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转机

　　看见比尔博拿出来那块过去一百多年来都尘封于搭讪地底处矮人大厅之内，直至今日才重见天日的矮人都灵王室一族的传家宝钻，一时间整个篝火旁边变得静悄悄的。

　　当然了，相比于从前家庭穷困潦倒，时常连三个孩子饱饭都供养给不起的长湖镇新一代领军人物屠龙者巴德，只能说曾活过无数大小战役、见过无数稀世珍宝的精灵王相比之下显得还更有涵养的多。

　　即便是如此，这位见多识广的精灵王仍旧面带震惊神色地在原地晃神晃了好几秒才恢复正常。

　　瞧见精灵王那面如冠玉的脸上霎时间表现出一副“真有你的”表情,  比尔博心里不禁升起一股自豪的意味。当然这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很快便被对自己此举算是背叛索林还有一众矮人同伴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精灵王早已见识过各种各样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却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站了起来，连一板一眼的巴德都张口结舌地瞪着它──这彷佛是一颗装满了月亮光芒的圆球，被包在一个由星光所织成的网子中。

　　“这就是索恩的家传宝钻！”比尔博说：“这块大山之心，可算是大山底下所有财宝中索林最为看重的一样珍宝了。我把他们交给你,  不是因为别的，我只是想让我的矮人朋友活着走出大山。我也不愿意看到精灵人类还有矮人的勇猛战士们因为一些金银便染血沙场。”

　　带着霍比特人那特有的对生命的崇敬与珍视，比尔博几乎是吐露他内心所想一样向着代表长湖镇居民以及幽暗森林的两位领袖代表说道。

　　似乎没想到比尔博此行的目标竟然是如此崇高，听到他讲出这番话的巴德顿时愣住了。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比尔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大山之心，片刻之后便毅然决然地将它交到了巴德手里。

　　自始至终，这颗大山之心都没有影响霍比特人飞贼的意志分毫。

　　感受到自己怀中宝石的重量，他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个问题：“你真的要把宝石交给我们？”

　　“喔，你是在担心这件事呀！”霍比特人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它不完全算是我的，但我愿意用它来抵销我所有应得的报酬。相信这枚宝石在你们手里能让我的矮人朋友全部活命。反正，我现在得走了，随便矮人怎么处置我，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利用它！”

　　听到了这些话，精灵王再看向比尔博时已经全然没那么高傲了。

　　他十分感动于比尔博的智慧与对同伴不离不弃的忠诚，他很欣赏这一点。

　　“比尔博·巴金斯先生！”他说：“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更有资格穿上这件精灵的盔甲。或许我对于矮人的了解还是比你多一点，你最好还是先待在这里，或许等索林那蠢货想清楚了你这么做的苦心再回到他身边去。”

　　“多谢你们的好心，但还是不用了。”比尔博深深一鞠躬道：“我答应邦伯嗨哟回去叫他起床换岗的，我想。我真的得走了。”

　　他们好说歹说都无法阻止他，因此他们只能指派士兵护送他离开。当他离开此地的时候,  国王和巴德都向他敬礼。在众人走到营区外缘的时候，一名裹着暗色斗篷的老人从营帐门口站了起来，走向他们。

　　“干的好！巴金斯先生！”这人用他那根拿着魔杖的手拍着比尔博的背说：“你果然深藏不露啊！”

　　这人，就是先前离队许久的甘道夫。

　　看到巫师归来，霍比特人当即发自内心的露出一抹笑容来。说实在的，他这几天可真是想死了这位博学且充满各种神奇办法的巫师了！

　　“晚安，比尔博，你路上小心，早点回去吧！我就知道你能帮助索林完成这一切。现在看来，你做出了一个极其伟大且明智的选择。关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甘道夫乐呵呵的说道。

