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七章：归巢燕

圣诞节的前一天，阿灵早早的起了床。

        今天，就是她回家的日子了，阿灵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一眨眼，她就已经在霍格沃茨待了快四个月了，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人如此之久，她很想家。

        感谢英国的放假制度，阿灵心想，虽然不能回家过年这一点让她很遗憾，但她至少可以在年前回一趟家，提前感受团圆的滋味。

        脱下校袍，她换上了母亲亲手做的那条紫藤花连衣裙，正如她来英国的那天一样。扣好盘扣，扎好辫子，抚平裙摆上因为久放而产生的皱褶，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平凡而普通水乡女孩，熟悉而陌生。

        还是那个手提箱，唯一的不同是里面增加了不少新的旧的羊皮卷——她的假期作业，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魔法界特有的零食，炼金饰品，以及一些英文名著——这是她为家人准备的礼物。

        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艾莉和赛琪的礼物她早就送出去了，礼物很简单，她自己做的一条刺绣手帕。艾莉的是向日葵，赛琪绣的是雏菊，两个小姑娘都对上面精致的绣花赞不绝口。杰米的礼物也在昨天晚上送给他了，是一盆幼年的米布米宝，他欣然收下，回赠了阿灵一只很漂亮的月亮石的手链。杰米尤其擅长草药学，阿灵相信他能把这盆米布米宝照顾的很好。就连塞西，阿灵昨晚也把它送到费尔奇那里去了。

        苏老太太对猫毛过敏，她不能把塞西带回家，只能拜托费尔奇先生帮忙照顾了，不过有洛丽丝夫人在，塞西想来也不会孤单。

        现在，她的梳妆台上只剩下最后一件尚未送出的礼物了。

        阿灵拎起手提箱，往自己身上丢了几个保暖咒，最后环视一圈这个她住了小半年的房间，关上了门。

        霍格沃茨的走廊上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大家不是在礼堂就已经踏上前往霍格莫德车站的路了。她这一身格格不入的中式纱裙丝毫没有引起他人的注目。

        经过斯内普办公室时，阿灵停下来敲了敲门。斯内普似乎出去了，办公室里无人回应。阿灵想了想，没有进去，只是把礼物放在门口就离开了。

        与好友们会和，再次坐上霍格沃茨特快，跨越了从夏天到冬天的距离。

        赛琪在一旁和艾莉玩高布石游戏，杰米正在逗他的那盆米布米宝，气氛温馨美好。

        阿灵抬手在结霜的玻璃上画了一只尾巴尖尖的小鸟。

        “卡卡，”赛琪转过头来，“要回家了你不开心吗？”

        杰米也望向她，似乎也有些担忧她的状态。

        阿灵对他们笑着摇摇头。

        她也说不上那是这样的一种感觉，离回家的时间越近，越是难以平静。各种各样的情绪起起伏伏，不断地翻涌，像是海浪拍击在礁石上，溅起一片雪白。

        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吗？

        赛琪还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她手里的高布石突然对着她喷出了一股柠檬汁。

        “哈！我赢了！”艾莉兴奋的拍着手。

        刚刚还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你还真是迟钝啊。”杰米对着艾莉吐槽道。

        “喂喂，你什么意思？本来就是我赢了好不好。”艾莉朝杰米扑过去。

        “他是在夸你。”阿灵帮赛琪擦着脸上的柠檬汁，“啧啧，正中红心啊。”

        “卡卡。”赛琪嗔怒道，“你这样我不送你圣诞礼物了。”

        “哎哟哎哟，我们琪琪生气啦，不气不气哦。卡卡最坏了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艾莉丢下求饶的杰米，凑了过来。

        “我哪里坏了。”阿灵好笑地看着她俩扭作一团，也挤了过去。

        三个小姑娘挤在一起闹了一会儿才放开彼此。

        “喏，圣诞礼物。”赛琪理了理散落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模样的小盒子。

        阿灵接过来一看，是一对猫眼石耳钉。

        “还有我的。”艾莉往她头上别了一个羽毛形状的发卡。

        “你们是约好的吗？”阿灵哭笑不得，“怎的一个个送的全是首饰。”

        “还不是你过的太朴素了，在一群斯莱特林里显得格格不入的。”艾莉嘟起嘴，“你看看那个和你同院的安娜贝拉，一天换一对耳环，一个比一个夸张。还有那个妮可拉斯，她校袍地下的衣服就没有重复过，就连杰米都是几天换一个领带好不好。再看看你，一周七天除了校服还是校服，过的跟个苦行僧似的，好好的花季少女、天生丽质被你浪费成这样，我都看不下去来好吧。”

        杰米和赛琪附和着点点头。

        确实，外国孩子都普遍早熟。在这种个人意识过剩的年纪，个个都打扮得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肆意展现着自己，尤其是斯莱特林。可以说，一个学期下来，整个斯莱特林浑身上下一点变化都有没有的只有两个人——她和斯内普。

        阿灵确实没注意到这一点。可能是心态问题，也可能是受上辈子节俭朴素风格的影响，和精致的祖母和母亲不同，她确实不怎么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就连耳洞都是苏夫人在她六岁时压着她打的。离开家后，没人再管她穿什么，她也就乐得一套校服走天下。别说衣服了，她现在戴的耳钉都还是年初时换上去的，一直没摘下来。手链什么的更别说了，她要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花里胡哨的去关禁闭，不说斯内普会不会骂她，她自己就会尴尬死。

