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前车之鉴

当天下午，林母留下照顾徐氏夫妇，虽说人家条件好，也找好了特护，可总得有个知近的人在身边，哪怕只是陪着说说话，心情也会不一样嘛。

        至于等在省城的陈姨，林子航经徐奶奶同意，也跟她把详情都说了一遍，并告之两位老人并无大碍，让她安心在家里等着就是，他们随时可能会回去。

        依陈姨的心思，是想着来北京照顾老人的，但徐奶奶没同意，说只留一个林母足矣，陈姨也就不再坚持，谁不知道徐奶奶同林母的关系情同母女，既然人家要借机好好亲近亲近，她自然也就放下心来。

        而林父昨天过来后，就打发走了司机，所以，今天当然要坐儿子的车回省城了。

        林子航最爱玩儿花样，这边事算是暂告一段落了，心情稍事放松，便又起了给秦雅芙一个惊喜的想法，所以，他特意在出发的时候，打过去电话，告诉她，这边一切都好，只是他和母亲要再陪两位老人一晚才能安心，让她别惦记。

        秦雅芙不疑有他，想到徐爷爷和徐奶奶经此波折，正是需要贴心的人在身边之时，当然乖乖答应着，还叮嘱林子航要有耐心，好好哄着老人。

        林子航听着妻子软糯的嗓音，其实心中已经想得不行了，表面上却还装出一副平静无波的语气来，劝说她晚上早早休息，不要熬夜之类的话。

        秦雅芙一一答应着，嘴上笑话林子航婆妈得像个女人，可心里自是感到无比的温暖。

        “哼，你就污蔑我吧，你见过我这么帅气的女人吗？”林子航不以为然，反驳道。

        “女人帅气也不错嘛，你看看李宇春，走到哪里不是焦点呀？”秦雅芙吃吃笑着，提到总是中性打扮的李宇春，忽然脑补了一副林子航穿上女人服装的模样。

        也许那张脸涂脂抹粉后，还说得过去，就是不知道那双大脚得配多大码的高跟鞋才装得下？

        这么想着，秦雅芙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快点儿说！”林子航明显听出妻子的思路走神，一边按下喇叭，提醒前面本该机动车先行的道路上忽然冒出来的行人，一边不忘追问道。

        “你正在开车？”秦雅芙被突然响起的喇叭声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哦，我……我出来买点儿东西，”其实秦雅芙是没当回事的，倒是林子航自己心虚起来，吭哧着解释道，“我就是想着趁徐爷爷休息的时候出来转转，看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带回去……”

        “我不要！”秦雅芙径直打断林子航的话，柔声道，“这几天在那边辛苦你了，照顾好他们就是，你不用操心我。”

        “嗯，好吧，那就这样，晚些再联系。”说到这里，林子航忽然想起那句老话：“说多错多”，还真是不敢再腻歪下去了。

        挂断电话后，林子航转头看到父亲望向窗外的侧脸，坚毅、果敢，虽经岁月沧桑磨砺，轮廓却愈加棱角分明。

        明明板起脸来，摆酷的造型比儿子更添一份硬朗的气质，此时却偏偏嘴角上扬，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爸，您偷笑什么？”林子航一向厚脸皮惯了，也不以为然，反而特意问出口来。

        “没笑什么，就是想不明白平时表现得那么耿直、率真的人，居然也会说谎骗人？”林父颇有深意地转眼看着儿子。

        “哈，想不到您还记着于爷爷的话呢，我看他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根本就是出于记恨我的不做为嘛！”

        林子航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当然记得上午的时候，自己固执己见，顶撞了于爷爷后，气得人家吹胡子瞪眼，临走时，愤恨地撂下句意味不明的狠话。

        “不作为？”林父听到林子航的自我评价，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是有自知之明，他也知道自己的一门心思，都在小儿女情长上，即使有点儿小聪明，却不肯用到仕途上。

        “您可别再说我不务正业的话了，我觉得我现在的状况挺好的。”林子航似乎猜到父亲的心思，先一步堵住他的话。

        “好不好都是你的事，你若是肯听我的，早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了。”林父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气恼，说完后，就转过脸，又望向外面如织的车流，不再理会儿子怎么理解了。

