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五章 不讲武德

冰启城沿着艾温河向上游的一大块森林处，原本并不处于艾温特莱帝国的开发范围。庞大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冰启城，也并未让一条河流贯穿全城通行，而是选择沿着河岸发展，从而扩大其规模。

当凯尔和克莱特乘坐的蒸汽长船发着悲鸣般的嚎叫逐渐靠岸时，克莱恩才终于是在这人烟稀少的环境中逐渐找回了一点苏醒之前的感觉。

“新世界吗？”克莱特喃喃道，他的眼前似乎划过了拥有着同样造型的炎火帝国城市。

“是啊，新世界。当然，将你引导向更为正确道路的新世界就在前方。你看到那个巨大的漆黑‘盒子’了吗？那就是我对你说的神秘研究所。当然，如果你只是把这块狭小的区域当成他的全部，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毕竟，能够为你展现在台面上的，一定是我们想让其他人看见的东西。很多不能展现的，或者说是无法展现在台面上的，才是这个世界的本源。”凯尔说道，他并不感觉克莱特一定能够听懂。

但他握住克莱特所进行的这步棋局，多半会为他扣上一顶叛国的帽子，他需要时刻将一些哲学或者有关世界的东西灌输给他，否则，他思维更深处的目的将会不再有人能够探查。

“世界的本源？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我好像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很长的梦境，来到过能够指引我成为真正龙族的地方。但是现在那些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巾一般，我只能依稀记得一些只言片语。”克莱特叹了口气，双眼有些迷离。

“哦？”凯尔先是愣了一下，看向克莱特。

很明显，自从他的几个健壮手下从寒冰中将眼前少年挖掘出来后，他才从未仔细认真地看过他的面容。

他对于克莱特一点都不了解，不，并不是一点都不了解，而是一丁点都没有过认识。

毕竟，那些‘鸟人’的招揽之时帝国那些无能之人的面子工作，而眼前的克莱特，可是一条真正的龙。

无论从气息上，还是整体魔源力的感知，凯尔很坚信他的判断并不会失误。

既然如此，那就无须关注其他。

凯尔思索了几秒，轻微擦拭了一下额头莫名的汗珠，缓缓说道：

“你残缺的记忆中还留下过什么能够记得的东西吗？比如一个名词，或是一个地点，又或是什么人。或许在你告诉我这些之后，我手下的那些真正的魔法师将能够从精神力量的层面对你引导。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东西。我并不想成为一个骗子。”

“我似乎还记得一个城市。那里曾经出现过龙。”叶明远克制着隐隐到来的疼痛感说道。

“龙？我似乎并不记得在三十年前灾难之前，南边帝国有过龙的记述。”凯尔疑惑道。

“谷离镇，那里也有一条长河。与这里的环境有着某种相似之处。对，谷离镇。在这里测试完毕之后，凯尔，你能够带我去那个城市吗？实地去看看。”克莱特突然以近乎恳求地语气说道。

凯尔也能够清晰地看出，克莱特的眼中除了一种被称作是“愿望”的情绪，还夹杂着一丝希望。

“很遗憾，并不行。”凯尔生硬地拒绝道，“我们只能把一切限定在冰启城，最多是在军队的保护之下前往艾温特莱的其他地区。你最好先不要问我这是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的力量达不到我的要求的话，那么你可以随意离开这个城市，甚至是这个国家。但如果你拥有某种超越神秘学的至高力量，那么你将需要一种引导。否则，你将无法成为龙族生活，或者，挖掘你记忆深处的某种秘密。克莱特，”凯尔双手握着克莱特的肩膀，声音突然加重了几分，说道：

“你或许是被神明选中的那个，越靠近目的地，我的心中越发感受得深刻。我想，我的判断将会成为正确的，像是梦中的漆黑神明为我耳语的那样。”

“神明？”克莱特感到一头雾水，“他说了什么吗？”

“这是一个并不需要保密多久的秘密。等你进行测试之后，我会将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赠送给你，当成是你为你面前新世界做出贡献的第一分奖励。”凯尔说着，涂抹着蓝色口红的嘴角微微上翘。

带着这种为了取悦帝国公主的装束他并不感到任何硌硬，相反，他更认为自己是能够超越寒冰之神的更伟大的神明。

即使他现在坠入冰冷的艾温河水中，凭借他优秀的魔源力，他也并不会去惧怕传说中隐匿于水流之下，带着触手和扭曲庞大躯体的怪物，即使艾温河的水面因此翻上一些猩红的物质，那将并不会是属于他的血液。

