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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两难


云杉回到房中,躺在踏上,想着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脑子杂乱,心也乱。她想起了那个眼眸似有万千星河的少年郎,又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他,想他的念头刚被掐断,一翻身,那张脸庞便又出现在了自己的头脑中,云杉觉得自己要疯掉了,越是控制,越是抑制不住的迸发,心中好像有无数个小火苗在窜动,在迸发,在吞噬她甚至也会去想:若是日后真的嫁与他,那么日后

        过了几日阴雨天,天便大晴了起来,风也愈发的和暖了,云杉抑制着自己想要慵懒的伸个懒腰的冲动,她坐在庭院中,看着天上的云,竟然想到了恒殊,感觉自己突然闻到了一股花香,云杉闭着眼,细细的体会着。

        而在将军府中的恒殊,看了副将戴赫来的信后,眉头紧锁了起来,手背到了身后,对竖隐说:“准备一下,我需要进宫一趟。”

        “陛下,据前线密报,国西方边境部族近日屡有小规模进犯,微臣拿捏不好尺寸特意来禀报陛下。”

        “这可不止是小规模进犯了,你看这是什么”,圣上将案牍上的一副文书递与恒殊,恒殊一看,脸色忽然一变,便说:“臣斗胆问陛下,信书上所言可是真的?按理说,不应该呀。”

        圣上看着面前这个英气硬朗的青年,心下想着若是我朝多出几个这样的将军该有多好啊,“西境前线传来密报时,我本来也不信,那西境敌国的君王,上个月才即位,如今他不想着如何治理百姓子民,怎得这样快便要发动战争,于是又去派人求证,可是我朝的人还未到前线,那敌国之君便把这战书下了,你手上的,已经是第二封了。”

        只见那战书上写着:尔等国君子民,皆是庸碌之辈,又凭什么占据肥沃土地、繁衍生息;而我族子民,却要饱受风雪流离之苦,本君不甘,特下战书,如若不战,这边境万千子民,怕是难以保全。

        这位新继任的西境之君,名为赤炼,本该轮不到他即位这个位子,本是属于他兄长的,可是他野心勃勃又在自己父亲面前蛰伏良久,做小伏低,一副纯善的模样,直至有一日他父亲令他侍奉兄长汤药,他这才显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伺机给自己兄长下了毒药,药死了兄长,等到他父亲质问为何如此时,赤炼却说这是歹人陷害自己,自己日日侍奉兄长汤药,这兄长府邸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我的勤勉与恭敬,那歹人定是算准了兄长死后定与我脱不了关系,父亲明鉴,我待父亲兄长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不知是何人要谋害我,求父亲定要查出真凶,还儿臣一个公道,那先君见赤炼如此声泪俱下,感人至深的模样,竟然相信了他,不久便立他为储君,可立为储君还不足一月,原本身体还算康健的先君便病逝了,赤炼迅速登位,朝中上下皆有疑声,不服他,于是自他即位后,下面的好些部落首领都宣布不再归附于西朝,自立门户,他毫无他法,便动了发动战争的心思,一是转移国内矛盾于部族不和的注意力,二是期许打赢这场战争,以树立自己的威信,让那些不服他的人甘心臣服。

        恒殊见了战书的内容,眼神黯了黯,立即向圣上跪了下来,说:“我朝威严不容外族挑衅,何况边境万千子民,他们的命,亦不可丢请陛下允我领军应战,微臣,即使血洒疆场,也要护佑我的国家,护佑子民安乐祥泰。”

        圣上看着恒殊义无反顾的样子,觉得自己的鼻尖猛然酸了一下,说:“你来之前,邓家父子已然来过了,也是如你这般,请求带兵应战,朕有你们这样的将领,是朕的幸运,不打,是为了百姓安乐,朕本不想劳民征战;打,也是为了百姓安乐,倘或不应战,敌人更要得寸进尺,以为我们不敢了,既要打便一定要打赢,我们没有第二个选择,不然,这百姓以后的日子,怕都是劫难。”