　　有些困惑、但却十分兴奋的比尔博继续往前走。他被领到渡口，安全走了过去。然后，他向精灵们道别，小心翼翼地向大门攀爬。

　　稍微费了一番功夫之后，比尔博最终还是顺利地爬上了城墙头。

　　如他所预计的那样，贪睡的邦伯果然还在城墙头邻近的房间里呼呼大睡。

　　到了半夜，他叫醒了邦伯，然后他仰头便睡，再也不管脑海里冒出的各种烦心事。

　　就这样，他无比舒爽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

　　次日,  敌阵中的号角响得比以往要早。很快的，单枪匹马的信差沿着狭窄小路朝向龙穴奔来。在一段距离之外，信差停步向他们示意，表示由于局势改变，因此特地前来询问索林是否愿意再度接见来使。

　　“或许是我们的援军即将到来，那帮尖耳朵害怕了！”索林一听见对方的说法，立刻表示：“这下我倒要看看那帮高傲的尖耳朵国王到底怎么说？”

　　“老规矩，谈可以，但让你们的人不许带武器过来。至于其他的，等碰面再说！”索林对着信差喊道。

　　大约中午时，人类与精灵的营地方向那根象征着联军的旗帜又再度出阵。

　　这次大概有二十人接近索林所把守的城墙头，使者团队在隘道的入口处便举起了双手，示意他们没有带任何武器。

　　就在这时，站在城墙上的矮人们这才却注意到巴德和精灵王都在队伍中，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名披着斗篷遮住全身、提着铁框木箱的老者。

　　“索林！”巴德说：“你仍然不愿意退让吗？”

　　“我意已决，你就需要想着用几句空飘飘的话改变我的念头了。”索林回答道：“你是来浪费我时间的吗？精灵部队还是没有照我的命令撤退！在你们遵从我的条件之前，我们之间没有协商的余地。”

　　“难道没有任何条件，可以让你割舍部分的黄金吗？”

　　“你们有的，都无法让我动心。”

　　“是么？索林，那你的家传宝钻呢？”说话的同一时间，使者团队中的老者便一把从箱子里拿出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洁白的光芒从老者手中流泄而出，和炙烈的阳光相互辉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索林呆立当场，一时间四周一片死寂。

　　最后，索林充满怒气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这宝钻属于我父亲的，也理应由我继承！我为什么要以黄金换回自己的宝物？”好奇心让他忍不住追问：“如果你们这些小偷愿意回答，我倒是很想要知道，我家的传家之宝怎会落到你们手上？”

　　“我们不是小偷，”巴德回答道：“只要你付出我们应得的代价，这宝物自然会还给你。”

　　“你们到底是怎么弄到的？”索林的眉毛因为愤怒变得疯狂上扬。

　　“是我给他们的！”躲在墙后偷窥洞外的比尔博现在非常害怕，只能悄悄地说。

　　“你！你好大的胆子！”索林猛转过身，双手揪住他。“你这个该死的霍比特人！你这个缩小版的──强盗！”他气得想不出适当的形容词，只能把比尔博抓起来死命地摇晃。

　　“我以我祖先的胡子起誓！我真希望那个甘道夫就在这里！我倒真想当着他的面，让他看看自己推荐的飞贼到底有多么不忠诚于他的团队和同伴！”他大喊着把比尔博举高。

　　“住手！你刚刚许的愿望实现了！”一个声音说。拿着箱子的老者褪下了兜帽和斗篷。“我就是甘道夫！倘若你对比尔博不满意，那还请把他还给我。”

　　“你们都是串通好的！”索林把比尔博轻放在墙顶。“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巫师打交道了，更不会跟霍比特人交朋友了！比尔博，你这个鼠辈，你还想为自己辩护些什么？”

　　“鼠辈？我才不是鼠辈！”比尔博说：“你还记得承诺过，我可以挑选属于我的十四分之一财宝？现在我拿我应得的那十四分之一来赠与精灵和人类，又干你何事？我想倘若你还是个信守承诺之人，那就应当记着长湖镇镇民们曾经在落难时向我们提供的帮助！”

　　“好了，你不必多说了。现在，由于你的背叛，我们两清了。”索林面色凝重地说：“我也不会管你了，你走吧！”

