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十天

红伯兮深吸一口气，他微微颤抖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主任叹息道：“医者父母心，我们自然也想安昕小姐没事。但是她的情况确实罕见，所以我们束手无策。按照我的计算，她还有十天的命，十天后彻底承受不住你的血液，那时候会浑身如焚，枯萎而亡。”

        红伯兮啪的一下拍桌而起，眼中喷火，道：“你这是什么狗屁医生，好好的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赵主任沉着面对红伯兮的怒火，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而且，红先生，与其带着她去找另外的医生。不如趁这十天，好好陪她，看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没有办法治疗了，大换血，她身体这么虚弱，承受不住的。不换血，她的身体又承受不了你的血液阳刚。”

        高级病房里，安昕睡的很熟，她的脸蛋红润，艳若桃李。

        红伯兮坐在病床前，凝视安昕的容颜，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为什么会心血来潮给她输血？居然最后还是自己害死了她！

        安昕很快醒来了，这一次，赵主任建议不要住院。

        赵主任给安昕开了一些药，是抑制她在十天之内不要犯病。十天之后，任何药物也控制不了。

        凌晨一点，红伯兮与安昕离开了医院。安昕说她实在不喜欢医院药水味儿。

        红伯兮和安昕走在朝都深夜的街道上，四处寂静，路灯明亮。空气有些寒，但安昕现在并不怕寒冷。

        转角有一条长椅。

        红伯兮忽然握住了安昕的柔夷，道：“坐一会儿吧，我有些话跟你说。”安昕并不挣扎，她安静的陪红伯兮坐在了长椅上。

        夜风吹拂着安昕的发丝，她的脸蛋恬静，美丽，发丝飞扬。

        红伯兮在心中酝酿着，半晌后艰难的道：“刚才我跟赵主任谈了，你的身体出了你想不到的问题。”安昕微微失色，呼吸顿时有些急促。

        红伯兮深吸一口气，道：“你的身体太弱，我的血液太过阳刚。进入你的身体后，你承受不住……”

        “那会怎么样？”安昕忍不住急促问。

        “虚不受补，赵主任说你只有……十天的命了。”红伯兮最终还是将这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说了出来。

        安昕懵了，她如何会想到她居然一下子就活不成了。她是个女孩子，是个正常的，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又怎么会不怕死？给红伯兮输血时是一瞬间的决断，现在却又是另一种折磨。

        安昕的全身开始颤抖，越抖越厉害。她的脸色煞白……

        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未免太过残酷。红伯兮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心中何尝不难受。这个时候，他只能将她揽在怀里，紧紧的揽住她，给予她最大的安定。

        良久良久良久后……

        安昕的情绪逐渐平复，她从红伯兮怀里挣脱出来。红伯兮看见她的脸上还有泪痕，适才却是哭过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必须死？”安昕充满了不甘。

        红伯兮摇头。

        “那我们回家吧！”安昕的神情突然间转换，居然显得明朗起来，她站起身，洒脱之至。

        这个变化大出红伯兮的意料之外，当下跟着站起。他主动的上前握住她的柔夷。

        安昕道：“我想好了，如果一定要死，还是要死的有尊严一点。哭闹到最后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趁这十天好好享受一番，也算不枉费来这人间一趟。”顿了顿，道：“这十天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红伯兮道：“当然！”

        安昕便也一笑，一笑之中多少有些伤感怔忪。

        两人前去取了车，回家时，安昕道：“我想喝酒，我们去大排档上买些食材回家喝吧？”

        红伯兮道：“好！”

        红伯兮打转了方向盘，朝他所知道的一家大排档开去。安昕若有所思，她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爱上红伯兮，因为他的这种天塌不惊的沉稳，因为他的真诚。是的，就算红伯兮看起来骗了她很多。但是她却始终觉得他很真诚。

        夜色之中，别克车开的很快，红伯兮开车的手法好到出奇。

        来到一家大排档前，这大排档虽然叫做大排档，却已经很有档次。红伯兮和安昕买了烤鸭，凉菜，卤菜，最后还有卤毛豆。啤酒则不用，因为家里有。

        一直到凌晨两点方才回到家里。

        红伯兮找来盘子，将菜放好。他让安昕坐在餐桌前，他自己则去拿啤酒，安昕的身子现在处于燥热的状态，却是喜欢喝冰的。

        在吃之前，红伯兮悄悄给赵主任打电话。问喝啤酒会不会有事。赵主任道：“少喝为妙，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她想做什么，尽量满足吧。”

