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宾馆

楼景对赵家岗了解甚少，只是爷爷生前会偶尔提到过自己的家乡，爷爷死后赵家岗便成了楼景记忆里一个渺远的词语。

        今年楼景父亲赵其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和自己的老朋友聚了一次之后听说别人家的儿子今年要回老家祭祖，便非让楼景也跟着回去。说什么自从爷爷去世他们一家就没回过老家了，祖宗保不齐会生气。

        赵其运气好，有个好爹还娶了一个好老婆，前一个让他吃喝不愁后一个帮他稳住了商业江山，至于他自己则完全是一个蠢货废物。

        自从楼景记事以来家里就不断有赵其惹出的风流债找上门，他这个人敢做不敢当，出了事就知道缩在一边把所有的烂摊子都抛给自己老婆楼雅，看着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堵在家门闹事，最后靠着父亲或者老婆摆平。

        要是那天楼景突然冒出来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楼景也不会觉得莫名其妙。大概是赵其这种垃圾让爷爷觉得这个儿子可能没救了，转而开始培养起自己的儿媳妇楼雅当企业的接班人。

        为了自己孙子考虑，楼景的爷爷还主张让孙子随儿媳妇的姓，从“赵景”改名为“楼景”毕竟赵其可能会搞出几个私生子来和楼景分家产，但楼景会是楼雅唯一的孩子。

        把楼景和母亲绑到一起远比交给自己扶不上墙的儿子好得多，爷爷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爷爷去世之后，楼雅也懒得和赵其继续装恩爱了，两个人虽然没离婚，但也貌合神离，楼雅每年给赵其一笔钱，让他在其他市的分公司挂个闲职。

        赵其千里迢迢地跑来a市让他会老家散心，楼景还没说什么，楼雅先发了脾气，她压低了声音气恼极了:“赵其是老爷子说的不许再回老家！”

        楼雅口中的老爷子就是楼景的爷爷赵清。

        父亲的名字显然对赵其有威慑力，他立马噤声了，但是很快又一副无赖样说道：“老爷子是怕老家的那些穷亲戚缠着我们！现在时代变了，再说了小景从出生以来就没回去过，祖宗怎么看我们！就当让小景回去散心了！”

        楼雅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赵田这些带着封建色彩的理由显然不能说服她，她差点就要拍着桌子站起来了，楼景便说：“没事，妈，我回去一趟就当散心了。”

        楼景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德行，今天他要是不同意回去恐怕赵其能缠他一个月，而且楼景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由爷爷抚养，和爷爷的感情很深，他也想看看爷爷小时候生长过的地方。

        至于赵家岗的辈分之类的，楼景了解甚少。他对赵天试探别人有点奇怪，难道是赵天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楼景说道：“你怎么想到要套话的？”

        赵天回答：“这你就不懂了吧，最近赵家岗附近有几起失踪案，而且都是外乡人到镇上失踪的。我奶奶嘱咐过我好多遍了要我小心一点！我本来也就是脑子一抽想假装一下本地人，扯出一个花字辈来，谁知道老板真给我扯上关系了。

        “咱俩还得小心，我看着老板面善心狠。我们刚刚走了大半个镇，就找到这么一家像模像样的店，你想，除了逢年过节外出的人回来，这附近的都是一些留守的老人孩子谁舍得花钱到镇上吃饭，你说老板这店是怎么开下来的？”

        赵天怎么一分析楼景也觉得这家店有点问题，除了刚刚老奶奶的行为让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楼景确实注意到老板的店里座椅不是现成摆好的，而是楼景他俩来时才拉出来一张桌子而且上面还布满了灰尘，也就说这家店的生意不好。

        一家生意不好的店还开了这么久，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楼景确实没了解过赵家岗这附近的新闻，他问道：“失踪？真的假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奶奶是这样说的，叫我小心点。也可能是老家人听风就是雨吧，也不确定，反正老板那老板应该有点问题。”赵天对于自己随口扯出的话题竟然诈出了老板在撒谎看起来颇为得意，他和楼景并排走着，转角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一副侦查的样子。

        楼景也听出来他这个语气倒不是很在意老板的问题，相反对做侦探更感兴趣，楼景一时间也分不清这是不是个严肃地问题了，他提供一个新思路：“也许老板也顺着你的话攀关系，打感情牌让我们多来店里吃饭吧。”

        楼景的语气在最后几个字转弱，在转角处他也余光一瞥，瞥到了一道身影闪进了街口的墙壁后，楼景顿了一下：“赵天，有人在跟着我们！”

        赵天刚想转头看，楼景提醒道：“你动作小点，别人对方发现了。”

        镇上的主街几百米的距离只有三盏路灯亮着微弱的光，楼景他们转进了一处分叉口正好是两盏路灯之间，灯光昏暗，而跟着他们的人处在路灯的光线范围里，闪避的那一下尤其明显。

        赵天也没想到居然来真的，他往前走了几步，假装掉了手机，蹲下来捡的时候看到了路灯在街口拉出的一条长条形的人影。赵天强装镇定的直起身，问楼景：“艹，搞真的了。咱咋办啊？”

