识的程度，仍然需要进一步观察。”

“长官！”一个明显是一线作战部队指挥官的上尉站起来说：“我们整整一个野战排的遭到伏击全军覆没。现场进行攻击的变异者接近千人，如果按照这个比例的话，难道要塞外面的有意识感染者全部集中在了一起？”

要塞外面的感染者有近百万，经过超过一个半月的持续作战，这个数量至少降低了三分之一。不过以千分之一的比例算，要在这近百万的变异者中，才会出现近千个有意识变异者。

然而它们还都集中在了一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另一个上尉站起来，说：“它们之中，明显还出现了组织者。上千人的伏击，就算是正常人类，都必须要有组织者，而且组织者的能力还不能太差，执行者的服从性更是要高度统一。它们又是怎样传递信息的？”

这时，坐在李寂城身边的海凌迦上尉站了起来，在与会的军官里面，女性的数量十分稀少，而她那一头耀眼的红发和挺拔的身材，更是让她有种照亮了整个会场的感觉。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比之前的男军官都更有杀伤力。

海凌迦说：“司令长官，我想，我们现在没有必要再去研究变异者是否有意识的问题。既然现在这个趋势对于我们而言存在着非常巨大的威胁，我认为，当务之急，就是把要塞前面，乃至整个天堂岛上的变异者全部消灭。我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躲在要塞防御墙后面等待他们不断的变异成为我们越来越难以对付的新物种，而是应该主动出击，集中要塞的重火力，对变异者集中的区域进行覆盖攻击，然后派出主力部队，在重武器的掩护下清剿躲过覆盖攻击的零散变异者。直到整个天堂岛完全恢复到没有变异者存在的局面。以上，是我的个人建议，请司令长官考虑。”

一时间，会场变得有些安静。

的确，变异者为什么会有意识？有什么程度的意识？它们是否能彼此进行沟通传递信息以及是否具有组织能力和服从性？

这些问题应该是科研工作者们去关心的问题。

对于天堂岛要塞来说，变异者的这个变异趋势隐藏着非常巨大的威胁。而最简单的解决这个长远威胁的办法，就是使用炮火将变异者们聚集的区域全部覆盖。

更简单的说，就是使用炮火洗地。

之前就有人提出过类似的作战方案，尤其是在要塞防御墙完工之后，这个方案也曾经被提上议程。但要塞司令部的参谋们，还有要塞主管民事的行政长官们认为天堂岛上还有许多地方隐藏着幸存者，这种粗暴的炮弹洗地会伤及无辜，而且这种毁灭性的破坏，会极大的增加重建的难度。

而作为要塞的司令长官，整个天堂岛的最高领导人，刘知远准将脸色平静的说：“我实话告诉你吧，海凌迦上尉，要塞现在没有这么强大的火力能够实施全岛洗地，也没有办法保证在洗地的同时不破坏关系到整个要塞生存基础设施。”

会场上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堂堂的要塞司令长官竟然简单粗暴的用到了“洗地”这个词，让大部分的基层军官都觉得非常的接地气。

不过经过刘司令长官这么一解释，大部分人才意识到，这个要塞只是针对变异者来建设的，要塞因为有岛上驻军的库存以及后来上级的空中支援，枪支弹药可以说十分充裕。

但天堂岛上本身就没有重炮，之前的火炮基本就是以步战车的车载炮为主，口径从30毫米到105毫米不等，最大口径的火炮就是仅有的几辆坦克的125毫米口径火炮了。而海凌迦经历过的那一次炮弹洗地，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提供远程炮火支援的，还是来自海军驱逐舰上的舰炮。

海凌迦也很平静的看着刘知远准将，说：“司令长官，即使要塞没有这样的重炮，这也不应该是个问题。我们可以请求海空军的远程支援，还有短程弹道导弹。”

刘知远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小上尉对他已经算是盖棺定论的观点提出质疑而生气，倒是看着许多年轻军官脸上挂着的颇为赞同海凌迦上尉的表情，他有些触动，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么热血简单的，从纯军事的角度来说，用远程炮火或者空袭都比较费时费事，还有一种更为简单的武器是战术核弹，非常先进的可控范围，而且没有污染但威力无比巨大的武器。

但事实上，他的类似请求早已经被驳回。所以他也只能说：“上尉，没有远程炮火，没有弹道导弹。”

“为什么？”这个问题不是海凌迦问的，而是会场上很多地方同时发出来的声音。

戴着眼镜的副司令长官面色凝重的说：“联合国最高指挥部一直有一个论调，有一部分很有影响力的科学家列举了感染爆发以来的种种证据，认为变异者理论上还是可以治疗的，而且已经有一定的临床治疗出现好转的案例。

事实上，现在的感染者已经超过60%，如果使用战术核弹一类的武器将感染者全部消灭的话，就等于动手毁灭了自己数以亿计的同类，这是任何一个决策者都无法做出的决定。而且核打击本身是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势必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简单的说，类似的战术核弹打击，也很有可能会引发各国防御系统的反应和自动反击，最终很有可能会导致整个地球的毁灭。

我这里再通报一个情况，现在联合国最高联合指挥部中的各国首脑已经达成一致，正在集中力量将各国现有的核电站关停，就是为了避免一旦感染扩散而导致核电站无人值守而发生核泄露。换句话说，联合国，现在应该叫全球最高联合指挥部的目标是让人类文明延续下去，而不是因为病毒的扩散，让整个人类和病毒同归于尽。”

海凌迦坐了下来，这个议题太大，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上尉能够反驳的。而且她的内心深处虽然充满了不安，但她同样无法说服自己接受整个地球同归于尽的结局，那也并不是她想要的。只是，总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劲。

突然，有人在角落里问了一句：“那么，所谓的全球最高联合指挥部的高官们，现在应该是在很安全的地方呆着的吧？”

“别丢人了。”刘知远准将没有去追究那个声音的出处，而是冷冷的，比之前的冷峻多了几分杀气的说：“作为军人，为保卫自己的家园战死就是最好的归宿！谁再发出这种没有意义的质问，那就等着羞愧的被自己同伴的子弹所处决吧！”

之后的会议，很快就陷入了争论不休的各种作战方案之中了。

从会场出来的时候，要塞司令长官部还是没有能对具体的作战方案达成一致。

海凌迦和李寂城是同乘一辆车来的，也同乘一辆车而回去，回去的时候，海凌迦让李寂城开车，而她自己情绪有些低落的坐在副驾驶座上。

沉默了一路，快要回到营房的时候，海凌迦突然笑着说：“突然觉得这就像一场游戏，我们的对手被我们自己赋予了各种保护法则，我们给对手开了挂，却给自己增加了许多束缚。你说，我们谁会是下一个死的人？……我不管，我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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