        又说:“恒将军之心,我已知晓,只是人选,我还需细细考量一下。”

        其实不止西境赤炼需要一场战争来树立自己的威信,去收服那些不信他的人,当今圣上也需要,只是又不能做攻掠别国,搅起战火的暴君,赤炼此举倒是恰合了圣上心意,就好比正要瞌睡,便有人送来了枕头。

        恒殊又说:“陛下,邓将军更为熟悉北境,因而上次邓家小公子奇袭成功,除了天赋在身之外,也与此有关系,而微臣多年驻扎西境与西南这两处,对地形物候皆极为了解,陛下,请相信微臣。”

        “你可有十足把握?”

        “十足不敢说,却也有□□分的把握,昔日那赤炼的父亲在时,多次扑腾照样还是我手下败将,不成气候,如今他儿子登位,我就不信会翻出什么花样来。”

        “如此我便可安心了。”

        “陛下,臣还有一言,我领军上阵时,还请陛下下旨能让邓家父子前往北境,以防北境因西境战乱而趁火打劫,骚扰我北境边民。”

        “恒将军虑的极是,朕这便下旨。”

        恒殊正要出走出御书房时,停顿了一下,转身又向圣上跪了下来,说:“微臣想求陛下,待臣得胜归来之时,可否向陛下求赏?”

        圣上以为又有什么要紧事,本来紧张的听他说,谁知却是这样的事,却也觉得纳罕起来,想这恒将军多少年来屡拒赏赐,每次战胜归来只为自己的部下求一些嘉赏,却从不为自己求什么,就连他现在居住的那所宅子,也是先帝硬塞给他的,如今却见恒殊头一遭要求恩典,便哈哈大笑起来说:“我还以为是何事,原来将军是要求赏,这个本不用将军说,无论到时你想要什么,只要朕能给的,朕定当全将军所愿。”

        恒殊谢恩后出来,走在宫道上,抬头看了看天,他想起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在外,把军营当作自己的家,本是毫无牵挂之人,每次上战场前,除了必胜的心别无其它,上了战场更是六亲不认,敌人拥上来的越多,他反而越杀的尽兴、畅意;可是如今恒殊觉得自己的心好乱,想去战场击溃敌军,保家卫国,也担心心爱之人在京城这样繁华又吃人的地方终究又会有些不妥,想他短短入京的这些日子,眼瞧着自己的小仙女受了多少苦,多少难,若不是有自己在,她如今怕是也难以保全,如今自己要离开了,又如何叫他放心的下?有牵念心便不安,有不安便易露弱点。

        等恒殊回到府中时,圣上的旨意已经到了,恒殊得封征西大将军,领兵二十万,五日后启程,且军中事物全权授予恒殊,恒殊接了旨意,问侍者邓家可也接到旨意了,那侍者便说圣上命邓家父子前往北境,以安北境之民,不过邓家那位小公子,此次却要跟着恒将军一起前往西西境历练的。恒殊心下了然,接了旨意,送了侍者后,看着院中的海棠花,已然热烈的开放,便想起了那个眉目疏淡又清冷的女子,看了良久,对竖隐说:“你去一趟相府,请云家小姐,就说,海棠花开了。”竖隐应是。

        到了相府,竖隐见了云杉,便把自家公子说的告知了云杉,一旁的照水听了也是诧异,问:“小姐,恒将军这话是何意,什么海棠花开了,花开了又与小姐何干呢。”,竖隐也说:我听了也糊涂,许是云小姐知道吧。

        云杉一听,便知恒殊是何意,于是对竖隐说:“请稍等片刻,容我换身衣装便来。”

        等到云杉进了将军府,在庭院中看到恒殊在簇簇海棠花前站立着时,她方才觉察出,原来恒殊除了硬朗英气,也会这般的柔和,他肩上落下了阳光,却好像从他内里散发出来的一层柔光,云杉唤了声:“将军”,恒殊满面笑容的回过身来,定定的朝着云杉看,又说:“我便知道,你定会来的。”

        云杉微微的低下了头,正要说话,恒殊便又说:“姑娘先不用说,且看着一树树的海棠,开的这样热烈又拥挤,好看吗?”

