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呆子与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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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沐慕第二次来到他住的地方,一个离凯睿所在的科技园区不远的高档公寓。上次由于酒醉和紧张,她根本没留意公寓的样子,这次在陈景煜的引领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参观一番。
将近八十平米的两室一厅公寓,在寸土尺金的市区算是宽敞。简约的商务装修风格,显现出一派的干练高级,家私电器一应俱全,细看之下,一律是国际一线大牌。
王沐慕了解过,这种高级公寓的租金怕是起码要她半个月的工资,想到红彤彤的钞票,她脱口而出问:“这里一个的月租金不少吧?”
“应该不少,但幸好不用我付。”他双臂一收,圈过这个呆头呆脑的人儿,在她额头印上轻轻一吻,看懂她眸中的疑惑,他接着解释:“我们三个外调期间,公司给我们全额报销了两套公寓。本来我是要跟俊轩同住的,但因为俊轩女朋友也来广州工作了,所以阿祁自掏腰包加了一套,让我们都能有个独立的空间。”
不算那些简短的相处,这是他们复合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打开厨房的储物柜,看着全新的电器和厨具,王沐慕才相信,这真的是他入住以来的第一次做饭。
“这些也是公寓配备的?”高档公寓就是奢侈,连锅碗瓢盆这些东西都备新的。
陈景煜失笑的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瓜,没好气的说:“你觉得有可能吗?”见她没听懂,他又补充:“这些都是俊轩准备的。”
她这才恍然大悟,赞叹葛助理可真细心。
穿着围裙的她把半长的头发高高束起,橘黄的灯光打在她的秀发上,荡漾出星星点点暖意融融的金黄。站在她身后的他,通过她洁白的项脖,能看到她圆润挺翘的下巴和粉嫩欲滴的樱唇。
鲜红诱人的番茄开始收汁,平底锅上扑通扑通的冒着小气泡,香甜的气息四逸。王沐慕心不在焉的搅拌着,无论是箍在腰间的一双健臂还是若有若无喷在螓首上的炙热呼吸,都足够夺走她的注意力。
“放开我,再不加水就要烧焦了。”她不安的扭动着,想要挣开。
他另一只手臂一扬,给她端来了一大碗清水,低头在她耳垂处柔声细语的问:“加多少?”他的鼻息喷在她的耳畔和纤颈上,痒痒的激得她一阵战。
她忍无可忍,推开他的手,又一次下达逐客令。“走走走,你给我出去等着!不许再进来打扰我!”她拿着炒菜铲抵在两人之间,凶神恶煞的冲他嚷嚷道。
一顿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在他孜孜不倦的“帮忙”下,她煮得手忙脚乱,错漏百出,不是忘记提前热油开锅就是煮完才想起来忘了加调料。
王沐慕把菜端上餐桌的时候,陈景煜放在一旁的手机刚好响起,她扫了一眼屏幕,朝厨房里卖力切着哈密瓜的他说:“关祁的电话。”
“你帮我接一下。”这个时间,关祁多半只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过了不到两分钟,王沐慕磨磨蹭蹭的走进厨房,打开橱柜,又拿出一套碗筷。接收到陈景煜不解的眼神,她才呐呐的开口:“我邀请关祁过来吃饭了。”
如陈景煜所料,关祁的电话确实是约他吃饭的,王沐慕想着人家来电相约,总不好失了礼貌,就客套的问他要不要一起用餐,谁知道他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她原本真的只是想客套客套而已啊。
哎,难得的浪漫双人餐结果变成了三人餐,王沐慕心中那叫一个懊恼后悔。
由于关祁的出现,原本暧昧旖旎的氛围顷刻间烟消云散。
“难以想象,你假期居然没有局?”浅呡一口鸡汤的陈景煜问坐在他对面的关祁,言下之意就是责怪他打扰了他们二人的甜蜜独处。
怎么没有局?约他的局多了去!还不是想着,要留着时间好好跟潘颖菲培养感情,他才全部推掉的。谁知,他昨天打电话相邀,她却兴高采烈的告诉他,她要跟亲戚去海边玩,关祁显然只能被晾在一边。
她对他总有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距离感,忽远忽近又朦胧迷离,一再撩动他征服欲过于旺盛的心,这种富有挑战性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的一试再试,不愿罢休。
“有啊,今晚就有个局,沐沐,等会儿吃完饭,我顺路送你回去怎么样?算是感谢你的招待了。”关祁不怀好意的提议道。彼此都是男人,陈景煜想施展的那些小花招,在花丛浸淫多年的他早已玩透,想跟好友下个绊子,小小的报复一下他对自己的嫌弃。
“好啊好啊。”上钩的王沐慕欣喜的笑着点头。关祁一副奸计得逞的坏人嘴脸望向陈景煜,果不其然的收到他警告的目光。
才过一刻,吃得半饱的关祁就起身告辞,玩笑归玩笑,坏人好事可真要不得,还是把空间留给人家一对小情侣。
难得的约会时光,王沐慕其实也没想那么早回去,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对着房子,而另有所图的陈景煜当然也不会轻易放人。
关门声响起,暧昧的暗涌又开始在孤男寡女间反复翻腾。
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王沐慕,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即将临近。身旁的沙发一凹,她跌入一个滚烫的怀抱,是刚洗完碗坐过来的陈景煜。她本能地伸手回环上他的腰,把脸庞深埋进他的颈窝,用力地汲取着彼此身上的气息。
陈景煜的手一刻也不消停的缠上她柔软的秀发,把发卷在手上玩耍。王沐慕赶紧推开他作乱的手,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没话找话的说:“早上我都没抢到你的红包,你得给我赔一个。”
他不仅岿然不动,甚至还比刚才抱得更紧,完全不给她挣扎的机会,贴着她耳朵,如同引人堕落的恶魔般浅笑低吟道:“把我人赔给你,怎么样?”
