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欧洛丝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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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欧洛丝涉嫌谋杀罪被逮捕了?”
匆匆离开教室的黑发女性睁大眼睛听手机那端的人说的话,只觉得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不是欧洛丝涉嫌谋杀,而是她居然被捕。
以安妮对这个小疯子的了解,如果欧洛丝想要做些什么违法的事情的话,她绝对有八百种方法达成目的还不留痕迹……福尔摩斯家的小孩向来不吝于使用他们的脑子。
“……是的,”调查员非常尽职尽责地解释,“福尔摩斯博士所在的研究所有一名研究人员在实验室非正常死亡,我们调查了所有工作人员,只有福尔摩斯博士没有不在场证明,而当我们询问她那天的行程的时候,她却拒绝回答。”
“目前来看,福尔摩斯博士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
安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样简单的事件欧洛丝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出真相,但欧洛丝却放弃了嘲笑她眼里的愚蠢金鱼。
反常的行为。
“所以你为什么会打给我?”安妮问调查员。
“哦,是这样的,我们在带走福尔摩斯博士的时候,问她需不需要联系家人……她给了我们你的电话。”
很明显,调查员也很奇怪。
“……让欧洛丝接电话。”
安妮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稍等。”
过了一会,调查员的语气有些古怪:“……是这样的,女士,福尔摩斯博士拒绝和任何人交谈。”
“……”
“总之,如果在一个星期之后,福尔摩斯博士还是不愿意说出她那天的行程,或者没有证据证明她的无辜的话,那我们就会将她当做凶手判刑。”
“……”
欧洛丝在闹脾气。
安妮想。
她百分百确认这是那个聪明到无人能及的小疯子故意做出的事……没有人会像欧洛丝一样对自己的安危漠视到如此程度,甚至会故意让自己陷入危险的漩涡,而目的只是为了……
为了让安妮服软。
安妮知道欧洛丝是因为之前的事在生气。
因为安妮很熟悉这样的欧洛丝,从前欧洛丝每一次生气都会这样,她会自己找个地方,拒绝和任何人交流,任由别人心急如焚,也只会冷眼旁观。
只有安妮能找到她,只有安妮能牵着她的手回家。
这次也该如此,只要安妮愿意去做证,提供欧洛丝那晚的不在场证明,她很快就能领着自己蓝眼的小姑娘回家。
……本该如此。
但是——
安妮捏着自己的袖口,蓦然沉下脸。
一向温和的她在此时露出了冷淡不悦的神情,连窗外温暖的日光也不能令她的面容柔软半分。
——以前的欧洛丝只是小打小闹,生气也不过最多会做些蠢事去打扰她的哥哥们,被逮住之后等着安妮过来领人,可这次,她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把自己作进了监狱。
不能再惯着她了。
安妮想,这次是监狱,那下次呢?战场吗?难道要她去伊拉克把人从枪口下带回来吗?
无法无天的小姑娘也该长长记性了。
冬日的阳光遥远又温暖,落在桌子上就像踮着脚尖的蝴蝶那样轻盈。
黑发黑眼的女性盯着桌面上的浮尘,轻轻地叹了口气。
伦敦的冬日总会伴有连绵的阴雨,伴着寒风如刀般刺入每个人骨骼的缝隙,令他们行走间带着晦暗的隐痛。
夜色中的街道上行人稀疏,只有雨水沉默的落下,在青石板上积起小小的水洼,倒映着漆黑的夜空和零星的灯光。
一只靴子踏入水坑,溅起的水花使夜色和灯光破碎,泛起涟漪阵阵。
身穿黑色长风衣的女性撑着一把黑伞,驼色的围巾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是看她露出的眉眼,微微下垂的眼尾会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女性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头顶的伞隔绝了飘零的风雨,让她能步履从容地闯入寒冷的夜色。
安妮目光平和地注视着前行的道路,被围巾遮住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距离欧洛丝被关起来已经过去了六天,而安妮正要带她回家。
很明显的,她先妥协了。
在一段亲密的关系里,产生矛盾之后,先低头的不一定是最重视这段关系的,但一定是最心软的。
其实也并非是安妮太过心软……她只是对喜欢的人无法冷酷相待而已。
而欧洛丝的沉默让安妮只能一退再退。
在第一天,调查员告诉安妮,欧洛丝没有说话,只是拉琴。
第二天,欧洛丝泰然自若,只是拉琴。
第三天,欧洛丝无动于衷,拉琴。
第四天,欧洛丝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依然不肯和人交流的时候,安妮觉得没问题,她可以耗下去。
到了第五天时,安妮向欧洛丝的哥哥们打了电话。
虽然安妮自己想让欧洛丝长长记性,但她想,夏洛克作为侦探,查个凶杀案是很正常的……只是这个案子正好牵扯到了他的妹妹,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当安妮打给夏洛克的助手华生的时候,却得知他们正在伯明翰追查一件疑案,实在难以赶回伦敦。
然后安妮就联系麦考夫,但他的秘书小姐跟她说麦考夫前不久到邻国访问,目前无法干预国内的事物。
安妮放下电话之后几乎要气笑了。
——一年到头恨不得窝在贝克街221b公寓沙发上待到死的咨询侦探,忽然跑到别的城市办案,对自己妹妹的事却不问一句;对自己家人有着可怕掌控欲的麦考夫居然不顾身份,跑去做外交大臣应该做的工作,而不关心自己最麻烦的小妹妹……
要是再不明白这其中猫腻,安妮就白认识这群福尔摩斯十几年。
第六天,安妮踏上了去接自己的小姑娘的路。
安妮当然知道这肯定在欧洛丝的预料之中,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她也不会有事……在过去的许多年里,黑发蓝眼的小姑娘已经证明过很多次她的头脑是何等的聪明。
但是,万一呢?
