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b星2100年9月21日18:05，m国x城地铁上，喻歌挤上了车。

        通勤晚高峰人总是很多，平常喻歌会提前半小时下班避开，今天会议结束晚了些，正好撞上。

        宽松的白衬衫，帆布鞋帆布包，还有一张初恋脸，地铁上的人完全想不到这姑娘年薪百万。

        很多人问过她，为什么不买车？

        喻歌轻轻一笑，车到手就折价，这种不断贬值的资产，不值得。开车一月油费上千，地铁一天十块一月不到三百还环保，怎么都比较划算。

        众人无语。董事长却格外欣赏喻歌这点，让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财务总监。

        开始大多数人不服，一个没大学刚毕业不久、没背景的女孩，怎么能进管理层？

        办公系统里公示的财务报表却打了他们的脸。数笔公认是死账的老项目完成了，是喻歌干的，所有人都服了，乐了。能讨回这些巨额资金，谁当老总不愿意重用喻歌呢？公司财务状况好了，工资、加班费、年终奖就能准时发，还会涨。大家能不高兴吗？

        只有少数人知道，当初能讨回账，并不是刚毕业的喻歌有多大本事，而是她根本不知道那些是死账。

        她刚入职，被老同事坑了而不自知，义正言辞跑去讨账，其中艰辛不堪回首，她还以为讨不到是自己能力不行或不够努力。

        当她真讨回钱，老同事又想抢占功劳。这时候，她不乐意了，找上董事长，要求升职加薪，董事长是爽快人，答应她如果能再讨回一笔证明自己，就让她做财务部一把手。

        经过这些，她多少看出了些人性，行事愈加肆意多变。即使她面容青春，也没人敢轻视。不高兴时她大眼睛半眯，射出的刀光总能直戳内心，让所有企图报假账的人望而却步。

        靠在地铁车壁上，喻歌捧着手机分析股市波动，盘算她今天离财富自由又近了几步。不知什么时候起，车厢中出现了骚动，人们挤着朝车尾方向缓慢移动。

        “挤什么挤！”

        “不知道，是后面的人。”

        地铁广告循环播放着，人们的吵嚷也随处可见，喻歌隐隐约约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在众人推搡中，她不得不跟着人群一起移动。

        似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突然恐慌起来。本占据了宝贵座位的人，也迟疑着站起身，加入人群的流动。

        “啊！”

