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大陆

皇冠带上后，雪莉要说些感谢词。她稿子背了很久，为了避免出错还在手心打了小抄。她悄悄看了一眼手心，字已经糊在一起了，只是到了这种时刻竟然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她一字一顿地将稿子念完，站在高处往下看，贵族们各自分派亲疏一眼就能看尽。

        拉扯攀谈，带着家里小辈见世面认人的，贵族区城堡的舞厅正中，城堡外是摆了数桌的流水宴席，平民们丝毫没被影响到食欲，比起社交，那些人点们更愿意在这特别的日子里多吃点。

        这是国王才能站的台阶。高台一眼往下是数层阶梯，王座上的国王也为女儿起身。他笑得和蔼，与方才打龙时完全不同。

        心中划过一道飞快闪过的念头，但没抓住。雪莉还未皱眉，就强制自己压下，这种感觉很糟糕，像是什么重要的想法溜走了。

        她展开笑颜，被雪夜大帝带着往台上走。

        那边放着一个水晶球，水晶支架，白色的绒布垫底，水晶球平平无奇，就是个普通的晶透的球体。

        刚流利的说完稿子的雪莉这会儿又紧张了，手心冒汗，小抄字糊黑了手。她虚虚握住自己的手心不想蹭到衣服上，在这种时刻多一点小动作都会显得多么狼狈。她微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在教廷长老期待的目光下放上双手。

        雪莉感觉更紧张了！

        她能感觉到手心的薄汗把字化开，还能想象到这一团黑色在小公主的手心处呆不够，还会黏在了水晶球上！

        嘶——

        不论雪莉脑子里过了什么，现实的时间仍在往前走。

        早先说过，每个人都需要在16岁时进行觉醒仪式，没有人会例外。而世界上大多数人类是没有的，在有天赋的范围里，更多的人是骑士天赋，所谓骑士天赋，就是有比普通人有着更好的先天身体优势、以及毅力。

        毅力这东西不好判定，但是觉醒仪式可以预估出你的潜力。

        雪莉想去魔法学院。

        魔法学院就得有哪怕一种的元素亲和，不过可惜，学院设备那么好，但只有几百人就读。拥有魔法天赋是一件非常长脸的事。

        雪莉的视线偏到大哥身上，大哥当时觉醒出水元素亲和后，父王大摆了一周的流水宴席，邀请所有人前来赴宴，聚会从天黑到天亮，哪怕是深夜也未曾消停。

        水晶球迟迟唯有动作，雪莉的心情绝对比旁人更加忐忑。

        她想起父王之前说的，哪怕没有觉醒任何天赋也没关系，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觉醒。不论是否有天赋，她都是第一大陆的小公主。

        但她知道，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这种仿佛被定死在原地，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关心着的时候，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雪莉抿唇，呼吸都轻了下来。