        “哟，瞧您这态度，还是不满意啊？”林子航琢磨了会儿，眼见着前面红灯，停下了车子，不由得有些委屈，“您自己的儿子，从小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人，您还不了解？我是胸无大志，可也算自律了，没给您惹下大的是非，就喜欢守着个小家过我个人的小日子……”

        “自己高兴就好，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在意我的看法了？”林父转眼无奈地望向儿子，忽然发觉这孩子的心思也在转变，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无法无天，毫不顾忌自己感受的时候了呢。

        “我是想高兴，可也不希望每天看到您老人家拉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啊！”

        林子航看出父亲的眼里没有烦躁，不由得心中一阵窃喜，他原本以为自己心心念念的只有秦雅芙一个人，哪怕为她背叛全世界都好，只不过，在面对徐威和秦素梅的问题时，他才发觉，其实，爱得越深，越应该为对方着想。

        假设异地而处，林子航还是无法理解徐威逃避的做法，不管当初有天大的理由，出于让秦素梅能够安稳下来的考虑，他也没道理让她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呀。

        “恨铁不成钢，这是大多数父母的心态，没什么不对，只不过，理想跟现实总是有着差距而已。”林父不知儿子所想，只管顺着他的话，说出心声。

        “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儿女，慢慢就会明白，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成才，可同时又害怕磨炼带给他们的苦难，总想着用自己的前车之鉴来唤醒他们。

        明明心意是好的，想让他们少走些弯路，一步直达成功，可事实上，反而因为他们的阅历有限，无法理解，从而形成了更多的矛盾，也因此，才会造成更多的相互伤害，和不可挽回的恶果。”

        难得林父放下平时严谨的姿态，神情温和地同儿子讨论起为人父母的心情，这令林子航的心头一震，他当然明白，这番感慨来源于徐威同父母相处的惨痛教训，让父亲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同亲人间的关系了。

        不过，各家的状况皆不相同，就算是林子航曾经也遭遇过叛逆期，好在并没有徐威那么极端的心态，父母亲也不是那么专制的人，倒也令父子二人的心情都不至于过份的沉重。

        回省城的路上，因为与父亲轻松地聊着天，对于林子航来说，时间过得倒也飞快。

        途中，在高速服务区休息时，林父去了卫生间，留在车上的林子航一个没忍住，再次给秦雅芙打去电话。

        秦雅芙正同静姐喂孩子们吃辅食，她便跟林子航打声招呼，把手机调成了免提模式，方便跟他说话，当然，她必须得提前告诉他，否则，保不齐那家伙不会冒出句大胆、狂放的胡话出来，平白地闹笑话。

        林子航自然明白秦雅芙的用意，微微笑着，也点开了免提，乐得听到两个小家伙的声音瞬间充盈了整个车子。

        有了自己孩子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子航原本最喜欢的私人空间就变得大，且又空起来，似乎每天唯有听到他们的声音，看到他们如同两个翻滚的肉球般的小小身影时，心里才会被填得满满的，

        “……唔啊啊啊……”小孩子嘴里嘀嘀咕咕，声音清脆、稚嫩，好听得令林子航恨不能现在就抱到怀里亲一亲，果然是骨血相连，虽只有两三天没见面，可心里不自觉地想念得厉害，更别说偶尔传入耳中的孩子妈妈温温柔柔的话语了。

        难怪都说成了家的男人最是值得人依赖，想想一个男人，若是有了家庭的牵绊，自然而然的，就不敢随便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了，否则，他们无颜面对至亲骨肉嘛。

        林子航胡思乱想着，嘴角上扬，心情好得不得了。

        “……爸爸爸爸……”就在林父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位上时，忽然听到被林子航放到工作台上的手机里传来很清晰的叫声，即使是一连串，也明知道是孩子们无意识冒出来的话，可还是令林子航兴奋得瞪圆了双眼。

        “爸，您听……哦，雅芙，这是谁叫的？”林子航高兴得手舞足蹈，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向父亲炫耀一半儿后，忽然想起更关键的问题，一直以来，他都没能亲眼看到哪个孩子叫自己爸爸。

        “是逸禾！”秦雅芙也难掩激动，微带颤音地快速回答道，“子航，是逸禾啊！”

        “好好好，小逸禾就是比逸春乖！”林子航满眼的宠溺，哪怕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却还是没办法控制情绪，随手抓起手机，狠狠地亲了口屏幕，大声叫道，“雅芙，让她亲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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