没人比安妮更了解欧洛丝的疯狂偏执,万一欧洛丝真的到最后也什么都不做,让自己身陷囹圄,只为了和安妮赌气……那该怎么办呢?
安妮不敢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她只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虽然摇摇摆摆,但总要好好的。
“难道□□的环境都是这样的吗?”
安妮皱着眉头。
“绝大部分不是。”
和安妮联系的调查员詹姆斯说:“这只适用于特殊的对象——福尔摩斯博士的特殊我想你也该清楚,我们需要时刻监测她的状况。”
瘦削的女性身上套着简单的白衣白裤,蜷缩着睡在简易的床上,苍白的仿佛一团云雾,旁人呼吸稍重一些就会消散于这个狭隘的世界。
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架小提琴,再旁边是一个不大的洗漱台……对于一个□□的环境而言,这里并不算很差,该有的都有,甚至可以说一应俱全。
——除了它有一面墙是透明的,外面的人可以一眼望见里面所有的事物,一点隐私都不被保留。
这才是安妮皱眉的原因。
“里面看不见外面吗?”安妮问。
“当然,这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单面玻璃,里面的人只能看见一面磨砂玻璃,也听不见我们说什么。”
安妮凑近了玻璃,瞧见了女性比几天前更加深邃的眉骨和嶙峋的手腕,心中一沉。
“欧洛丝是在睡觉吗?”
“这我们就不能确定,这几天福尔摩斯博士每天除了拉一会儿小提琴之外,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我想一般人类的睡眠时间应该不至于这么漫长。”
詹姆斯有问必答,态度好到不像是为政府工作的精英,反而像一个电话客服那样温和。
黑发黑眼的女性转过身来,看着这位西装革履的年轻调查员,板着脸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取证?”
“……随时可以,女士。”
詹姆斯将安妮带到□□室旁边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明亮的白炽灯,一张桌子和两个椅子。
年轻的调查员将录音设备在桌子上放好,面容严肃的跟已经落座的安妮说道:
“我要再次提醒您,女士,本次取证会全程录音录像,我们的谈话会被当做重要的证据反复观看,如果您说的内容不属实,我们会认为您构成伪证罪,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望您知晓。”
“当然。”安妮轻声说。
白炽灯的光落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就像夜色中的星辰那样闪亮。
“那么,在案发当时,福尔摩斯博士在哪呢?”
“她在我家。”
“你家?”詹姆斯露出怀疑的神色,“但据我们的人取证,并没有发现从研究所到你家这段路上的监控里发现博士的身影……她是怎么到你家的?”
“摄像头是很容易控制的……你知道麦考夫福尔摩斯吗?”
“当然,那位先生的名号我早有耳闻。”
“他有这方面的权限,”安妮脊背笔直,却微微低下了头,“……那个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弟弟妹妹全藏起来,改个监控记录算不了什么。”
“……”
听见政府里了不得的大人物滥用职权的詹姆斯恨不得把录音设备给砸了。
他干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那博士去你家干什么?”
“……”
这次沉默的是安妮,她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说:
“去恋人的家里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么?”
“……恋人?”
詹姆斯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欧洛丝会把唯一向外界求助的机会用在了和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女性身上。
“你对同性恋人有偏见吗?先生。”
这个年代对同性之间的感情虽然没有前几十年那样严苛,甚至到了会被认为是一种疾病,要强制矫正的程度,但到底也不会被认为是一件正常的事,大部分人还是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性向,来避免他人异样的眼光。
原本詹姆斯以为方才黑发女性的沉默是在纠结要不要坦诚自己的性向,并为此感到羞耻……毕竟大部分人都不会有勇气承认自己的于众不同。
但当他听到女性语气平静地询问自己是否有偏见,又见到她的目光的时候,詹姆斯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黑发女性的脸上是如湖面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些微温和的笑意,而她澄净明亮的眼里,是比旷野的风更浩荡的从容。
她完全不为自己与世俗相悖的恋情而感到难堪。
她甚至觉得自豪……因为她有着世界上最好的恋人。
“当然不,女士。”詹姆斯反应好像慢了一拍,“……我尊重这世界上所有人的性向。”
调查员的回答让安妮眨了眨眼睛,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录音设备,真情实感地加深了唇角的笑意。
“那么,为什么博士不愿意说她当天是在你家呢?她并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有个同性恋人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听到这个问题,安妮收敛了些笑容。
“因为我们吵架了。”
“可以详细说一下吗?”
