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患得患失

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人们享受了片刻的欢愉放松自己，虽然意犹未尽，但是日子依旧要继续。这天和往常一样，叶少洋他们早早地来到了工地上工，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不禁感叹时间的神奇。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坚持下来，也没有想到坚持这么久，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成长这么多。一幢幢花园洋房拔地而起，这是他付出汗水的地方，为这个城市的繁华添砖加瓦。

        眼前的这片工地是他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在这里认识了很多人，学会了很多事，也掌握了基本的生存技能。几个月的经历，至少不会让他在社会中饿死，这便是他的收获之一。这栋楼宇是他在这个工地的最后一项工程，建完他们这些人就要退场了，钢筋工的工作便宣告结束。想到即将离开，叶少洋的心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很多第一次都给了这里，平时总是想要逃离，但得知即将离开，内心当中总是有些东西，让他无法变得洒脱。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与思雅姐相识，自从思雅回家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叶少洋给她发了无数条信息，得到的回复总是断断续续，难以连贯。在思雅给她的回复中，他无法体会到任何温度，就像了回归到了陌生，让他很不适应。叶少洋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也没有办法问个究竟，就像思雅所说的那样，一切等她回来再说。但她什么时候回来呢？等来的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他依旧每晚自己一个人去那条小路上走上一走，找到曾经她们一起坐过的椅子，在上面坐上一坐。想着两个人之前约会时的画面，想着两个人一起聊天畅想未来，想着两个人一起倾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此时他的内心是恼怒和不安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她不辞而别，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的态度开始转变，这些叶少洋都不得而知。但越是这样，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想要招人倾诉，却发现此刻他又是一个人。

        在这里生活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接下来他和姐姐的恋情应该往那个方向去发展呢？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分开，但是随时时间的推进，他们两个应该怎样去面对？直到此时叶少洋才反映过来，他离开了姐姐是不可能和她一起走的，毕竟她的工作在这里，如果与他一起离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将会失去收益，这对思雅是无法接受的。再说思雅会跟自己走吗？要是以前叶少洋会毫不犹豫地笃定，但是这几天下来，此刻他也拿不准。

        “嘿，想什么呢？”看着叶少洋有点魂不守舍，他的搭档老张忍不住叫了一声。“啊？没想什么，干活。”叶少洋慌乱地回答，让老张更加确信，这小子内心有事情。不过虽然他清楚，但也不会过分追问，毕竟谁有有点小秘密，两个人的关系再好，也不能随意侵入对方的私密空间。在工地上如果不能集中精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可能让自己受伤。老张虽然不会管他的私事，但是对于他的人身安全，老张还是比较在意的。、

        “你小子又在想着哪个娘们儿呢？大白天的不学好，好好干活！”老张略带调侃的话，让叶少洋重新集中精神，将头脑里的想法屏蔽掉。毕竟有些事情只靠猜想是不会有结果的，解铃还需系铃人，等到思雅姐回来，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将不好的情绪强压下去，调整心态，安心干活。“你能不能教我点好的东西，从你嘴里怎么就离不开女人呢？”叶少洋瞪了一眼老张，不满地说道。

        老张：“傻小子这就是在教你学好呀，你不得娶媳妇儿吗？”

        叶少洋：“好了好了，知道说不过你，作为资深的老流氓，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老张：“咋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叶少洋：“嘿嘿，说正经的，这里结束了你干什么去？”

        老张：“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有你姐夫呢，联系活计都是他的事情，我只要跟着就行了。”

        叶少洋：“这样啊，不过也对，操心那么多干嘛。”

        老张：“小子我跟你说，我们这些人都已经定性了，这一辈子注定不会有什么改变，只能靠苦力赚钱。但是你不一样，趁年轻得学点东西，以后才能安身立命。”

        叶少洋：“别这样说啊，你还年轻呢，必定长命百岁，怎么提前定义自己呢？”

        老张：“你要是不说长命百岁，我差点就感动了。”

        叶少洋：“好吧，我重说，你是老有少心。”

        老张：“滚！”

        叶少洋：“嘿嘿，咱可不带急眼的，你这表情有点夸张了。”

        老张：“滚！”

        叶少洋：“嘿嘿。你没有想过自己干点什么吗？”

        老张看我说起了正事儿，也收起了玩闹之心，认真地说道：“年轻的时候想过，但是随着自己成家立业之后，这种想法就不再有了。”