        他虽然刚和楼景相处不过十几个小时，但楼景就是给了赵天一种“他很靠谱”这样的感觉。

        楼景的步伐不紧不慢，对方就一个人，身材偏瘦，看体型不太像老板。这样一个人应该没把握搞定他和赵天两个人，但论身高体型，都不用楼景出手，赵天一拳就能把抡倒后面的人。

        楼景倾向于这个人是来观察他们的。就像赵天说的，他胡编了一个“花”字辈来骗老板，但是要是老板真的了解赵家岗，会不会以为他们是在假装赵家岗的人呢？

        观察他们究竟是不是赵家岗的人。

        楼景说道：“回宾馆。”宾馆是赵天奶奶联系的，说是赵天表舅开得，应该算是安全。

        赵天赶紧道好，他一改之前轻松的表情，背微弓，神色紧张，右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地紧绷着。

        估计赵天刚刚也没把老板当回事，谁知道搞不好外乡人失踪的谣言是真的，即将成为犯罪现场的受害人，这换谁谁不紧张？

        镇上的卫生条件比不上大城市，对面上存在着一些塑料袋和包装纸之类的垃圾，人踩上去发出塑料摩擦的“嚓嚓”声，这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容易掩盖住犯罪者的脚步声，几乎成为了一种帮凶。

        昏暗的夜色下地面几乎糊成一团，赵天生怕踩到了塑料袋，一瞬间的“嚓嚓”都让他毛孔悚然，总有种后面跟着的人会借着这些“嚓嚓”声一瞬间来到他们背后。

        特别是空气中只有他踩出来的“嚓嚓”声，后面跟着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一个不用行走的幽灵一样跟在两人身后。

        赵天只觉背后阴冷就像实质化一样贴在他的后背，瞬间汗毛悚然。他越走越控制不住自己快点走，快点回到旅馆。楼景适时提醒他：“你走得太快了。”

        赵天只好强迫自己慢点走，楼景还是一副不紧不慢地姿态，赵天注意到只有自己踩到了塑料袋，一路上楼景也没发出任何声音，这个奇妙的细节让赵天略微放下心来。

        就好像自己这边也有一个和对方势均力敌的队友，一下子稳定军心，赵天的不安感消散几分。

        宾馆和饭馆几乎分布在街上的两端，走到宾馆门口赵天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道：“舅，表舅，我们回来了！”

        宾馆里面没有开灯，赵天呼喊了一声过来一会里面才亮起了灯，一个男子推开门：“赵天，回来了啊！”

        赵天的表舅穿着白背心，脚上踩着一双塑料拖鞋，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床上起来一样。他还算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去：“好好好，都累了吧，快去洗个澡睡觉吧。”

        赵天正和他老舅攀关系，满脸笑意看不出刚刚的紧张感，表舅关门的时候楼景听到了人踩到塑料瓶发出的“咔嚓”声。楼景的心脏猛跳一下，这一声表示人至少是跟到了宾馆门口。

        做贼敢跟到别人家门口，这未免也太大胆了点？

        赵天说：“表舅，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的，咱这都是亲戚！”

        两人寒暄一会，楼景先一步上楼，赵天的房间和他的分布在走廊的两端，楼景顿住了。赵天此时上来，楼梯就在他房间旁边，他上来一看楼景离得远还笑：“怎么走这么远？”

        楼景指了指身旁的一间房表示这是自己的房间。赵天的笑容僵了一下，大步过来：“表舅怎么回事，怎么把房间隔怎么远？你搬到我旁边，我和表舅说一声。”离了楼景赵天也害怕，虽说老板是他亲戚，但一表三千里，真论起来，这个表舅说不定还没楼景来得亲。

        楼景也没拒绝，离得近确实方便相互照应。

        宾馆的灯光也很昏暗，赵天拉起楼景的行李箱要走，刚拉出了房间遇见了表舅，赵天先声夺人：“舅，我们俩住一间房！”赵天在短短的几步路转化了思想，从两间房转化为了一间房。

        “怎么能让你们俩挤一间房，表舅这又不是房间不够！”

        赵天的笑容有点生硬：“我们俩晚上打游戏，明天去我奶奶那就打不成了，舅你就让我住一间房吧！”

        表舅的没在说什么话，让出路说道：“大半夜的还拉行李箱，麻烦。就放在房间里不就好了吗？”

        “不麻烦不麻烦，明天拉上就走了。”

        赵天拖着行李箱和表舅再次聊了一会才回来关上门。楼景在看行李箱，里面的东西被翻动过，纱布放在了混乱的衣服堆里。

        楼景说：“我的行李箱被打开过。”

        在表舅的宾馆里，东西被打开过，除了表舅干的还能有谁。这就表明表舅搞不好也是和老板一伙的。

        一室寂静，赵天咽了一下说道：“楼景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这像电影里的杀人取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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