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思雅姐的小心思

入夜已深，万籁俱静，本是进入梦乡的时刻，但是在这片宁静的工地中，有两个人却难以入眠。两个人分别后，叶少洋自是满心欢喜地回到了宿舍，今天的时间有点晚，大家已经进入梦乡。他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床上，退下一身帅气的着装，很是不舍。如果以后天天可以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那该有多好啊。叶少洋并不是看不起现在的工作，只是在他的心里，如果这一生如此定义自己，实在是太过可惜。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开始熠熠生辉，因为有姐姐的存在，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让他重新有了方向。

        的确，今天他应该是最开心的人，发了薪水，买了手机，最重要的是拥有了随时可以和姐姐聊天的机会，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呢。今晚给姐姐买了她最爱吃的荷叶鸡，她想让姐姐知道，在自己的内心中一直想着姐姐，姐姐说的每句话都会记在心里。少男的小心思有时候真的很简单，好像这样做了，自己会莫名地开心。回想姐姐喂自己的画面，嘴角总是会忍不住上扬，仿佛唇齿之间，依然留有余香。只是不清楚是姐姐的香味儿，还是食物的香味儿。

        那种悸动的心情曾经在叶少洋梦里出现过多次，但是当梦想照进现实，那种悸动的感觉有点让他招架不住。有点害羞，有点期待，但更多的是欢喜。他多希望那个鸡腿可以无限大，永远都吃不完，这样姐姐就可以一直小鸟依人般地投喂。看着姐姐微红的脸颊，在月色的照耀下是那么的迷人，如果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哪怕成为永恒，也是心甘情愿。姐姐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叶少洋的心魂，无论是音容笑貌还是她的行为举止，总是会让叶少洋将全部的心思跟随律动。

        夜，继续着它的深沉，用它最温柔的怀抱，深拥着这片工地里的每一个人，让忙忙碌碌的生活得以短暂的宁静。叶少洋带着他所有的期待和幻想，进入了久违的梦乡，干净的脸庞露出了婴儿般的微笑····

        同样的月色，同样的辗转反侧，对于思雅可就不那么乐观了。回想起今晚自己的所作所为，即使现在是深夜，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红了脸。她感觉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但发烫的脸颊在时刻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就把自己吃过的东西递到了叶少洋的嘴里，还是以情侣方式的投喂。一切是那样自然，仿佛就应该这样。当看到这个小男人将荷叶鸡打开时，真诚的双眸中满含微笑和宠爱，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紧闭的心门。力量虽然不大，但是声音足够响亮，余波依然震颤着。

        今天的他真的很帅气，有那么一瞬间，思雅眼神迷离，满眼尽是对方的身影，但是很快就被深深的隐藏。情不自禁地伸手抹了一下嘴唇，在月光下是如此撩人儿，可惜却没有人能够欣赏。轻薄的睡衣贴在身上，玲珑曼妙的曲线在这深夜中无处隐藏，美得不可方物之中却带着一点忧伤。想到久远的未来总是会让这位睡美人心烦意乱，被子早就被她踢下了床。

        与叶少洋相识的这一个月里，所有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不停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着。起初只是觉得叶少洋比较讨喜，在这个工地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随意讲述着荤段子。这种生活让她感到厌烦，突然间来了一个接近自己年龄的人，就好像在一片草原上，有一朵盛开的鲜花。那么扎眼，那么奇特，想要不被注意都很难。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她越发地认为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大男孩儿如此可爱。从一开始的无聊想找人倾诉，到最后每天的期待，与他在夜里“幽会”谈心，这个过程很短暂，但却让她很依赖。

        他的眼神中永远都是那样干净，没有任何杂念，微笑中带着魔力，仿佛只要看一眼，就可以抑制住心伤的隐痛。每天晚上看着叶少洋开心的样子，对于幽会的期待心情，自己何尝不是？他对于自己的关心很纯粹，就是简单地希望自己开心，所以总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露出笑容。每天与他在一起的那个时间，仿佛世界是真空的，不再有他物，只有彼此。欢声笑语在星空下回荡，眼里再无其他。

        曾经她告诉过自己，对方只是把她当成了姐姐，而自己也不断地重复着，他只是和自己聊得来的弟弟而已。但是从他第一次将自己搂紧怀里时，这一切好像都在悄悄改变。内心坚守的城墙在他柔情中逐渐不再那么牢固，像是蚂蚁啃堤一般在溃败着。每次依偎在他的怀中，有悸动有欢喜，但唯独没有抵触。与他贴近，总是莫名的心安，在这短暂的温存中，仿佛展露了少女该有的样子，感觉微甜，令她无比享受。每一次的拥抱都让她无比期待，而每一次的放手总是那样的怅然若失。