        这声惨叫很近。喻歌转头，是个小孩跌倒了，大家都被推着往前走，无暇顾及脚下踩的是什么。

        “让一让！”喻歌艰难转身，拨开浓稠的人群。

        “你挤个！”一个秃头矮胖的男人扯住喻歌的衬衫外套，待看清那张脸，脸上的暴怒烦躁很快扭曲成猥琐的笑，手也悄悄朝下移动。

        “啊啊啊啊！”矮胖男发出一阵惨叫，他的胳膊被喻歌拧住了，如白玉雕般精美的手似乎力大无穷，矮胖男完全挣脱不开。

        “臭猪。”喻歌低声骂了一句，手松开，继续逆着人群移动。

        终于，她推开人群，扶起小女孩，一起坐在座位上。

        “谢谢。”小女孩哭了，粉白的连衣裙上布满脚印，膝盖上也满是青乌。

        “爸爸妈妈呢？”拿出一大包湿纸巾，喻歌帮小女孩擦起脸来。

        人群还在匆忙而缓慢地移动。这截车厢里还坐着的仅有几个人，带着耳机漠不关心的年轻小哥，神情悠闲仿佛想看好戏的老大爷，喻歌，小女孩和她刚刚挤来一脸憔悴的妈妈。

        很快，人群的移动成了徒劳。密闭空间，人再塞也有限度，从车尾到这里已经满了。挤不下的站在座位上，矮个子要努力探着脚才能呼吸到比较新鲜的空气。

        “啊啊啊啊啊。”车尾方向传来了清晰的尖叫。

        人群沸腾了，惊慌逃窜，更多踩踏发生。嘈杂中，喻歌听到“怪物”“死人了”的尖叫。

        不远处，人们不断拍打车壁上的红色按钮，却无人接听。有人开始砸车窗，不管高速行驶中跳窗等于自杀。还有人在拨打电话，像是在报警求助。

        是那个人！在拥挤无措的车厢中，喻歌一眼就看到周围空空的他，面无表情，嘴边、下巴、衣服上全沾了血，衬得皮肤苍白。

        是丧尸吗？是不是在在做梦，像是在电影世界。

        糟糕的是，地铁车厢之间没有格挡，无处可躲。

        工作人员还好吗？一站最长不过三五分钟，骚动这么久，还没到站吗？如果持续行驶，会撞上前一趟车吗？

        众人吵嚷间，丧尸已经冲进了这截车厢，瘦小的身体按住了一名高大的男子，一顿狂咬。人太多了，丧尸没有目标，随机拉住一人咬住，很快又转去下一个。

        人们满是惊慌恐惧，拼命逃离。喻歌飞快从身边墙上取下安全锤，远离丧尸。

        却没跑多久，两方人群撞到一起，人群互相推搡，都阻塞停滞了。

        喻歌见到了另一个丧尸。他们被夹在中间！人群要把她挤扁，挣扎间，她看到不少人身上的伤口。

        丧尸扑了过来。拥挤的人群四散而逃，不少人撞上丧尸长长的指甲。

        喻歌拉着吊环，扔出锤子砸向丧尸的额头。

        趁丧尸停顿，她双腿蹬上墙壁，从丧尸和人群的头顶越过，朝着车头方向跑去。

        这边人空了不少。座位上，地上瘫坐着不少人，他们还活着，脸上一片绝望，发出痛苦地□□。还有的人缩在角落里，抱头痛哭。

        不等这种情绪传染给喻歌。

        “嘟嘟嘟嘟嘟！”地铁到站，门开了！

        持续不断的鸣笛声中，所有人都朝最近的门拥去。

        地铁外，同样是拥挤且慌忙逃窜的人群，喻歌发现了好几个引起骚动的丧尸，她直呼倒霉。这一站是购物中心，是全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工作人员不见了。喻歌躲避着人群的冲击，从地铁通道进入商场内部。

        坐扶梯上了二楼，这里有连接了天桥的露台，喻歌看向商场外，下方是十字路口。有车撞在天桥柱子上，车灯闪烁，鸣笛长响，几处车祸让能通过的道路变得狭窄，人密密麻麻，有几股大的人流朝不同方向移动着，也有单人在慌忙乱窜。

        出大事了！喻歌苦笑，在人群的冲击下，就是丧尸也会被踩踏。如果这里的人全部异变，哪有活路？

        从天桥那边，有丧尸追着人朝她这边来了。

        喻歌只好又回到商场，里面的人不像外面那样多，不少小铺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走廊上疑似丧尸的家伙随处可见，好在商场里全是遮挡物，趁它追其他人的空挡，就能逃掉。

        喻歌钻进一家女装更衣室，脱掉外面的白衬衫，里面只有吊带，露出纤细白润的胳膊。

        右肩下侧，一个不太清晰的牙印，隐隐渗血。

        喻歌被咬了。

        是在地铁上，当时太挤了，她一直规避摔倒被踩踏，很难分辨周围人的状况。被咬时，她甚至回转不了身体，去看看是哪一个混蛋干的。

        这伤口一点也不严重，放在平时一个周就能好到差不多。但出血了，就很有可能感染。右胳膊疼到几乎抬不起来，也印证了这一点。正常情况下，伤口不会这么疼。

        完了！喻歌心里咒骂着，披上衬衫出了更衣室，找到一家网咖，把自己锁在包间里。

        她吃完生活和学习的苦，事业刚取得大突破，房贷才还清，正在走向人生巅峰，还没来得及享受，整个世界就要坍塌了，她要去做肮脏恶心的丧尸了！

        当初她买的房子离公司很远，单趟通勤超过一小时。短短两三年间，房价涨了好几倍，她职位提升工资大幅度上涨很快还清了房贷，人人夸她精明。

        现在，喻歌只想骂自己沙币，再多钱和资产有何用？若官方不能很快控制情况，只怕末世已经来临。

        她边骂边用手机搜索。目前，还没有准确的消息，无数自媒体都在疯狂刷屏，还有不少丧尸咬人的视频，似乎世界各地都有，发布时间都是下午六点后。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变成了20:00，疼痛从手臂传到躯干，中午后再未进食的喻歌已感觉不到一分饥饿。

        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动，她还没完全变成可怕的丧尸。

        手机群里一直跳动着求助信息，同事朋友互相询问情况，有的有回复，有的没有。爸妈没有电话打来，她也不敢打过去。

        公司董事长发了通知，让困在路上或住得近的员工回到公司避难。有几个本地官方账号也发了紧急避难所的位置，让人们聚集。

        她一直搜索着“被丧尸咬了怎么办”，眼看这个词条的阅读量越来越大，却得不到任何令人信服的答案，直到她的左手再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才放下手机。

        喻歌瘫坐在网咖包间里的沙发上，外面商场里时而传来一阵惨叫。她的喉咙很干，干到发不出声音，她也没有力气挪动分毫。

        好累好困，喻歌一直努力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她不知道，再醒来时，还会不会是她这个喻歌？

        在意识消失前的一秒，她想:就算是当丧尸，她也要当丧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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