        求求了，哪怕没有天赋，也赶紧出结果啊。

        没有反应才是最怪的反应，雪夜大帝看着女儿从紧张到麻木的脸，急的差点直接喊人下去换个新球了，但他看向倔强的女儿，又定下了心。

        这颗水晶球经过了许多人的检查，在拿上台前的最后一刻都稳妥摆放，绝对不可能出现失误。

        魔法各属性不同检测出的颜色就不同，骑士是一团金与一团银色交叠出现，没有天赋的水晶球则会爆发出一阵微弱的敷衍的光，亮完就灭示意下一个。

        众人都等焦了。

        水晶球像是刚睡醒一样，慢悠悠的亮起浅淡的似乎是白色的光。

        雪莉心下一喜，心道没白等，白色可是光明的象征，是可以在教廷占有一席之地的！等作为光明神的信徒，这点光明之力搞不好还能混个圣女当。

        雪莉天马行空的思维乱飞，水晶球的变化还没结束。白色越来越亮，在周边所有人的笑颜下，忽然情况急转直下。白色冒出了银边，金色从银色中抽底发芽。

        两道不同色的光缠绕不分彼此，在雪莉突然傻眼的目光下，开成了金银的小花。

        水晶球：比心！

        雪莉的脸僵了，心中崩腾过的是千万的烈马。

        一同僵掉的还有周围一圈笑容卡在脸上的大家。雪莉仿佛听见了石化的声音，咔擦碎裂掉了一地，没一个人幸免。

        这阵仗还挺大，那金银两色的小花迟迟不散去，哪怕雪莉拿开了手，甚至看见了水晶球上的黑色笔渍，这朵花依旧布林布林闪着光，脏污都拦不住它似乎在报复的手段。那小花的光芒越来越亮，亮到下方的贵族们闪过一丝惊呼，有人忽然大悟，“是骑士！”

        太狠了。是能连夜逃离大陆的社死。

        等光亮彰显够了存在感，下面的贵族们议论纷纷起来的时候，水晶球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雪莉一马。

        魔法梦被破碎了。

        雪莉愤愤地瞪了一眼水晶球，早前的乱七八糟想法早就随着魔法梦一起灭了。水晶球就差指着她大喊：快看呐！女骑士哦！

        绝了。

        测出来了天赋后，就没雪莉什么事了，应付的有父王和哥哥们。不过雪夜大帝还是高兴的，女生大多没有天赋，能测出骑士天赋也是一种本事，不是没有，是女骑士太少了。不过这依旧不影响雪夜大帝，一家几个个个不落，管它什么天赋，他又不要小女儿真去打仗。

        雪夜大帝高兴了，嘚嘚瑟瑟地拉着小女儿到处认人，认了一轮几个关系近的，也认了几个关系非常差的，把讨到的礼金礼品往女儿怀里塞，乐开了花。

        雪莉听见有人对父王夸她：“好好好，是个天才骑士。”

        雪莉：？

        ？？？您礼貌吗？

        现实再一次强调：雪莉，你的魔法梦破碎了。

        城堡的落日她看了十几年，每天都是一个样。她知道从哪里看能看到最完美的角度，今天又是一天的好天，夕阳从淡薄的色彩一直过渡到璀璨的橘，描红了的边沿将太阳簇拥在中间。

        太阳落下了。

        天黑了。

        温软的躺椅上，雪莉愣神地望着天空，天上的星也亮了。

        脚下是仍在欢腾的聚会，人们带着全家人拿着吃的坐在边上闲聊，餐桌上厨师又添了新菜，又是热热闹闹排队。

        贵族们的社交无聊极了，这群贵族从白天就着夫人您的配饰真好看，到晚上这是谁谁谁给我带的，下次送一对到您府上。男士们就更简单了，寒暄累了往三三两两角落一呆，一瓶酒，一个牛，吹破了。

        国王雪夜大帝人逢喜事精神爽，喝的满脸涨红称兄道弟，皇冠都不知道被放哪儿了。大王子陪同在身边，微微偏头支开小王子，“去看看雪莉。”

        雪莉感觉不太行。

        小王子优瑞找到雪莉时，雪莉扯掉了身上的公主裙，穿着柔软的睡衣瘫在阳台看星星，大门开着，优瑞就这么进来了。他敲了敲玻璃门，清清嗓子，“请问公主殿下，我可以过来吗。”

        “二哥！”雪莉抱住二哥的腰，感觉比白天被恶龙吓了还委屈，“今天好丢人啊。”

        “有什么丢人的。”优瑞摸摸她的头，又弯腰轻轻拍她的背，他还以为是在意白天觉醒成骑士的事。

        “我今天去换衣服的时候，呜摔了个狗吃屎呜呜呜……”雪莉憋屈道，她打了个嗝儿，“我爬起来看，以为没人了，结果我呜……呜我看见了第五大陆的埃伯特王子……呜哇！！！”

        埃伯特王子看着抬脚扑地的雪莉愣神道：“这么厉害。”

        雪莉：“……”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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