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平复,计划(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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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下人都走了,苏沫才正色的看向青竹,指了指门,“你把门关上,我有话对你说。”
青竹关上门,走到苏沫床前,静等苏沫开口。却见苏沫半天不出声,只呆呆的望着床前的妃色罗帐。
她想起刚刚赵郎中的话,酝酿了一番,便轻声问道,“姑娘可是想家了?说起来,姑娘这个月还没有给太太写信呢,不如奴婢现在去研磨,姑娘给太太写封家书?”
苏沫闻声看着立在一旁的青竹,和铃铛一样都是家生子,只长苏沫两岁,聪明却老实,一直以来都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她,保护着她,可是谁能想到这样好的人儿最后竟随她落得那样的下场。
苏沫吸了吸鼻子,擦掉眼角的泪花,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缓慢却沉稳有力的开口,“青竹,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不要有疑惑。”
青竹看苏沫认真的表情,便知肯定有什么是发生了,却不开口询问,只重重的点头。
“现在是宝庆四十六年,三月,我们现在在京城,我说的可对?”
这算是什么问题?青竹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只点点头,等待下文。
苏沫歪着头,谨慎的问道,“我病了多久?夫,夫君呢?在何处?”
这问题问得更加奇怪了,青竹变得慎重起来,仔细回答道,“您不记得了吗?奶奶从到了京城便因水土不服病了许久,断断续续的,一直不好。前天夜里又开始发热,睡了一天一夜。恰巧大人这两天带着长安去了城西郊区,奴婢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怎么去寻大人,都慌了手脚。幸好,奶奶现在醒了,烧也退了。”
是了,她初到京城是病了许久,到了开春才渐渐转好的。
“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啊……”苏沫长吁一声,低声呢喃。
“姑娘怎么会这样问,您人美心善,可是咱们青州有名的才女呢。”青竹见苏沫面带厌世之色,又竟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顿时手足无措,只得收刮肠子捡好听的说。
人美心善?苏沫被这个形容弄得啼笑皆非,人美她承认,心善?这世间谁又能真的担得起心善二字呢?不过都是装腔作势罢了。
她想了想,仰着头问道,“那我对他呢?”
“他?姑娘说的可是大人?姑娘对大人自然是全心全意,温柔体贴,端庄大方。”青竹见苏沫突然心情好了,有心捧着逗乐,却不料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踩到了苏沫的命门。
只见苏沫先前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全心全意?只怕上一世她输就输在这四个字上了!
苏沫不明白,她人生第一次忤逆父母只为嫁给他,她人生第一次背井离乡只为嫁给他,她人生第一次这样掏心掏肺也只为嫁给他。
可是瞧瞧他却做了什么,什么郎情妾意、相敬如宾,都是假的!
明明对他温柔娴淑,为了他受尽委屈,本只为他全心全意的爱和尊重,却没曾想他却暗藏贼心,处心积虑给了她致命一击,让她家破人亡!
原来一切,不过是个骗局罢了。他是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她是全心全意的大傻瓜。
苏沫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重活一世,头一次这样大彻大悟。
一旁的青竹却也不明白,她见苏沫沉默后,便开始反思,这到底是那句话说错了,拍到了马蹄子上了呢?
铃铛端着刚煎好的药刚一进屋,便发现这屋里的气氛似有些不对,又见苏沫正望着罗幔帐顶发呆,青竹却沉默的坐在不远处的小扎上做着针线活儿。
她心里偷笑一声,以为是青竹挨了骂。她一直就看不惯青竹的,明明她才是从小和姑娘一起长大的人,姑娘一直对她好得不得了。可自从青竹来了就不同了,有什么好东西姑娘总会想着分青竹一份,这种感觉真是讨厌!
越是这般想,铃铛的动作也就越发殷勤,满脸堆笑的走到苏沫床前,嘴甜甜地说,“奶奶药好啦,趁热喝。”
看到苏沫把目光移向她,她便药递了上去。一旁的青竹则手脚麻利的把苏沫扶起。
苏沫接过那青瓷盛着汤药的青瓷碗,只是看,不喝,不知在想什么。
青竹以为苏沫怕苦不肯喝,便像哄孩子一般说道,“奶奶良药苦口,要趁热喝才好。厨房里有咱们从江南带来的蜜饯,我去给奶奶拿来。”
铃铛一听,便在一旁暗自懊恼起来,她这猪脑袋,怎么没想到蜜饯呢!却见苏沫沉默了片刻,便摇头拒绝了。她才又得意起来,斜着眼睛看了青竹一眼,看来青竹这回是把奶奶得罪狠了。
苏沫把她们的小动作全都收到眼底,不吭声,闷着头把药一口灌肚。
同样是这种苦涩的味道,一个会令她坠入黄泉,一个则会去火清热,令她重获新生。可能人生便是这般吧,黑暗和光明往往并驾齐驱。
苏沫砸着嘴叫道,“快给我倒杯水!”
喝了水,吃了粥,苏沫总算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只是又有些发困了,便借着午休,把他们二人都打发出去。
她虽然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她知道她必须认真对待接下来的人生,往后的每一天,每一步,她都要走好,也必须走好。不过好在她已知晓后事,纵是路再难走,也总好过前世。
前世……
其实说到底,他和她的人生不过是一盘棋局。前世他手执黑子,身在暗处,覆手翻云杀的她片甲不留。可是这一世不同了,如今她在暗,他在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想通这一点,苏沫的心里方才感觉好受了一点,她调整呼吸,闭上眼睛,带着不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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