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小公主，将军

“小次郎……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头顶别着樱花样式发卡的小女孩蹲在松树下，手中还紧紧攥着地上躺着的小狗刚刚给她叼过来的树枝。

        小狗不动，风中飘散着淡淡的动物皮毛的味道。

        “小次郎……”

        豆梓闻声而来。

        午后阳光下，棕褐色齐肩短发和霞色和服微透薄光，只看那女孩头侧戴着的淡粉色樱花发饰，就能认出主人了——是樱花子。

        樱花子是缘子的女儿，鹿国的唯一的公主。公主十二，和有血缘关系的亲兄长种下情根；皇子十七，拒绝与邻国公主成婚，鹿国皇后大怒，将皇子囚禁于宫中，让其与妹妹樱花子分开，从此兄妹二人仅一帘之隔，却无法相见。

        “樱花子。”豆梓轻声呼唤她。

        “梓大人……梓大人！”樱花子没有回头就听出人的声音，跳起来就要往她怀里扑，一瞬间却又刹住了动作，一个小踉跄用脑袋顶了一下豆梓伸出准备接住她的胳膊，抬起头，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眨呀眨，眼泪在眼中打转。

        豆梓低头瞧见了她身后躺在地上不再有生气的小狗，恍然明白了什么。

        就像过去一样，她两手从袖中伸出，将掌心合实，纤长睫毛缓缓垂下。

        或许是因为午后阳光斜照的缘故，这一霎的天光好似全都暗了下来一般，虹色光晕萦绕双手合十祈祷之人。时间仿佛停歇，万物隐秘。

        “鹿国的巫女”一年前在鹿国与邻国秋之国的一场小战中成为一段佳话。“白鹿玉响荧，琉璃映天光”，巫女双手合十，作祈祷态，状若天人。四下士兵纷纷被刺眼的白光逼退，已有来不及闭眼的人被白光所吞噬，看似汹涌的力量，却在清扫战场时看不出一点厮杀过的血腥与死亡的气息——那些人都像睡着了一样，似是做了美梦，笑颜竟在。

        世人将年幼的巫女奉为鹿国的强劲武器，鹿国老国王决定在巫女礼成归来后的一年内攻下临近的秋之国，与如今强盛的八坂国。秋之国国主是个孱弱的女子，兵权由她的将军武田来坐镇，目前的秋之国对鹿国来说已是瓮中捉鳖，难题只剩下八坂国。

        八坂国向来以民生为重，地势优越，皇子又贤能，即使是开战也只是自损战力，比起打仗，对于八坂国还是先保存战力，拿下附近的小国才是上策。

        可，终究是因果回转。巫女祈祷之事越是重大，她所要承受的因果就越是沉重，包括她本身的命运，也会因此有所变动。越是干预世事，就越容易卷入其中，难以脱身。

        “阿……”廊后转角处慢慢转出一个人影来，他头上还戴着厚重的头甲，所以映在竹帘上的影子也显得高大许多。

        转角处的男人还未把话喊出口，便及时哽住咽了回去，又向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缓缓开口道：

        “梓大人。”

        “御佐君！~”樱花子见来人是他，蹦蹦跳跳的朝他招招手，振袖随着手臂摇晃发出阵阵布料破风声。

        “小公主。”御佐直起身，扭头看向樱花子，刚刚恭敬的眼神立刻转为温柔与笑意，好像长辈看孩子的眼神般。

        这样看起来，御佐和樱花子的关系比豆梓要亲密的多。

        大概，是因为三年都没有相见过吧？

        男人下了台阶趿拉上木屐，踩过草坪来到二人面前。他脚步稳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红线与铁鳞交织的胸甲上绣着黑鹿，黑鹿骨白的鹿角托起一轮荧蓝色的明月，灵活矫健的飞跃于沧海之上。

        “御佐将军。三年没见，看到我还会脸红吗？”豆梓道。

        被看出来了。

        御佐的脸其实从刚才想要唤豆梓一声“阿梓”起就已经有些潮红了，只是他穿着战甲，本就闷热，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两颊的发热，自己未发觉，却逃不过面前两位的眼睛。

        樱花子偷笑，豆梓也跟着笑起来，笑他红了脸还不自知，三人之间本来尴尬的气氛终于得到了缓和，又言笑起来。

        “请您不要取笑我了……梓……”

        “阿梓。”

        “嗯？”御佐微微一怔。

        “你不是刚才想要叫我阿梓吗？那就叫阿梓好了，‘大人’这个称呼我可不习惯。”豆梓道。

        “嗯，阿梓……”御佐低下头，看了看樱花子，樱花子没有做声，故意摆起了鬼脸好像是在嘲笑他。

        “豆梓，我有要事与你相谈。”皇子不知何时已站在走廊边，朝豆梓摆了摆手，面带笑意。

        豆梓转身低头行上一礼，与樱花子和御佐道了别便跟着皇子一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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