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好一壶碧螺春

七七忽略郑彩儿，直接询问秋娘，“你大哥呢？”

        秋娘这才扬起脖颈，摆摆头。

        沈母接过话，“长安他一大早同周宜出去了”。

        程七七应声知晓了，便就拉着秋娘与盖茨三人一起打络子。

        昨日听沈母言过后，今日细细一看秋娘，是有些病态，七七情不自禁握着秋娘的手，双手触及的冰凉之感让她一惊，坐在春日的暖阳里，竟然都还这般寒凉，可见这次小产秋娘身子亏损的有多严重。

        七七心里隐隐作痛，秋娘本就柔弱，这样看来，越发孱弱。

        秋娘看见七七握她的手本能一缩，略带着歉意看着七七。

        这个丫头太傻了！此时大家都在，不好提及，手七七暗道，改日要请的大夫给秋娘好好瞧瞧。

        程七七与秋娘的小举动没逃过郑彩儿的眼睛，面上依旧笑的赤诚，教徐母如何将手里的连环收尾，眼神有意无意的扫着程七七这边。

        这时一位小丫鬟走过来，同沈母，徐母，秋娘行过礼后，停在郑彩儿面前。

        “姑娘，厨房的吴妈妈同库房李妈妈来请示”。

        郑彩儿停下手里的活，同徐母说，“姑姑，我去去就来”。

        “等下！”

        程七七突然出声，不仅郑彩儿，徐母，沈母，秋娘都看着她。

        七七压着怒气，真是奇了个怪，一个状元府虽然不小，但也不大，她就不信秋娘居然管不好！

        郑彩儿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随后弯起眼角掩住一切，“夫人有何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在想我家秋娘身子不大好，一直麻烦彩儿姑娘打理府中事务，实在不妥，我这个做大嫂的不才，刚好也懂的一些，想听听这个庶务究竟怎么处理的，取取经！”

        程七七出息了，也学会了皮笑肉不笑这套。

        “夫人谦虚了，彩儿哪会这些，还不是多亏了姑姑与沈伯母指教，他们都是经验老道的长辈，听他们的准没错，彩儿不就是个传话的，却还担了美名，实在有愧”。

        郑彩儿这一席话说完，沈母同徐母都夸她，“哪有我们老婆子的事，是彩儿自己能干”。

        “既然彩儿姑娘这么能干，秋娘，待会就唤婆子们到跟前回话，不懂的直接问彩儿就行了”。

        秋娘诧异的看着七七，七七鼓励的朝她点头，秋娘的哑症确实碍了不少事。

        七七又将目光看向秋娘身后的丫鬟，“你叫什么？”

        丫鬟抖抖嗖嗖的上前，“奴婢，奴婢叫茜草”。

        七七皱眉，主子这般弱，连丫鬟都立不起来。

        “你抖什么，我只是问你几句！”

        “是，夫人”，丫鬟这才没抖了。

        “跟你家主子多久了？主子平日里的意思可懂？”

        秋娘拉住七七欲打手势，七七握住秋娘的手腕，“让丫鬟自己说，你是丫鬟还是她是丫鬟”。

        秋娘脸一红，便不再说了。

        沈母和徐母赞赏的看着七七，显然他们与七七的期望是一样的，那就是秋娘这个主母能立的起来。

        茜草勉强镇定着回答，“奴婢跟了主子一年多了，主子说的也大都能懂”。

        “嗯”，七七还算满意，“待会婆子来回复，你们主子说什么，你来转达！”

        “是，夫人”，茜草恭声道。

        其实也不怪秋娘不愿意当家，下人见主事的是个哑巴，都在私底下议论。

        “主子口不能言，她说些什么我们如何能懂？”

        “这哑巴命还挺好的，居然成了状元夫人！”

        一些带着恶意，带着探究的议论难免会流入秋娘耳朵里。

        秋娘本就心思敏感，受了委屈从来只会往肚子里咽，她怕被人笑话连累徐周宜，有时徐周宜同僚夫人之间的人情往来，秋娘都借口推脱了。

        在郑彩儿来之前，府中事务都是由沈母和徐母在打理，两人都是乡间妇人，起初在官圈送礼上还闹过不少笑话，好在徐周宜刚入官场，人际交往并不多。

        程七七在思虑着，秋娘不止身子，心理也需要好好开导，这事得琢磨琢磨。

        “见过夫人”。

        “见过夫人”。

        两位奴仆听传唤的丫鬟说到夫人跟前回话，两人也都愣了一会，这个夫人当然就是秋娘了。

        吴妈妈和李妈妈向秋娘行礼，连头都不曾低一下，身子微微矮身，幅度可以忽略不计。

        连程七七这不懂古代礼节的人都知道，这个礼行的有多敷衍，秋娘却还打算去扶，七七看的眉眼一皱，斥声道，“秋娘，你坐着！下人礼都没行，你个做主子的起身做什么！”

        程七七这一声高亢又不满，眼神犀利的盯着两位奴仆，连徐母和沈母都被怔住了。

        郑彩儿见到程七七这个阵仗，当下就有了盘算。

        两位奴仆拿眼瞟向郑彩儿，郑彩儿几不可闻的点头，接着，两人就齐齐跪在秋娘跟前，膝盖磕在青砖石上，声音又响又脆，“老奴见过夫人”。

        秋娘下意识又准备去扶，七七一计眼神杀扫向她，秋娘只有乖乖坐好。

        秋娘坐如针毡，任两位妈妈跪在跟前，第一次这么摆架子，实在不习惯，征询的看着七七，似在问，“可以了吗？”

        七七喟叹一声，秋娘心善又纯良，根本不用费心思拿捏，自己就会跟着别人跑，难怪下人敢如此。

        下人敢如此她就不信没有郑彩儿的手笔，刚刚这两人明明得了郑彩儿的示意才跪下的，别人没注意，她程七七可是看到了，因为七七一直就盯着郑彩儿在。

        七七没有理会秋娘的不安，而是对她身后的茜草说，“以后你们主子抬手示意，你来传达意思！”

        “是，奴婢遵命”。

        郑彩儿在徐母耳边低语，而后徐母就出来做和事佬，“七七呀，伯母来替两位妈妈求个情，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万一她们真的有要事呢，周宜在前堂辛苦，我们在后院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程七七似笑非笑盯着郑彩儿，拿徐周宜作笺子，可真有你的！

        郑彩儿一件无辜状回看程七七，语气里尽是羡慕，“表嫂就是福气好，有这么好的娘家大嫂撑腰，不像我这种孤女……”

        说到这还哽咽了一下，又重新恢复，“好在我有姑姑，彩儿也是命好的”。

        娘家大嫂？郑彩儿可真会抓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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