她脸泛红霞,有说不出的娇羞媚态。她并未言语,而是闭上眼在他唇上轻啄一口,算是回应。得到首肯的陈景煜欢欣鼓舞,勾起她的下巴把唇印上,加深刚才她那个浅尝即止的吻。
跟大半个月前带着汹涌怒气的惩罚之吻不同,此时此刻,同一地点,同一对人儿,吻得爱意满溢,难舍难分。
突然,她推了推他,支支吾吾的隐晦开口:“那个,今天不安全啦。”
他微微一愣,健臂一伸,拉开茶几上的小抽屉,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方盒,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后,随手的扔在茶几上,轻轻咬着她的耳垂,蛊惑地说:“放心,很安全。”
谁知,她竟出人意料的一下把他踹开,居高临下怒气冲冲一字一顿地问:“哪来的?”
这种东西,肯定不会也是葛助理准备的吧!这行为太可疑,也不怪她往不健康的方向多想。
他的震惊很快就平复下来,急忙解释:“刚超市买的。”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回答她任何问题,只想立马诉尽五年来的相思之情。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到?”她不依不饶的追问。
“你买调料的时候。”他的耐性即将耗尽。
“你是故意支开我的,对不对!”迟钝如她,对他的情况尤未所觉。但他已不打算再给她任何废话的机会,以吻封缄,将她未了的余音悉数吞入口中。
余韵暂歇,他从背后拥着她侧躺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背,伏在她耳侧,低声引诱:“今晚留在这陪我,好不好?”
她仍在思索,犹豫不决之时,他紧了紧怀抱,继续以利相诱的道:“抱着不舒服吗?你回去了,就只能各自孤枕独眠。”
想起分开的那一段漫长的岁月,那些孤寂的夜晚,她有些不忍,更有些不舍,最终还是颔首答应。
立在花洒下的女子任由头顶的水柱一泻而下,流淌过全身,她还有些发怔,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神游,接着,她听到外面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一道温柔的男声传来,“木头,衣服毛巾给你放门外了。”
“嗯。”
“我可以进来跟你一起洗吗?”磨砂玻璃上倒影的曼妙身影叫他心猿意马。
“流氓!不可以!”她想也不想就义正言辞的拒绝。
他轻笑一声,缓缓退出了卫生间。
飞快地洗完澡擦干身子,她拿起衣服一看,忍不住就低声咒骂,“陈景煜你个色胚!”
他给她提供的“睡衣”是他的一件男装长袖衬衣,衬衣的布料是那种冰凉的绸缎质地,衣服很新,估计他没怎么穿过。她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衣服的长度才堪堪没过她的大腿,随便一个抬手或弯腰都容易春光乍泄。
陈景煜自浴室出来掀开被子上床,亲了亲她恬静美好的脸蛋,见她无知无觉,以为她已经熟睡,就又爱不释手的轻啄一口,淡笑着低声道了一句,“傻木头,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朦胧中的王沐慕听到这么一句,心头一软,在心中附和道:“我也是,呆子。”随即,嘴角一勾,心情无比舒畅地陷入沉沉的梦乡。
他们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有一次他的室友路骋问起,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昵称或者亲密的小名,陈景煜茫然的摇头,都是有名有姓的成人,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小名?