        叶少洋：“为什么呢？是因为成家以后会拖累你吗？”

        老张：“不是，恰恰相反，是我怕拖累家庭。”

        叶少洋：“这话怎么说的？”

        老张：“用一个新潮的词语来概括你的想法，叫创业，但是创业需要投入成本对吗？先不说赚与赔的问题，至少在前期是没有收入来源的，没有收入家人吃什么、喝什么？结婚后你就明白了，天天都需要钱，你必须要小心翼翼的做决定。”

        叶少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对于现在的生活你满意吗？”

        老张：“当然不满意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但是一天不赚钱都不行，所以只能继续做。再说除了自己出点苦力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叶少洋：“就这样甘心了？”

        老张：“不甘心又能怎样，都这个年纪了，也不想再折腾了，得过且过吧。”

        听着老张的话，让叶少洋触动很深，话语虽然简短，但是却透出无尽的苦涩。是啊，但凡有点其他本事，何至于要在工地中风吹雨淋呢？他可以理解老张的话，要知道，曾经老张也年轻过。对于一个大男孩儿来说，谁不曾想过仗剑走天涯，余生活在快意恩仇当中，但是经历过现实的打击之后，年少时那些梦想，最终也只能化为泡影。直至中年或是老年，变成一段回忆，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播放着。

        其实有这样想法的绝对不仅仅是老张一个人，他更像是代表了一批人。在那个年代里甚至是当代，有很多人都在这样生活。一边感叹命运不公，一边又不得不委曲求全。但却从来不曾想过改变，每当提及这个话题之时，总是以年龄为借口，或者以家庭为理由。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就算命运对你不够公平，那你是不是也要尝试抗争一下啊。人作为万物之灵，总是要学会思考的，不能说命运把你扔在了哪里，你就在哪里趴着一动不动。

        得过且过、不想再折腾了······这些都不是理由，人都有惰性和依赖性。一些人总是想着成功需要别人帮忙，需要别人带着自己一起，但是却没有考虑到人家这样做是为什么。你要有一颗上进的心和不懈努力的坚定，想要帮你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自身条件需要过硬，如果你不行，谁也没有办法。一群人给你出谋划策，还没等人家把话彻底说完，你这里准备了一万个理由推脱，对方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如果说你不愿意接受眼前的生活，那就要学会去抗争，学会去改变。不要抱怨，没有任何意义。路永远在你自己脚下，想要怎么走取决于你掌控的方向，至于能走到什么样的位置，则是看你那颗坚定的心。老张所说的话，叶少洋可以理解，但是一点也不认同。特别是说到家庭，家是温馨的港湾，是让心灵休息的地方，不应该被称为负担。责任你必须要负，因为你是男人，但你更有义务让这个家越来越好。

        看着老张越来越惆怅的表情，叶少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了一些关于自己的建议：“这里马上结束了，我有点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了。”

        老张：“你不和你的姐夫在一起吗？”

        叶少洋：“不知道呢，这里结束我想先回趟家，休息一下。”

        老张：“年轻人我劝你不要休息，刚刚开始你还没有完全掌握就不干了，那之前的工作不是白干了吗？”

        老张哪里知道，现在的叶少洋已经会看图纸了，关于钢筋工的一切问题，他都能自己独立解决。现在欠缺的，不过是一些实际操作，但只要在大工程上历练一番，基本上可以弥补他的经验不足。不过这些没有必要和老张说，难免会有炫耀的嫌疑，自己悄悄提升就好，等到机会成熟，必定给与他展现自我的平台。

        叶少洋：“你说我们这个算是技术吗？”

        老张：“当然算啊，要知道钢筋工可是十大基本工种之一，想当年·····”

        叶少洋：“得了你歇歇吧，不用给我普及这些成就的定义。我的意思是说只靠这个能赚到大钱吗？还是说只能勉强养家糊口？”

        老张：“想要赚大钱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至少要做到老板的那个程度，有自己的承包工程，有一些人追随自己。”

        叶少洋：“做到他那样吗？好像很难，你说这么多人都懂得道理，为什么却很少有人能够实现呢？”

        老张：“咋啦，这也不像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叶少洋：“不是害怕，而是一个概率问题。工地里并不是没有机会，只是相对来说比较少而已。”