“……她想见我的家人,坦诚我们的关系,我拒绝了。”
安妮简言意骇,宛若渣女。
“……”
詹姆斯似乎有些能够理解隔壁那位的心情了。
本来同性恋人在这个时代走的就格外艰难,彼此间的扶持是他们能够走下去的最大动力,如果一方坚定不移,而另一方却遮遮掩掩不肯坦诚,那确实很令人失望。
“那你们是因为观念不同而争吵对吧?”
目前来看好像确实如此,但詹姆斯一直注视着面前的女性,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沉稳与平和让他又不想那么认为。
他想一个眼神坚定,脊背笔直的人是决不会这样懦弱。
“……”
白炽灯直直照在光滑的桌面上,反射着冰冷刺眼的光,安妮垂眼看自己手心的纹路,竟有些恍惚。
安妮比欧洛丝大了两岁,她们从小一起长大。
因为许许多多的原因,在欧洛丝成年之后她们成为了恋人……而在此之前,安妮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女孩。
安妮没和男孩谈过恋爱,也无从比较,但她想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都是一样好的。
欧洛丝从来没有对安妮生过气。
毕竟有多少恋人会像她们那样,有十几年相互了解的时光呢?在深切的了解彼此所有缺点后,却还能走到一起的恋人,大概率也不会因为对方身上的裂缝而轻易产生争吵的吧。
在这次之前,她们一直是很好很好的。
“并不是观念不同。“
黑发女性反驳了詹姆斯的话,她洁白的面容在冷调的光线里泛出柔和的情感,微微下垂的眼里也涌出动人的温情。
“我当时话没有说完,欧洛丝就很生气地离开了……”
“我想对她说我不是不愿意带她见我的家人,”安妮无奈的说,“我只是希望她等一段时间,让我的家人们准备好。”
即使这个世界上同性恋人多么不容于世俗,可安妮了解自己的家人,他们一定会接受自己的选择,她并不担心这点,只是……
黑发女性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房间内回荡:“我想让我的小姑娘一开始见到的,是我的家人对她的肯定而非审视,一开始感受到的是温柔而非挑剔,我想让她知道……”
“我会给她所有最好的一切。”
从第一次牵起欧洛丝的手时,安妮就清楚地明白她们的灵魂会坠入地狱,未来注定会有许多坎坷磋磨。
如果不想一辈子让她们的爱意不见天光,她们会经历被歧视,被偏见,也会在一次次的不起眼的摩擦中逐渐撩起彼此埋怨的大火。
可即便如此,安妮也会坚定的、一次又一次沉沦于这种唯一而独特的温柔关系。
在安妮椅背相抵的墙后,苍白瘦削的女性紧闭的眼睫忽然狠狠一颤,她缺少血色的唇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下,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上忽然浮现出巨大的动荡——
像兵败城破,像金佛落漆,像完璧玉碎……像一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狗落入了滚烫的怀抱,再也不必流浪。
一开始欧洛丝是不喜欢玩这种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就等着别人翻天覆地的找自己的无聊游戏的。
虽然也没人陪她玩。
但自从安妮找到了藏在榛子树上的欧洛丝,并和她一起看了一场日落之后,欧洛丝就稍稍对捉迷藏提起了一点兴趣。
其实欧洛丝不只是心情不好才会躲起来……老实说,她的情感系统并没有那么发达。
只是安妮花费许多时间,找了许多地方才灰头土脸出现在欧洛丝面前的笑容让她稍微增加了一些游戏的频率。
安妮知道吗?她或许是知道的。
她们玩了这个游戏十几年,从未厌倦。
“……”
詹姆斯像是在思考如何将对话继续下去,沉默的时间越发长了起来。
“叮铃铃——”
手机铃声的响起让年轻的调查员如蒙大赦一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匆匆丢下一句“稍等”就跑了出去。
安妮看着快步离开的调查员,目光在他的耳廓上停留了一下,随后就不着痕迹地移开了。
她又将目光放在录音设备上,看了一会后将它拿起,不出意外地发现根本没有开机。
“……”
这场面敷衍地安妮又想叹气了。
这时詹姆斯跑了回来,面带轻松的笑容和安妮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同事刚刚通知我真正的犯人被抓到了……是个觊觎我国机密研究的间谍,福尔摩斯博士可以无罪释放了。”
“……”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女士?”