路骋一脸讳莫如深的教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恋人之间互相起一个亲昵的小名,更有助于感情的培养啊,就像我跟豆豆。”
豆豆是路骋的高中同学,尽管各自考上不同的大学,相隔百里,他们还是天天浓情蜜意的聊着电话,每月坐几个小时的火车到对方的城市里享受着短暂的温存。
后来,陈景煜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王沐慕,二人虽然觉得有理,但是一时之间确实想不到合适的爱称,于是就慢慢淡忘了。
直到有一次,他因为打游戏耽搁了约会时间,等游戏结束,一看时间,他才知不妙。赶忙拨通她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终究被接起来,知道自己理亏的他,率先道歉:“对不起啊,刚才那局遇到一个挂机的,一直打不下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算是把她彻底激怒了!想起刚才看的美剧,女特工“nerd”、“nerd”的叫着她的拖后腿的技术伙伴,王沐慕脱口而出的怒吼:“死呆子,你跟你的游戏过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这样的小争执如往常一样,没过几天就被淡忘了,唯一不同的是,她开始习惯性的叫他“呆子”,他义正言辞的反抗过,均以失败告终,也就只能随她去了。
再后来,他想到了反击之策,每当她喊他“呆子”的时候,他就喊她“木头”。王沐慕马上反驳:“我哪里木了!”
陈景煜也不甘示弱:“就只许你说我呆?”
心虚的王沐慕小声呢喃:“你是呆啊,我生气了也不知道哄一哄,平常也不知道多主动,还有……”
陈景煜不打算继续让她数落,一低头就印上她喋喋不休的粉嫩小嘴。
默默在心中回复她,你要不是木得不行,怎么会在那些陪伴的日子里,一直发现不了我对你的喜欢?
如果不是喜欢,谁会不分昼夜的陪你聊天,谁又会陪你玩连连看这样的小游戏时,都故意放水哄你高兴呢。
酒过三巡的关祁,满目泛红,已有醉意。身侧婀娜多姿的女伴如水蛇般扭着曼妙的腰肢,躲进他怀中,性感的薄唇轻咬着一颗翠绿的葡萄,她昂起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周围的同伴发出一片叫好声,“三少,美女送吻,羡煞旁人啊。”
这个女子美则美矣,就像一个徒有其表的空洞花瓶,不够生动,缺乏灵魂。他想起潘颖菲那张清绝丽颜,更觉眼前的庸脂俗粉索然无味,无视周遭的起哄,他抬手拂过女子的脸,用拇指把她口中的葡萄按进嘴里的行为,惹得同伴讪笑不止。
没想到,向来怜香惜玉的关三少,也有这么直接拒绝美女的时候。
醒酒的间隙,他走到酒吧二楼的露台,点了根香烟,拿出手机给朝思暮想的人儿打电话。笑意盈盈的调笑声顺着电波而来,“关总,有何贵干啊?”
“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老是关总关总的叫,叫我名字。”关祁不厌其烦的纠正。
“但我是你的下属啊,这有什么问题呢?”潘颖菲仍是嬉皮笑脸的,一点想改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关祁拿她没办法,只能暗暗腹议,不够亲密、拉不近距离算不算有问题!吐出一个烟圈,他转移话题的问:“阳江好玩吗?”
“好啊,怎么不好,我最喜欢海边了,幽深又神秘。”关祁能想象到此时她眼中闪烁的光彩,心头一荡,正准备说些什么,又听到电话那头的她在说:“我在海边吹风呢,你要听听海风和海浪的声音吗?”
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他轻声应好。
轻柔的呼呼风声和此起彼伏的奔涌海潮声不绝于耳,空灵悠远,与不远处灯红酒绿的犬马声色截然相反。
“有没有感到平和惬意?”她银铃般的声音自潮起潮落声中传来,如一泓清泉,洗涤过他的心灵。让向来令他流连忘返的地方,此时听来竟觉得聒噪嘈杂无比。
他隐约间,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唤她,她朝那人应了一声后,紧跟着对他说:“太晚了,我们要走回酒店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样不温不火不是他的作风,他掐灭烟头,打算给两人的关系推上一把,“明晚回来,我请你吃饭,你可不能再推脱我。”
潘颖菲想了想,反正明晚也没有什么事情,顺口就答应下来。
“菲菲。”他突然深情的喊她,潘颖菲不明所以之际,他接着说:“回去的路上小心点,还有,我想你了。”
这句出其不意的“我想你”把她惊得一愣,完全不知该给什么反应,沉默良久,发现他已挂断了电话。
关祁再次走进酒吧,快节奏的音乐震耳欲聋,每一下鼓声都像敲在他的耳膜之上,这种堆砌出来的繁华热闹忽然就索然无味,他有些怀念刚才徐徐轻送的风浪声。
又坐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奇怪,好像融入不来这种他往常游刃有余的氛围。想到刚才得不到回应的表白,他耐不住寂寞的拿出手机给她发微信,他问:“回到了吗?”
“嗯,回到了。”她的回答太过简短,让他无法猜出她的心意。他还在考虑该如何引出新话题的时候,她又发来信息,“今天玩累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夜色因为她的关心而变得温柔,他会心一笑地发过去:“晚安。”
他站起来与同伴告别,同伴之一不满的嚷嚷道:“不是吧,三少。才十一点就要走?该不会是家里有美女在等着你吧?”
关祁不理会他们的起哄,但笑不语的离开,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家里真的有她在等他,他才不出来跟这帮人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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