        老张：“但我还是建议你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干一行就要爱一行。你把它学明白了，即便以后在外面混不下去，你依旧可以重操旧业，不至于饿死。”

        叶少洋：“嗯嗯，这个我倒是明白。等这里结束我准备回家呆几天，这几个月对于我来说发生了很多事情，需要好好理理思路。”

        老张：“随便你吧，但是爷们儿（占我便宜）你要时刻记住，你得赚钱。”

        是呀，自己得赚钱，这是多么现实的问题啊，现在已经走向社会，所以考虑的问题也要多一些全面一些。家里需要钱，自己需要钱，思雅姐也需要钱。虽然现在他们都没有管自己要，但是必须要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理解老张所说的无奈了，如果将这些因素全部考虑在内，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勇敢，全凭自己本心做事。不过叶少洋还是不肯服输，始终认为会有两全之策。

        在很早之前好像听姐夫说过，如果这里结束了要和老板一起走，去另外一个城市继续做。但是叶少洋不想和他们走，至少现在不想。还是那个老问题——工资。再换另外一个工地，是会给他涨薪水的，但是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块钱。虽然比现在多，但不是他想要的，以他的能力的确值得拥有更多。在工地里，只要老板不换，你的工资始终是缓慢增长，同样都是辛苦一天，自己也已经成熟（自认为），为什么要比别人拿的少呢？

        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想在其他工地历练一下。和姐夫聊了很多次涨工资的事情，但都被忽略了，这样他对姐夫有了一个新的定义。他想不靠任何人的情况下，自己独立出去闯一闯，同时也想要看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自己认为的那样成熟。所以这阶段他拼命地多学东西，也是为了以后换工作做准备，这里没有结束他不能走，人要懂得感恩，不能让姐夫多想。但是这里结束了就不一样了，他完全恢复了自由之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

        老张：“你一直说想要回家，到底回家干什么去？”

        叶少洋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毕竟不太成熟，他自己只是这样想，但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敷衍道：“回家相亲呗。”

        老张：“呦还能有人看上你呢啊，那家姑娘这么不开眼啊？”

        叶少洋：“让你承认我的优秀就那么难吗？”

        老张：“我也想，但你的条件不允许啊。”

        叶少洋：“滚！”

        ·····

        工作依旧继续着，工地里随处可闻“叮叮当当”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这两个闲聊之人的欢乐。两个人时而斗嘴，时而聊起正事，倒是也算开心快乐。工地中的生活本就单调，所有人都比叶少洋大了很多，要不是有老张这个损友在，他的确会损失好多乐趣。有时候叶少洋甚至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开心快乐下去，即使跟着他们一起走也没有什么，无非就是少赚点钱嘛。但是自己的想法需要他去实践，所以注定在不就的将来，他们将要分道扬镳。

        每个人所面对的问题不一样，叶少洋始终谨记自己的初心。如果说这个工地里分为两类人，那么他们都是放羊的，唯独叶少洋是砍柴的那个人。虽然和放羊人聊天会很快乐，但是要节制时间。当太阳西下的时候，人家的羊早已经吃饱，而叶少洋的柴却还没有一支。不同人的需求注定要走不同的道路，谁也无法替代谁，谁也不能成为谁。放羊的人注定与羊群为伍，而砍柴的人也注定一个人上路。

        叶少洋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她唯一担心的便是思雅，刚刚按下去的思绪再次飘散开来。人们内心的恐惧往往来自于未知，因为它不可掌控。你不清楚到底等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所以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很多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两个人的心如果不在一起，当方向的努力总是徒劳的。很多时候叶少洋总是在安慰自己，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但事实上他越来越没底，特别是最近几天，信息频繁发送，而回复越来越少。甚至又一次拨通电话，对方直接挂掉，这让他更加的不安。

        他感觉自己很没用，连喜欢的人内心在想什么都不清楚。他想让思雅明白自己的内心，想要给与她一些安慰和鼓励，但是对方却没有回应。现在思雅姐应该需要帮助吧，但可恨的是自己根本无能为力。他清楚，思雅急需用钱，需要用到很多钱，但是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作为一个男朋友，到底是否合格。不能为爱人分担苦楚，那么要自己何用？

        安全感的缺失让叶少洋每天都要把这些破事儿想个几遍，其实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也解决不了问题。恋爱中的男女，要给对方足够的信任，同时也要给与对方足够的安全感，否则真的会出很多问题，甚至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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