像是没感觉到气氛的诡异,詹姆斯保持着热情的微笑。
“……不,我很高兴。”
安妮慢慢的起身,接过自己的伞和袋子,也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欧洛丝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站在门口的安妮看了眼如墨般深沉的天空,雨依然在下,甚至还有变大的趋势。
“安。”
清冷低沉的女声并不很大,却如平地惊雷一样吸引了安妮的全部注意力。
她看见有着乌黑卷发的高挑女性从门里缓步走来,身上还穿着那套白衣白裤,或许因为女性太瘦的缘故,宽大的布料随着女性的走动显得空空荡荡,也遮不住她纤长的手腕和脚踝。
可能是安妮打量她的时间太长了,欧洛丝有些心虚地又喊了声:“……安?”
“……玩够了,小疯子?”
安妮冷着脸。
“……”
欧洛丝不敢说话。
明明有着冷淡锋利的模样,欧洛丝却在看见黑发的恋人时胆怯地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甚至还在偷偷观察她的表情,以此揣测恋人的态度。
——完全让人看不出她傲慢冷酷的本性。
这时吹来一阵夜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让安妮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想起来欧洛丝穿的单薄,却见到蓝眼的美丽女性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像感受不到一点寒意。
“……”
到底还是心疼,安妮叹了口气,也绷不住一张冷脸了,她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件厚实的大衣为欧洛丝穿上。
“下次别玩这么疯了……我很担心你。”
这是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躲猫猫游戏,因为安妮总是很心软,导致她从未在这种游戏中取得胜利过。
其实她并不在乎,也愿意纵容自己的小姑娘的撒娇,只是这次确实有些过分,所以才会生气。
但安妮总是很容易心软对自己的恋人心软。
欧洛丝任由比自己稍矮一些的恋人为自己套上衣服,配合她抬手或是转身,乖巧顺从地是会让夏洛克头皮发麻、让麦考夫老怀欣慰的程度。
她微微低下头,湛蓝的眼睛注视着安妮柔美流畅的侧脸,比冰川还要迫人的冷漠逐渐有了裂缝,从那里流出汩汩的春水,宣告着万物复苏。
欧洛丝克制着自己抖动的眉尖,她低声说:“……知道了。”
即使安妮给欧洛丝的套了一件衣服,但她的脚踝还是被暴露在外,为了不让她着凉,安妮叫了一辆计程车。
——安妮不想思考在接近午夜的时候还能随手叫到计程车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她今天经历的怪事已经足够多了。
上了车之后安妮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她捧起和自己一同坐在后排的恋人的手,想要稍微驱散一点上面的寒气。
安妮把自己的围巾给欧洛丝围上,自己则一心一意的捂热她的手。
欧洛丝从上车之后就一言不发地看着安妮为她忙来忙去,她看着自己手,能够感觉到温度不断的从那双比自己要小一些的手里传来……温暖到甚至让她觉得有些炙热。
“你有没有一些时候,”欧洛丝忽然问安妮,“会觉得我很麻烦?”
——“你会在某一天讨厌我,不再爱我吗?”
出租车里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欧洛丝的问题一字不漏的落在安妮的耳朵里,她扭头看了一眼欧洛丝。
幽暗的光线里欧洛丝只能看见恋人眼里星辰一样的光。
在欧洛丝眼里,安妮是比全世界的金鱼加起都要重要的多的存在。
和安妮在一起获得的快乐是其他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欧洛丝沉迷于这种甜蜜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但人类的贪婪和欲念是没有止境的。
和安妮的拥抱、空气中眼神的交汇、每个细密的亲吻当然都会令欧洛丝愉悦,可这并不能令她感到满足。
像欧洛丝这样的人,她需要一些坚实的、疼痛的、柔软的东西来填满她胸膛里那颗永远疯狂的心脏。
而行动要比言语更让她安心。
但有时候,恋人的回应也很重要。
安妮怔了一下,侧脸去看欧洛丝在昏暗的环境里模糊了的轮廓,瞧见了那双寒冰似的眼眸里有两点盈盈的光。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抿唇一笑。
“我可以对你做出最真诚、最动人的承诺——但是亲爱的,你我都知晓承诺是最无法证明的东西。”
车内两个年轻女性的手不知何时十指相扣,像是与生俱来的契合。
安妮的声音也很轻,但同时也非常认真:“不过好在时间能辨别世间一切虚实,而我们还年轻——你准备好要用漫长的时间来聆听我的答案了吗?欧洛丝。”
蓝眼的女性欺身含住那片温软的唇,温柔的如衔着一片秋水。
她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她,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且永远站在她身边……她渴望有人注视她,也被她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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