        尽管这样很危险，但是思雅却乐此不疲，明明知道自己在玩火，但始终不肯让自己清醒过来。我想情爱的美丽就是这样子的吧，像罂粟一样让人着迷，一旦沾染便很难放弃。思雅毕竟不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儿，她很清楚叶少洋此时的表现代表着什么，虽然表现得那么生疏，但是却不影响他将对自己的喜欢和爱慕传递出来。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在叶少洋的心里有多么重的分量，每天被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种感觉真好，而且从来没有过。思雅每天与叶少洋见面前，都已经成功地说服了自己，“今晚要把事情说清楚”。但是当叶少洋向她伸出手臂的那一刻，她又舍不得让那份温柔滑落。她尝试说服自己，以后晚上只是聊天，不让他抱，不让他有亲密的动作，但是这些在自己内心呼唤的声音下显得苍白无力。

        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破防，到现在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是的，思雅爱上了叶少洋，很明确。总想着把事情说清楚，但总是事与愿违，理智终究抵不过感性。当她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着实把她吓了一跳，甚至是不可思议。思雅从来没有想过，这迟来的爱情居然发生在这里，发生在比她小了几岁的男孩儿身上。“原来这就是爱与被爱的感觉，真好！哎~”一声轻轻的叹息在深夜里格外明显，像是对自己说，也好像是对叶少洋说，就像往常一样，每当自己回味与叶少洋温存画面的时候，总有一个讨厌的声音在一旁提醒，“这一切都是错误的！”让她欢喜的脸庞逐渐单谈，怅然若失极近痛苦。叶少洋在自己的心里越重要，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现在的思雅有点乱了分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刻她很想找人倾诉一下内心的故事，但是脑海中除了叶少洋以外，再无其他身影浮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么一个人了。娇羞的同时带着浓浓的担忧，她怕，怕叶少洋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以后，会再也无法接受，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晚上在那个石阶上期待自己的出现，她怕这从来没有过的温存被这样一去不复返，她怕从此失去他，再也找补回来。恐惧笼罩着思雅的内心，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徘徊，想要选择却如此艰难，脸上写满苦涩与不甘，一滴清泪滑落在了枕边。

        如果这一生和他一起走过，应该会很幸福吧。虽然现在他的年龄还小，不是很成熟，对于男女之事也刚刚接触，但是一个拥有干净纯洁内心的人，即使接受现实的洗礼，应该也不会脱离本性。日子可能会平淡些，但是所有的幸福不都是隐藏在平淡的日子里吗？两个人相互理解对方，爱的默契不需要多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是每个人都期待的事情，但有时却遥不可及，让人无法触碰，甚至连看一眼都是奢望。再生个孩子，不知道他会不会是一个好爸爸···“呸呸！思雅啊思雅，你真不知道羞耻，对小男人动心不说，居然还想给人家生孩子，你们可能有未来吗？”那个讨厌的声音，又一次在思雅的内心深处响起。

        如梦惊醒般地将思雅拉回现实，是啊，我和这个小男人会有未来吗？“应该会有吧~”只是当思雅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没有底气，又是多么的期待能够梦想成真。无法愈合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总是会阻止她遇见美好，就像是她的梦魇一般，无法让她勇敢地迈出一步。别人的生活总是绚丽多彩的，但是想到自己，仿佛世界里充满了灰色，阻止一切美好的降临。自己生来就应该被嫌弃，被世界所抵触，命运为什么要和自己开这个玩笑呢？让自己一直丧下去就好了，何必在暗淡的天空里，给自己一抹曙光呢？

        如果在我身上没有发生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儿，和所有女孩儿一样，勇敢地去寻找自己的真爱，享受被爱人深拥的温馨，那该多好啊。如果我和他再早相遇几年，或者他再大个几岁，能够看透很多事情，也能够包容很多事情，未来会不会有所改变呢？这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一个经历过生活磨砺的人，总能看透更多包容更多，所以我们也会更有希望吧。