蒸汽长船侧面的轮胎平稳地撞击到旧式码头岸边，并未发出更多的声响，在长鸣声响过后，偌大的老旧码头之上只是出现了凯尔和克莱特两人。

沿着人工搭建的简易小道向上爬行，在柯莱特凭借感知的计算中，只是过去了不到十五分钟，他的面前便出现了刚才那个黑色“盒子”的一角。

“我们到了。”凯尔说着，向前两步，熟练地将手掌对准“盒子”大门下方的一个凸起的按钮。

“我们需要确认来者的身份。”

从其中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

“我，凯尔。那条龙就在我的身后，按照计划，我希望你们能够对他做出一些测试。”凯尔回答道，显得有些不耐烦。

“好的，凯尔先生。您是我们神秘研究所最伟大的合作者，我们将会听从你的安排，为你作出最为有利的选择。现在，我们为你开启通往神秘的大门。”那声音恭敬地说道。

随后，从凸起出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嘀嘀”声响。

紧跟着，一阵由魔法形成的双头鹰幻象向外扩散一秒后，他们面前的大门才在克莱特的一脸疑惑中缓慢开启。

“这是，地道吗？”克莱特盯着眼前似乎望不到尽头的黑暗说道。

他的心中显然还藏着几分恐惧。

“并不是，地道那种东西太过古老了，在机械的浪潮下我们使用的这种东西叫‘电梯’。只要你我进入前方的小房间内，等待几秒，我们就能进入更深层的地下。那里，才是我们的目的地。”凯尔说着，握着克莱特的手臂，径直进入了那道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过了两三秒后，随着眼前钢铁之门沉重关闭声响划过，他们周围才开始闪耀出一些微弱的光芒。

像是经过了几秒，但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在光线怪异的闪烁以及失重感觉肆意侵袭之下，克莱特才从重重的撞击声响中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紧跟着，随着电梯小门的开启，在一片如同生出死亡灵魂般的环境之下，他的面前逐渐透露出一道银白色的不知由何种金属制成的巨门。

“可以了。”凯尔喊道，轻轻用指头在右手手臂处点了一下，一道淡蓝色的，像是散发着幽灵般火焰的光芒，径直向巨门打去。

光线与黑暗的交织下，克莱特感觉那像是这个世界与冥界的产物，似乎更像是某种史前文明遗留下来的产物。

他的面前似乎流露出了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他似乎想到了记忆中那个被称为“猩红般的漆黑”的古老咒语。

终于，当更加庞大的光线占据了他的双眼之后，他才终于感受到了自己身处的并不是冥界，而是现实中的世界。

这个被称作卓根大陆的奇幻世界。

“上午好，凯尔先生。您怎么亲自来这漆黑污浊的地下了。其实这种小事情您让我们的研究员帮忙就行了，他们之中可是并不少见那些体格健壮的。”

说话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他身着白色的大褂，见到克莱特和凯尔两人，快步向前跑来。

不过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留着大胡子，长着黑色头发和黑色瞳孔，看来不是南边的人就是艾温特莱本土之人。

“亚鲁科先生啊，我这不是和你一样，面对神秘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吗？他们这些还没接触过神明的人哪里懂得这些，还不是需要我们的引导，不是吗？”凯尔微笑着上前与亚鲁科握手道。

“这我就要说两句了。那些你们这些年轻人我也不能小瞧对吧，尤其是那些十七八岁的。记得前两天有两个人要陪我做些研究。一个体重八十多公斤，一个体重九十多公斤。有些血气方刚的，看我这两天似乎精神有些不好，他们说能够做些运动帮我。”亚鲁科说道，一本正经的。

“然后呢？”凯尔和他边向里边走着，边继续问道。

“我说，我年轻时候可是帝国陆军的一个队长，我的力气可是在整个冰启城都出了名的。他们说不信，要和我比一比力气。我说可以试试。但很快，我就发现他们不是真的比力气，我站在原地向魔法石重拳打下，那里发出了蓝色的光芒，可是他们却在背后打我的身体。说是这样测试力量更准确。我大意了啊，没有躲闪。”亚鲁科说着，一脸的气愤。

不过在一旁的克莱特却是听得有些忍不住，强行克制一番之后，还是笑了出来。

“噗嗤！”

“我说你这个年轻人不对劲啊。这可是他们不讲武德，你知道武德是什么吗？艾温特莱的武德可是有四种说法，比起南部那个号称武术起源的国家还要多两种。我都五十九岁了，他们偷袭我这一个老兵究竟好吗？”亚鲁科摆了摆手，继续转过头对凯尔说道：

“我最后没处罚他们，不过我要他们好好去反思了，以后别搞这些小聪明了。在我面前这样可以，在那些吃人的克鲁斯德帝国人面前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的，我劝他们好自为之啊。”

“噗嗤。”

这一次，连凯尔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在这两趟的通道中，直接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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