        “赶紧带上试试。”赛琪督促她，“我看你现在带的耳钉不爽好久了。”

        “还有我送的手链。”杰米接话道。

        迫于强压，阿灵做了全副武装，这使得她通过门钥匙回到家时，大大地惊讶了苏夫人一把。

        “哇哦，”苏夫人一把扑上来抱住她，“我的宝贝真的长大啦！都会打扮自己了！”

        苏先生推推眼镜，没说什么。阿灵知道古板的父亲不喜这种高调的装扮，但他愿意包容这种文化差异。

        八个小时的时差，家里已经点起了灯。

        保暖咒也失效了，阿灵换上了母亲新做的冬装。假期间的她不能使用魔法，虽然不知道魔法部的踪丝跨了整个亚欧大陆还有没有用，但阿灵不打算冒这个险。

        在家里已经有过一个留学生的情况下，苏老太太很快就接受了孙女不能留在家中过年的现实，表示遗憾但理解，并大手一挥，当下决定全家提前过年，大家当然全面赞同。于是第二天，刚刚倒完时差的阿灵就尝到了丰盛堪比年夜饭的大餐。这是她朝思夜想的乡味，也是她牵萦绕梦的乡愁。

        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了真切的感受——她回家了！

        小镇的日子仍是那般平淡静谧，除了院中的那棵老桑树叶子已经落光了，祖母酿的桑椹酒还是那般香甜，隔壁李婶家织布的机杼声听起来都是倍感亲切，连她的房间都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阿灵依旧觉得霍格沃茨的一切就是一场美丽的梦，虽然她的箱子里还装着她的假期作业。

        她带回来的礼物得到了一众好评：母亲抢走了她所有的巧克力蛙和柠檬雪宝，父亲对那本全英的《呼啸山庄》爱不释手，祖母则对一个中世纪的炼金项链格外感兴趣。阿灵还用剩下的滋滋蜂蜜糖俘获了周围所有小孩子的心。

        看来她对送礼还是有一套的嘛，阿灵满意的眯起眼睛，想起了唯一一份不是由她亲手交到主人手上的礼物。

        就是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某人，看到那份礼物时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会想再管她半年禁闭吧哈哈。

        斯内普打开银绿色的包装纸时，脑子里确实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卡莱尔！”他咬牙切齿道。

        只见一管浅绿色的护手霜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旁边还有一张叠成千纸鹤摸样的纸条，千纸鹤的翅膀上写着：请打开我。

        “她的巨怪脑袋里都塞了些什么东西，芨芨草吗？”斯内普用几乎要把千纸鹤的脑袋拽下来的力气拆开了纸条。

        亲爱的斯内普教授：

        圣诞节快乐！

        我想您现在一定恨不得再塞两大桶蟾蜍给我然后罚我去打扫干净整个地窖的走廊（一个吐舌头的笑脸），但是，请允许我为自己狡辩几句哈哈（一个鬼脸）。

        您的办公室实在是太冷啦，我在那带上一会儿就感觉手要冻僵了，剥蟾蜍都不利索了，真不明白您为什么没有这种烦恼。但是前几天的时候，就在您把我上次的论文递给我时，我突然发现您的手上有冻疮留下的疤痕，原来您也是会怕冷的吗？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才发现这一点，明明我是这么喜欢您的这双手（这一点您是早就知道的，再次为我上次的无礼道歉）。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您可以对自己好一点，至少在我不在的日子，或者没有人提醒您注意身体的时候，您要每天都穿的暖暖的，吃的饱饱的（我好不容易才把您的胃养好一点，可别一个假期就让我的努力都白费了哦），睡得香香的，别总把自己逼得这么狠，偶尔停下来望望窗外，晒晒太阳都是很不错的选择，人要活在当下，享受当下嘛。

        这只护手霜是我自己做的，除了祛疤的主要功能外，我还在里面加了很多对身体好的药材，每天晚上涂一次就好了，很方便的，您一定要用哦，我回来之后会问您体验如何的，不许敷衍我哦。

        真心希望您能喜欢这份礼物，再次祝您圣诞节快乐！

        您忠实的：

        卡洛杰罗·卡莱尔

        “愚蠢多事的小巨怪。”斯内普把纸条往桌上一扔，摊靠在椅背上。

        今天早上他被邓布利多叫过去了，错过了她的告别。还以为她那天晚上说要给他送礼物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一回来就看见办公室的门口放着一个银绿色的包裹。

        说心中毫无波澜是假的，但卡莱尔确实是少数圣诞节还会真心为他准备礼物、祝他圣诞节快乐的人之一。

        作为霍格沃茨的教授，本世纪最伟大的魔药大师，这世上从不缺求他办事熬魔药的人，或是一些斯莱特林的旧交，例如卢修斯·马尔福，这些人都会送他圣诞礼物，或是投其所好送魔药送药材，或是直接送一些金银珠宝什么的，但大都是形式大于心意，像这种心意满满，却格外气人的礼物，他还是第一次收到。

        斯内普在沙发里缩了缩身体，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他好像确实觉得有点冷了。

        他抽出魔杖，点燃了壁炉。。

        木柴发出燃烧的噼啪声，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对面的沙发空的有些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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