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我是你的一捧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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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件事过后，三个月里皇子与豆梓都没有任何交流。豆梓频繁的被召去鹿国皇帝那里，即使想相见，多言语几句也是要靠着她与父亲见面才得以如愿以偿，都是国事，再无过去的欢声笑语了。
今天不一样,皇子是与她单独谈话，还是面对面的。
豆梓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指尖点地行了一礼。
“你我之间，不必……”皇子道。
“有必要的。皇子殿下，您是尊，我是卑。”
话闭，皇子阖了眼帘，再度睁开，眼中已是冰冷的神情，似是把刚才的温情都碾碎了，再全部吞回了心底。
“皇宫有要事，秋之国一战我抽不开身抵达鹿国边界，你替我去一趟吧，我为你备了一精良护卫，马车也都提前收拾好了。啊，对了，我派了御佐将军去接应你。”皇子道。
“是。”豆梓俯身未曾抬头，也不曾抬眼望他。
十几年的光景就都化作这城楼下眺望故乡的紫发红裙。
车马一路晃晃悠悠，豆梓不习惯一直在车厢里，便探出半个身子来。
“巫女大人，很快就要到了，天气寒凉，您快进到车厢里去吧。”驾马的车夫闻声回头道。
“车里太闷了，我就出来坐一会儿。”
豆梓双手撑着车板往出爬了几下，抚平膝下的裙布跪坐于车夫身后。爬这个动作若是在王宫贵族面前，那绝对是有伤风雅，过去豆梓在王宫中可吃了不少风雅的苦头，她不明白那些贵族们是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哪怕是外出旅行，也是要正襟危坐，不伤大雅。
“缰绳能给我一会儿吗？”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从一开始就一声不吭的侍卫小吏，竟在这时忽的开口。
小吏身着深青色粗麻布和服，腕间被退了色的黑麻布条紧紧裹缠着，头发像是刚淋过雨一般，黑发丝湿漉漉的贴在额间，一顶破旧的斗笠歪斜的扣在头上，整个人先是蜷缩着蹲在后面，然后探出身子朝前面的车夫看去。
这小吏一眼望过去就瞥见了同样好奇回过身的豆梓，微的征了一下。
“为什么要把缰绳给你？”车夫攥紧手里的缰绳，看这突然出现的小吏有些面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准备随时控制马匹把那莫名其妙的人从车上甩下去。
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才听那小吏继续开口说道。
“你驾车太颠了，换我来。”
车夫一甩缰绳，不好气的朝他嚷嚷：
“你说我驾车颠？！我是车夫，不爱坐就给我下去！”
豆梓见气氛紧张，伸手握住车夫正要抽下去的缰绳。
“颠点儿我没关系，巫女大人可不行吧？况且，要是我下去了，谁来保护巫女？”
小吏说完，又抬起手指轻点车夫手里的缰绳：“给我吧。”
车夫不得不把缰绳交给他。
马车逐渐慢下来，果然少了些颠簸，让人也有心情坐下来欣赏沿途的风景。
正值深秋，红叶遮天蔽日，日光中有薄霜浮沉。车辇压过枯叶发出脆响，一阵冷风撩过豆梓耳边鬓发，小吏侧目去看，和人正对上眼。
紫瞳对黑瞳，一眼意渐浓。
一路无言，车马与微风都慢慢行驶在山间。
车马一路行驶，已经可以看得见远处飘扬着的天青色大旗。
御佐将军正立于车行道处，见马车缓缓驶过来，抬手示意他们。
“御佐君——”
豆梓掀了帘幕，丹凤眼轻轻眯起，展露笑意。
御佐本是看向豆梓，却在一瞬间目光转移到了牵着缰绳的小吏身上，眼神木得闪过一丝寒光。
这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可皇子殿下派来的侍卫，又如何会出现在军营这边？
“阿梓，过来路上很冷吧，茅篷里有热茶和柑橘。”
御佐不会主动向朋友示好，但他可以打着“保护国之重臣”的旗号给予豆梓更多更多，这也是御佐为什么在示好的时候总是叫她梓大人的原因。对于豆梓来说御佐是朋友，是最好的青梅竹马，是从未吵过架的挚交，但对于御佐来说……
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像是雪中送的那一捧炭火，像是雨天手中的一把折伞，像是……
“我帮你拿。”御佐伸手拎过豆梓车上的衣物包袱。
想要永远陪伴在身边的，像他父母亲的那种关系，那种感觉。
每个人在度过一个时期的时候，就会明白自己的爱，以及该如何去爱。那些童年被温柔以待的人，就会是感恩的爱着的；而那些童年不被重视，不被爱的人，他们的爱意总是充满酸楚的。每个人都有如何去爱的道理，只是因为过去某些事情，导致方式不同罢了。
军中本就忌讳有女人，带着女人总是不方便的。
巫女是个例外，她身上有着重要的资源可利用，或者说，巫女本就不被当做一个人，而是一个强劲的武器，一把锋利的武士刀。
所以豆梓没有带着自己的侍女一起过来，日常生活都需要亲自打理，虽然御佐也能帮上些忙，但他终究与自己有别，还是不能拜托的。
“嗯？”
豆梓回头正要和先前帮忙驾车的小吏道谢，却发现那人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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