        如果就这样让自己放弃他，从此形同陌路，我做不到，也舍不得，甚至重新做回姐弟，依旧不甘心。我没有被爱的资格吗？我不应该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吗？谁规定的？又是谁在碎碎念叨着礼义廉耻？凭什么！任凭谁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时，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对于人家给与的柔情，怎能做到一潭秋水一般。他就是那个误入深湖的小石子，虽然水花儿不大，但是泛起的涟漪却在一圈一圈地回荡着，久久不能平息。他的出现，让镜面一般的湖水，再也无法沉寂下去，永远也不可能再次宁静。

        但是这样会不会耽误他呢？他还相信未来会遇到很多比我更好的人，比我更优秀的人。如果我就这样和他在一起，对他来说真的是好事情吗？如果我要求他应该不会拒绝我，但那样真的是为他好么？爱情是自私的，我不应该想得太多，但是如果以爱的名义给对方带去伤害，自己的内心总会有着不安。那我是不是应该放手呢？不是因为害怕他知道我的事情以后的反映，单纯只是为了他考虑，我该不该早点和她说明白？一件原本很简单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啊。是做一个自私的人拥有他，还是做那个无私的人放开他，让他更快乐？选择，永远让人难以两全其美。

        画面一转，再次回到了今天晚上，思雅的脑海里始终播放着自己喂他吃鸡腿的画面。她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只是这个动作让思雅觉得顺理成章，自然豪不做作。虽然有点害羞，但是更多的是期待，期待他能张嘴吃下。果然，叶少洋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看到他吃了，内心中是无比欢喜的，就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一样。那一刻，她是开心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也许当时的思雅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笑容是多么的温柔。“讨厌的家伙，居然专挑人家咬过的地方咬····”想到这里，脸颊再次爬满红晕，如果此时叶少洋在身边，一定又会呆呆地盯着许久，口水横流不止。

        这种感觉真好，可惜自己从来没有过。也许是上天垂怜，让从未感受过被爱的自己，享受一次被宠爱的感觉。但是却始终在警告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不属于自己，就像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如梦幻般的美丽却无法触及，终将消失离你而去。当一切的美好破灭之时，你要回归现实之中，继续面对自己的人生，无论是灯火阑珊般的繁华，还是一地鸡毛般的琐碎，那是你自己的路，始终要你自己走，谁也不能代替谁。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命运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相遇，相信自然有它的道理。出现在生命中的每一个人都非偶然，而是必然，细心观察，相信因果必现。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只要坦然接受就好了，干嘛一定要去左右它的发展路线呢？只要是真心的为彼此付出，我想都应该得到支持，哪怕结果不是那么完美，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曾经努力过，做好自己想做的，其他交给上天吧。

        这一刻思雅不再纠结了，仿佛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开了一样，对于以前的事情，对于叶少洋的关系，以及两个人的未来走向。想了一晚上没有想明白，但是就在某个瞬间，仿佛一下子开悟了一般。内心不再纠结是否会有结果，光是这个过程就已经让人羡慕，自己应该知足了。爱情都是自私的，那就自私一回好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做圣人呢？但是爱情应该是真诚的，时机成熟一定要和他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当他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以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呢？真是好期待。

        十有八九是失望吧，毕竟连自己都很嫌弃自己过去的样子。但是总有那么一丝期待在鬼鬼祟祟，希望叶少洋知道了事情真像以后，依然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对自己，在意自己。尽管知道不太可能，但就是很期待。心结仿佛打开了一点，思雅整个人也不在忧郁，患得患失的一整夜，始终在折磨自己，这让她感到了很疲惫。一直没有睡去，一直在苦苦支撑，当她彻底想明白以后，支撑她的情绪瞬间溃败，浓浓的困倦之意向她奔赴而来，但是内心中却是无比轻松。

        她决定明天就把事情和叶少洋说清楚，至于当叶少洋听完自己的事情以后，会是怎样的反映，这段有点小暧昧的关系是否可以继续保持，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毕竟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只能看叶少洋的决定了。不过不管是怎样的结果，思雅都准备坦然接受，如果两个人之间存在欺骗，那就辜负了这段缘分，也玷污了爱的纯洁。

        夜已经很深很深，床上的思雅并没有捡起踢到床下的被子，轻薄的睡衣贴合在肌肤上，让曼妙玲珑的身姿展露无遗，嘴角带着甜甜的微笑，双眸紧闭，睫毛轻微抖动，她应该是在做梦吧。眼角的泪痕已经干涸，不清楚流了多久，只是枕边已经湿了一片。不知道今晚，她的梦里是怎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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