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还作不作数

七七走到前厅时，燕无双带着丫鬟端正的坐在那。

        虽然阔别已久，七七还是认的出来，“郡主？”

        燕无双听到有人唤她，转过头来发现是程七七，面上露出浅笑，“沈夫人”。

        两人相视一笑，并无生疏感，彼此心照不宣。

        “何时来的朝州？现在住在哪？”七七是打心眼里欣赏燕无双，虽然清冷，但不端着，一言一行都如艺术品，看着赏心悦目。

        无双面对程七七如婆子般的问话，心头一暖，“来了有几日了，现在住在瑾表哥府上”。

        瑾表哥府上就是豫亲王府，对哦！燕无双与李修璟兄弟俩是表兄妹。

        理清这点，七七大概知道燕无双此时回来是何意，“郡主回朝州是来参加封后大典的事吧？”

        燕无双的笑容瞬间挂不住了，神色也开始落寞起来，她身后的丫鬟一脸不平，碍于身份敢怒不敢言。

        程七七看这主仆俩的反应，里面绝对有事。

        燕无双撑着笑意，“是，来参加封后大典”。

        就这几个字似是抽干燕无双所有力气，在听到表哥李修怀登基为帝时，别提有多开心了，激动的整夜难以入睡，一心盼着表哥来接她。

        燕无双自记事起就知道与表哥李修璟是外人眼里的金童玉女，虽然没有任何约定，但是燕李两家是默许的。

        那时的姑母还是梁王妃，那时的秦山燕氏也是不逊于庞家的世家大家族，一门两王妃，可见其荣光。

        燕家出文人，在朝中任职的不在少数，梁王是皇后嫡出，能力出众，行事有度，加上梁王妃出身燕氏，简直如虎添翼，先帝这是摆明宣告天下。

        一切都是那么顺遂，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燕家倒台还是要从燕氏在朝为官的一位旁支小人物说起，酒后大放厥词，一番谋逆言论，“秦山出，真龙现！”

        经有心人大肆传播，闹的人尽皆知，燕老大人为了自证清白，亲自去顺天府接受调查。

        口子就是这么被撕开的，高门大户，世家大族，怎么都会有些腌臜事，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燕氏涉及巫蛊谋逆之事。

        自古以来，巫蛊与谋逆都是君王所忌惮的，如今燕氏一族涉及，而且人脏并获，容不得解说。

        梁王与梁王妃多次求情无果，最后燕家被查处，燕家倒台，皇上最大的仁慈就是没有斩首示众，改为流放。

        燕无双是女眷，当年为了表彰燕家，先皇亲封燕无双为郡主，在梁王妃极力求情之下，得以保全下来。

        名门望族，树起来需要百年，倒塌只需要一夕。

        燕家倒台时燕无双还年幼，被养在梁王府上，天天跟着世子哥哥后面跑，直至出了翊前门宫变，燕无双与李修怀的命运都被改写了。

        二人背负着仇恨在朝州举步维坚，燕无双为了李修怀，一直冒险在长宁县为其收集情报，通风报信。

        如今功成，中元宫变后，李修怀顺利登基为帝，燕无双满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殊不知一道昭告天下的册封庞家女为皇后的旨意，瞬间击垮燕无双。

        连几日前来接她回朝的盛大仪仗都暖不了冰冷的心，回朝州已有几日了，至今，皇上还未见她，她也没请求面圣。

        李修璟见燕无双不提，他更加不好意思提。

        燕无双不知怎的，在府中呆坐几日后，从李修璟口中得知程七七已是国公夫人，今日特来拜访。

        程七七不明白一句简单的询问，主仆俩为何这么大反应，出于礼貌，并未再问。

        燕无双越想越觉得心里堵的慌，与程七七扯两句闲白后告辞离了国公府。

        七七总觉得燕无双不对劲，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燕无双回朝，梁裕离朝，在朝州待了许久的梁裕，铺子进入正轨之后就交接好一切回清州去了。

        燕无双在去了国公府的第二日得皇上觐见，她一晚上没睡，为什么？为什么？这三个字心里燕无双心里问了千百遍。

        第二日，燕无双忐忑的坐在天禄阁内，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过来，一步步踩在她的心上。

        “你们守在门外！”

        “是，皇上，奴才遵命”。

        是皇上来了，是燕无双朝思暮想的表哥，她莫名的紧张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门处。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李修璟怀的身形明朗起来，重合成自己记忆里的表哥。

        皇上进来就跌进一双如春水般的眸子里，让他不敢直视。

        “你来了”，皇上开口了，语气熟稔。

        燕无双垂下眼眸，切断视线，“嗯，我回来了，表哥”。

        两句问候过后，燕无双不知道是昨夜想的太多，好多想问的，现在无从开口。

        皇上也是一样，许多话，不知从哪一句开始说起。

        “无双，你还好吧？”

        这六个字让燕无双再也忍不住，顿时泪眼婆娑，看向皇上，哽咽着问，“表哥，为什么？”

        燕无双还是问出了多日来困扰她的问题。

        一句为什么含着不解，含着幽怨。

        皇上无言以对，心虚的避开燕无双的视线，“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燕无双再也冷静不了，“为什么？我问的是为什么，不是道歉，我需要表哥你给我个真正的理由，让我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不是个笑话！”

        燕无双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整句话说完已经走到皇上面前。

        皇上叹了口气，“无双，她是庞家女”。

        她是庞家女！

        燕无双瞬间明白了，不甘和愤怒爬上秀丽的面容，“就因为她是庞家女？我们的感情这么算了？表哥，我现在问你，当年你同我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皇上再次无言，他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

        当年他亲口对她说，若是他大仇得报，必定三书六聘，八台大轿，十里红妆迎她进门。

        现在看来只有她一人当真了。

        得不到回应的燕无双，闭上双眼，语气决绝，“表哥，只要你告诉我，当年你说的话全都是诓我的，我便再不纠缠你！”

        “无双，当年没有诓你，如今只能许你贵妃之位”。

        燕无双含着眼泪笑起来，笑的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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