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求君父，立子杀母

　　
李玉匍匐在帷帐之外，小心翼翼的禀告：“启禀皇上，睿亲王求见！”
“他终究还是来了。”
宣德帝冷笑一声,停下捻动佛珠的手指，目光变得晦暗深邃：“传他进来吧，另外传旨下去，午膳设宴在长乐殿，把慎侧妃也传召过来赴宴。”
“奴才遵旨！”李玉躬身应道，缓缓退出殿门。
不一会，文浩便匆匆进入殿内，挑起衣摆，跪地道：“儿臣恭请父皇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宣德帝此刻早已端坐在大殿中央的宝座上，神色威严而深藏不露，说话的声音也让人辨不出情绪的悲喜。
“你刚下朝就来求见朕，可有什么事吗？”
文浩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拱手言道：“回禀父皇，儿臣今日求见，是想求父皇赐给儿臣一个女人，还望父皇成全。”
宣德帝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当场沉下脸道：“我堂堂大***的储君，竟然还会缺了女人?真是讽刺，亏得你还有脸过来跟朕张口，没得让人听了打嘴。”
“儿臣是真心喜欢慎儿的，还望父皇成全。”文浩剑眉紧锁的说道，目露认真坚毅之色！  
宣德帝目光冰冷的慢慢说道：“浩儿，你既然身为我大金的储君，就应该懂分寸，识大体，知进退，明事理，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刚才的话朕就当做没有听见，你且跪安去吧。”
“儿臣既然贵为一国储君，何以连个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而且儿臣并非十分稀罕这个皇位，要不是为了母妃，儿臣反倒觉得二哥比我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如您还是把这个皇位传给他吧，我只要跟自己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就知足了！”
文浩坚毅说道，掌心早已在袖侧紧握成拳，手背上面道道青筋凸起。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大金为了防止外戚专权，设定了一个只有皇帝和未来储君才能知晓的秘密，那就是——立子杀母！
文浩从小性格孤僻，不像其他皇子那样，处处讨好奉迎宣德帝，而是喜欢去找幽禁在昭阳殿里的九皇叔习武学字，随着年龄增长，果敢坚韧的性格和出类拔萃的武艺，很快赢得了宣德帝的喜爱，好几次都想要杀了娴贵妃立文浩为太子，却被文浩坚决反对，故而一拖再托，拖到了今时今日。
文浩从此打心眼里排斥皇位，最后父子各都做出让步，文浩承诺等到宣德帝百年之后继承大统，并且殚尽竭虑的打理好大金天下，而宣德帝则保证不杀娴贵妃，并允许文浩登基之后，将她尊为圣母皇太后颐养宫中。
“放肆！你若再敢一意孤行下去，就别怪朕无情！”宣德帝面色一肃，顺手将一卷明黄的圣旨砸到了文浩的脸上，严厉的语调里饱含着浓浓的警告。
文浩接过圣旨展开一看，面色虽然还算镇定如常，深邃的墨眸却已波涛暗涌。
许久后，只见他俯身叩首，艰难的说道：“儿臣一时冲动，不知分寸，还望父皇恕罪开恩！”
宣德帝眉头微蹙了一下，叹息道：“浩儿，等你将来继承大统，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是现在，不能因为这个女人而成为满朝文武的笑柄，知道吗？”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儿臣告退！”文浩眸色微敛，薄唇溢出一丝苦笑，默默的退出殿内。
文浩走后，诺大的昭阳殿，又剩下宣德帝孤家寡人一个，一阵冷风从殿外吹进，纱帘轻飞，如云雾一般层层荡开。
宣德帝目光对图中美人的双眼胶凝对视，渐渐泛起一片迷离。  
“柔儿，你是不是在怨恨朕太过狠心了呢？”德宣帝有些呆滞的望着画中女子，布满沧桑的脸上，隐忍着一种比恨意更加强烈的情绪。
“别怨朕，自从你跟朕的九弟私奔那一天起，朕就恨毒了天下所有不守妇道的女人，要不是看在那个纳兰氏的眉眼间和你有几分相似，朕早就想把她给五马分尸了!  ”
———
宣德帝没有皇后，除了娴贵妃外，宫里只有一妃两嫔，共育有三子两女，其中还有一子一女早夭，可以算是大***的历史上妃子数量最少，子嗣最为单薄的一位皇帝。
所以茗慎很快就将宫里的妃嫔小主拜访完毕，携带着灵犀前往西侧门乘轿回府，刚准备上轿，远远就看见首领太监李玉走了过来，原来是宣德帝在长乐殿摆下家宴，特令茗慎即可前往，与众妃嫔一同饮酒听歌。
圣意难违，茗慎只好跟着前往，只是一路上眼皮子都在突突直跳，心里也疑乱成解不开的迷团。
宣德帝之前骤然封了她那么多的赏赐，此刻又突然传召自己赴宴，如此蹊跷，只怕是宴无好宴！
———
长乐殿内长乐未央，歌舞轻扬！
宣德帝一脸威仪的高坐主位，旁边伴着盛装打扮的娴贵妃和雍容高贵的惠妃，宴席左边坐着固*伦*公*主，以及一些陪伴公主读书的嫡出千金们，右边则是文浩作陪，后面全是身份显赫的世家公子。
“夜来雨横与风狂，断送西苑满地香。”
“晓来峰蝶空游荡，苦难寻红锦妆。”
“问东君归计何忙？”
“尽叫得鹃声碎，让人空断肠……”
艳冠京都的才女江燕，正在抚琴清唱一阕《湘妃怨》，琴音如峡谷叮咚的山泉，歌喉如那檐下伶仃的金铃，令人听得如痴如醉。
和硕公主雏鸾，则踏着曲音的韵律，轻盈的旋飞着，一袭红衣翻飞起来时，仿佛一把烧红了半边天的彤云，辗转过旖旎多姿的艳色。
“启禀皇上，慎侧妃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李玉打着拂尘走到了宣德帝身边，朗声禀告，惊扰了沉浸在优雅的歌舞声乐之中的人们。
宣德帝一挥手，歌舞骤停，和硕公主缓缓步入宴席，而江燕则走到了娴贵妃的下首入座。
宣德帝不着痕迹的窥了文浩一眼，淡淡笑道：“宣进来吧！”
“喳！”李玉应了一声，扬起声音朝外喊道：“皇上有旨，宣端王侧妃纳兰氏觐见！”
“皇上有旨，宣端王侧妃纳兰氏觐见……”
……
一叠声的通报过后，只见一抹素白苍苍的身影缓缓步入殿内，文浩见状，眸里浮动浮动，坐在他身后的荣禄，面上也呈现出担忧之色，就连角落里一直沉着脸喝闷酒的白鹏飞，也惊诧的抬起了眼眸。
“臣媳纳兰氏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茗慎跪在冰凉的金砖之上，尽量做到礼仪周全，接着又依次叩拜了其他地位比她高的人。
“起来吧。”宣德帝含着疏淡的冷笑命令道“抬起头，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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