        云杉看了许久,笑着说:“好看,不承想将军也是爱花懂花之人,花木不易照料,眼前的海棠花开的这样好,想必是将军日日上心的缘故。”

        “我哪儿里懂什么花,本是行伍粗糙之人”

        “那将军怎会突然想起在院中种这海棠花?”

        “自然是我的心上人喜欢的缘故,她看了这花欢喜,我便也跟着欢喜”,云杉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了。

        “我要出征了”恒殊说

        云杉突然呆愣了,怎么也没想到恒殊今日请她来,原来是为了道别,“何时出发?怎会这样突然?”

        恒殊说:“五日后,西境国君下了战书,垂涎我国沃土,侵扰我族子民,我朝将领,如何肯坐以待毙?圣上下旨,让我领兵二十万,稍作休整后便出发”顿了一顿,又说:“今日这旨意,是我主动求的。”

        云杉看着他,眼里看不出是什么情感,心里只觉得这样才是恒殊的行径,“有将军这样的英雄,是我等幼弱子民的幸运,只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万望将军多多保重。”

        恒殊朝着云杉走近了些,说“我要走了,你只与我说这些?”

        云杉又说:“我会为将军祈福,愿将军能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恒殊又向着云杉走近了些,说:“姑娘,我放心不下你,该说保重的人是我,我还有一个大心愿未了,自然将这身家性命折损在战场上,姑娘,我不在的日子,还请姑娘多多保重,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平安顺遂”

        又将一个手帕包递给了云杉,说:“多亏了姑娘的木梳,近些日子,我才得了这日日好睡眠,这是我特意寻来的,保姑娘平安的。”

        云杉接过打开看时,是个平安扣的手串,小巧玲珑,圆润剔透,很是精致,云杉看了,心下不知是何种滋味,向来顶着一张清冷的面容又伶牙俐齿能将对方说的支支吾吾的她,如今却不知要怎样开口才好了。只说“多谢将军”。

        而后云杉便回了府,自己一个人呆在房中。

        第二日,在金銮殿上,当今圣上当着众臣挥手掷下奏折,怒气冲冲,近乎嘶吼的说:“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西南小国,竟敢这般放肆,趁着我朝正要与西境开战之际,竟然也敢来下战书,那小国之君,真是个小人,怕是那太平日子过久了,便忘记自家被撵着打的时候了!”

        兵部尚书陆青云言道:“陛下,依微臣看,这西南小国居心叵测,依那国君的性子,怕没有这般胆量来与我朝叫嚣,想来应是受了那西境的挑唆或授意,背后的主使,还是西境,想让我朝两面作战,真是好阴险的心思。”

        圣上说:“卑鄙,真是卑鄙!”

        陆青云又说:“陛下,依我朝兵力与后方补给状况,目前实在难以担负两面战场的耗费,实在不宜两线作战,否则,恐会兵败啊。”

        圣上叹了口气,说:“尚书之言,朕又怎会不知,两线作战,大量将士陈兵西面与西南边境,精锐部队又有限,而今减免税赋的旨意刚下,断不能为了征战加收税银,以致民间不稳;而国库之银应对一场战争还可,若是再来一场,便是很吃力了;且又会导致京城中兵力空虚,难以保证后方稳定啊。”

        正愁间,忽听太监来报,说是西南小国的使者求见。圣上一听此言,更是眉头紧皱,原来这西南小国离这京都,路程少说也要月余,如今前脚下了战书,后脚便来了使者,明显的与那西境赤炼一样蓄谋已久,狼子野心,怕是早就串通好了,早早上路,让战书先行,而后使者再去谈,便能争取到更多利益,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些我朝的利益,真是阴险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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