　　怒气冲冲地扔下这串话后，愤怒的矮人领袖紧接着探身对城头下的众人说：“你们这些奸诈的小人，这场诡计算你们赢！为了换回这宝钻，我愿意付出大山里总共十四分之一价值的金银来换回这宝物。好了，你们倘若还想让这卑鄙的霍比特人叛徒活命，那就把他接回去吧！再见！！”

　　比尔博在经历这么漫长的冒险之后，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的跳下高墙。现在，他身上只剩下索林给他的盔甲。许多矮人看见他离开的身影，心中都感觉到羞愧和惋惜。

　　“再会！”他诚心地向着其余矮人同伴挥了挥手以作告别：“希望我们下次能以朋友的身份再会。”

　　“快滚！”索林大喊：“你身上穿着我同胞打造的精良铠甲，你实在不配用这么高贵的护甲。你再不走，我可就要瞄准你的脚拉弓了！滚啊！”

　　“我们收到了你的承诺，山下之王！”巴德说：“你的最后期限是明天。我们明天回来拿走你应约许诺给我们的足额酬劳，倘若一切顺利，你将看到人类与精灵明天日落之前离开属于你的大山的范围。现在，请允许我们先告辞了！”

　　人类和精灵联军朝向营地迈进，索林趁机悄悄派出信差，通知丹恩日夜兼程火速赶来。

　　......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吹起了西风，四处弥漫着一股黑暗、阴郁的气息。人类的营地一大清早就传来了示警的声音，斥候冲进营地中，通报一群矮人出现在山脉东角，正往山谷突进的紧急军情。

　　那一定是索林事先呼叫的援军赶到了！

　　丹恩，索林的表亲，自打接到了索林催促行军的请求后便带着部队彻夜不眠不休地赶路。

　　显然矮人们那堪称可怕的耐受力与坚韧的身体在这一场急行军的比赛中获得了胜利。

　　丹恩带领的矮人援军到来的速度之快，远远超过了精灵以及人类镇民组成的联军的共同预计。

　　直到哨兵前来预警矮人的到来之前，巴德还和精灵王共同秉持着矮人们路途遥远，估计怎么也要几天之后才能到达的想法呢！

　　当象征着大军赶到的悠扬号角声响起，原先把守在原地的人类精灵联军齐齐摆出了防御阵型。

　　很快，众人就可以看见矮人急行军冲向山谷的景象。

　　似乎是远远看见联军占据了己方前进的道路，丹恩率领的矮人大军当即在山脉的东坡附近停了下来。

　　不多时，矮人阵列中便派出了几位不带武器，高举双手以示和平的使者出来的人类与精灵们的领袖喊话。

　　出于对矮人们主动示意友好的回应与对和平解决此事的期望，巴德主动站出来接见了这几位矮人使者。

　　矮人使者冒头的时候，比尔博也跟在巴德身后当起了看客。

　　“铁丘陵的矮人族长丹恩大人派我们前来向各位问好！”当着巴德的面，矮人使者们说起话来倒是客气中夹杂着几分怒气：“我们急着赶去和山中的同胞会合，因为我们听说他们收复了古老的国度。可当我们赶到这里时，却发现各位不曾属于大山的客人挡在了我们面前！”

　　矮人说的算是场面的客套话，比尔博知道能说出这些并不算太过委婉地赶人走的话已经算是这些矮人使者收拢他们暴脾气的努力成果了。

　　只是显而易见，对于精灵和人类联军来说，矮人使者这些夹枪带棒的威胁话语并没有任何作用。

　　作为一个拥有卓越战略眼光的领袖，巴德毅然决然的拒绝了这些矮人直接进入山脉的要求，他决定要固守到山中的矮人付出事先约定的给他们长湖镇镇民们许诺的足额报酬也就是金银财宝之后才让步。

　　至于双方的交涉，自然很快便也不欢而散。

　　不一会，矮人们便撤了回去，看起来收拢了阵势似乎是要在山脉中的那一片平地展开攻势，因为这块平地看来没有任何天险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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