        红伯兮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两人相对而坐。

        红伯兮忽然正色道：“安昕，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希望什么都没有。没有这些背景，烦恼，我很希望我能纯粹的去爱你。”

        “为什么你不能纯粹的爱我？你的背景到底是什么？”安昕看向红伯兮，问道。她不是傻子，在余航说出那些事情后，安昕就知道红伯兮绝不可能是是广告公司的小老板。

        “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安昕，你能耐心的听完我所有的话吗？不管你再生气，我都希望你能听我把所有的话，所有东西都告诉你。”红伯兮的语音充满了沉痛。

        安昕郑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红伯兮舒了一口气，道：“我……”他忽然伸手在脸上揉搓，片刻后，高分子面膜被取下来。露出他本来清秀的面容。

        安昕顿时吓呆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我见过你。”安昕想起了那时候的妹妹噩梦，以及红伯兮的借水。她瞬间感受到了阴谋包裹的味道。

        红伯兮的面容是那样的清秀，配合他的气质，高贵有如帝王。是那样的冷冽，却又散发着让人从心底仰慕的情愫。

        安昕觉得脑袋好乱，道：“为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接近我？”她觉得世界都要被颠覆了。

        红伯兮道：“接近你，是因为你的生辰日子很特别。我需要你的血泪，而要让你流出血泪，就必须让你大喜大悲。所以，才会有余航被我强迫着跟你分手，才会有我对你的追求。那天巷子里四个混混侵犯你，是我安排的。那天车子撞你，也是我安排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取你的信任。”

        安昕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切都是假的，多荒唐啊，多荒唐啊！

        红伯兮拿起啤酒罐，一口饮尽。

        安昕痛苦的道：“就是因为你需要这子虚乌有的什么劳什子血泪，所以你就要来干涉我的生活，命运？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这样一个人？”

        红伯兮道：“我不想这样做。安昕……”他的眼睛血红，道：“但凡，但凡有一丝丝的办法，我都不想这样做。”

        “难道有人逼你这么做？什么人能逼你？”安昕不相信的质问。

        “那天那个蓑衣人，你还记得吗？”红伯兮问。

        安昕一呆，道：“你是说他在逼你？”

        红伯兮道：“他之所以要刺我一刀，就是因为知道你和我血型相同。知道你会用命来救我，他想要我彻底的爱上你，然后让我杀了你。”

        “为什么？”安昕完全不懂了。

        红伯兮道：“我有一个很长的故事讲给你听，你听我说完就会明白了。”

        安昕深吸一口气，道：“好，你说。”

        红伯兮道：“我之前跟你说我妹妹，爷爷的事情并没有骗你。唯一骗你的是，我爷爷还是一位国术高手。只不过他早年得罪了人，跟人比武受了伤。”

        “国术是什么？”安昕不禁问。

        红伯兮道：“也就是武术，之前太极拳，八卦掌，咏春拳，心意拳，形意拳等等拳法都归各门各派。后来民国时期，孙中山先生发出强国强种的呼声，许多武术家都加入进来。大家把拳法糅合在一起，为了国家，便将这些拳术称作国术。我爷爷本来不想我习武，他怕我走上他的旧路。但是因为一件事，他改变了想法。”

        安昕安静的听。

        红伯兮陷入回忆，道：“我一直记得那天是我十二岁，腊月二十二日。天气很冷，风很大。我想多捡一些瓶瓶罐罐去买，因为快要过年了，怎么也应该多赚一些钱，好多买一些肉回家。下午的时候，我遇到了四个混混。很莫名其妙的，大概他们也是看我瘦小，看我穿的脏，所以想拿我寻开心。其中一个说，小叫花子，从我胯下钻过去，小爷给你一块钱。”

        “我没有理，我虽然穷，但是起码，我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转身走的时候，那混混被激怒了，四个人上前将我揍翻在地，拳打脚踢。最后那名要我钻胯的混混抓着我的头发让我吃一堆马屎。我拼死挣扎……”红伯兮说到这儿，眼中闪过痛苦挣扎之色，那是他永远的灰色记忆。

        “我挣不过，他们四个人都已经十五岁左右，我才十二岁。我当时想了，如果真的要吃了。我会去拿刀杀了他们，然后自杀。也是我命不该绝，我遇到了我命中的第二位贵人。第一个是我爷爷，这一个贵人是对我影响很深的一个人。以前我叫他邱哥，现在他是我的岳父。”

        安昕微微的啊了一声，她确实没想到红伯兮结婚了。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很酸很涩，酸涩地想要掉眼泪。明明应该恨之入骨的，她却无法阻止这种情绪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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