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去探望舅舅

　　邵老太一生凄苦，早年丧夫，到了晚年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她早就已经将自己练成了铜墙铁壁，什么事都喜欢埋在心里。
　　只不过，心里藏着事，她饭也没吃多少就说饱了，回了屋。
　　顾黎和三胞胎一起收拾好碗筷，然后让他们在院子里玩，自己擦干手，走去了房间。
　　衣服料子还有针线都搁在床上，但却不见邵老太身影。
　　想了想，她又去了邵老太之前的房间。
　　果然，老太太呆呆的坐在床边，半个人都几乎是隐匿于黑暗之中。
　　“娘，怎么了？”
　　顾黎实在是不喜欢这样死气沉沉的邵老太。在她印象中，这个老太太纵然备受生活打击，却一直是坚强、乐观向上的。
　　“顾黎啊，娘没事。”
　　邵老太挤出一个微笑，但却非常的勉强。
　　顾黎静静的坐到她身边，然后拉住她的手说到：“娘，如今也算是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撑起这个家了，你还有什么不好跟我说的？莫不是还在意我以前的所作所为，不愿把我当成自家人？”
　　一听她这样说，邵老太立刻急了，“不是的，我可一直没拿你当外人。我只是，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既然你拿不定主意，不妨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唉~”邵老太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说了起来。
　　原来今天上午家里来人了，是邵老太从未见过面的侄子方小康。
　　邵老太本名方芝，家中还有一个哥哥方必。
　　幼年时家中贫寒，恰逢饥荒灾年，爹娘将家中仅剩的口粮留给兄妹俩，自己却被活活饿死了。兄妹俩为了活命，跟着逃难的人流落到了邵家庄。可是邵老太没想到，哥哥居然将自己卖给了邵老爷子家当童养媳，自己一走了之。
　　虽然老邵家对她不错，她最终也还是嫁给了邵老爷子，但是心里对方必一直都有怨气。
　　方必多年没有音信，却在邵老爷子去世那天突然出现前来吊唁。
　　邵老太直接将人关在了门外，直言不认识。连带着把他带来的东西也一并扔了出去。
　　再后来，方必派人还送过信，说是已经定居在镇上，希望邵老太得空去见见。
　　可她就算是去到镇上，也从未去过他家。
　　昨天方小康亲自上门恳求，希望她能去见见自己的爹。方必已经缠绵病榻数年有余，情况很不乐观。
　　方小康还带来了她幼时扎过辫子的红头绳，方必这些年一直放在胸口处。
　　邵老太说到这里一时泣不成声，
　　“顾黎，我不是不想去见我哥哥，我只是有点怕。我怕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如果我不去见，是不是哥哥就会一直活在我心里？”
　　“去看舅舅吧，娘！”
　　顾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既然想去看就去，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邵老太哽咽的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很快，顾黎便去村头叫来了等客的马车。
　　三小只看着奶奶红红的眼睛，也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很是乖巧的没有吵闹。
　　“大毛，你在家好好看着弟弟！”
　　顾黎反复叮嘱三胞胎之后，又特意交代最为沉稳的大毛。
　　大毛点点头，小脸崩的紧紧的。
　　直到载着顾黎和邵老太的马车开动起来，大毛突然往前追，使劲挥着手，
　　“娘，你放心，我们一定在家乖乖等着你和奶奶回来！”
　　顾黎一看急忙喊道，“大毛你停下，当心摔跤。”
　　大毛听话的站在了原地，二毛和三毛也跑到大毛身边站定。三人没有继续上前。
　　看着那三个越来越小的黑点，顾黎鼻头酸酸的。生平第一次有了为人父母的牵挂。
　　“大毛是个好孩子。”
　　“嗯，我知道。”
　　方必家在镇上最东边，倚着院墙修建的两层小阁楼。其实那片的房子已经很旧了，虽说是在镇上，远远没有农村院子的宽敞、自在。
　　看这情景，想必这个舅舅过得也不尽如人意。
　　大门虚掩着，顾黎拉上一旁筹措不前的邵老太，直接推开：“有人在吗？”
　　“谁呀！”
　　一阵清脆的女声想起，随即出来一个穿着素布衣衫的年轻女子。
　　“你们是？”
　　“这是我娘方芝。”
　　顾黎只说了这几个字，年轻女子脸上随即露出惊喜，立马朝里头高呼。
　　“小康，快，姑母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高大，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子应声而出，赫然就是上午去了老邵家的那名青年男子。
　　“姑母，您来了，快请进。”
　　方小康毫不生疏，径直上前扶住邵老太就往里带，
　　屋里传来一阵夹带着咳嗽的苍老男生：“小芝，小芝……”
　　邵老太一听，脚步突然急切了起来。
　　年轻女子笑了笑，说到：“嫂子好，我是小康的媳妇庄青。”
　　“嗯，你好，我是顾黎。”
　　“我知道，你是二哥哥的媳妇。公公都有说给我们听的。”
　　庄青的态度很自然，，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待人热情有礼，顾黎对她的好感瞬间上升。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房间门口。
　　这小阁楼空间并不大，一楼除了方必的房间，勉强隔出一个偏厅，摆了个几个看上去也有些岁月的桌椅。
　　这样看来，方小康两口子应该是住在楼上的。
　　方必现在半躺在床上，紧紧握着邵老太的手。邵老太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已是泪眼婆娑。旁边的方小康几乎是要贴着墙角了。
　　顾黎和庄青根本进不去。
　　方必的气色明显不好，嘴唇乌紫，脸上瘦的没有二两肉，只有那对眼睛里还闪着激动地光芒。
　　“舅舅，我是顾黎。”
　　听到动静，几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门口，顾黎只能硬着头皮打声招呼了。
　　“好孩子，谢谢你带你娘过来。”
　　“是娘自己想来。这些年，她一直很惦念舅舅。”
　　顾黎故意给了邵老太台阶下，然后冲着庄青使眼色。
　　庄青也是个聪明人，立马开口：“想必姑母有很多话要跟公公说。小康，你去准备些茶水，我们就在外面候着，别打扰他们兄妹叙旧。”
　　“好。姑母，爹，我在外边，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就是。”
　　说完退出了房间，还体贴的将门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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