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她走过去一路上想了好久，见着人时还有些局促：“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男人的坐姿很随意，面前的柠檬水没了三分之二，闻声撩起眼帘，眼线微扬拉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笑着说，“没事，你看看要吃什么？”

        他将ipad递出去，神色十分的散淡，却是给足了耐心。

        陆守蓁看了一眼菜单，大多是西餐样式兴趣不大，日料还有中餐是在自助服务区，她选了一个牛排。然后将ipad重新交给了程霁礼。

        后者没看，在接来的ipad上加了一份数量。

        将ipad重新放回桌子上。

        程霁礼百般无聊看着窗外的风景，从这一片的视野看出去，偌大一面池塘波光粼粼，潋滟着光，耀眼且夺目，陆守蓁看着他，握着面前的柠檬水，也顺着视线一道看下去，光影在眼底跳跃，她的眼睫微微颤落。

        察觉了丝不对，餐厅里面只有她们两人，这是要一块吃午饭吗？

        “他们不回来吗？”

        “林赜意带着他们去钓鱼了，”程霁礼转头来看她，眼底染着戏谑，“想去吗？”

        “那你去吗？”

        问完这句话，饭桌缘外的两人皆是陷入沉默。

        程霁礼把玩着尾戒的手指一顿，散漫一笑，没有说话。

        许是对方的沉默顿时让陆守蓁有了点尴尬，这气氛令人不适，她从未想过两人有朝一日坐在这会觉着如此煎熬。

        这诡异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两份牛排依次送上。

        吃了一顿相当沉默的午饭，饭桌上只有轻微刀叉碰撞的声音。

        陆守蓁对西餐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比起品尝更像是完成任务一般。

        程霁礼吃完后她也立马搁下了刀叉，在原位上坐好。

        “不吃了？”

        见着对方面前还剩一半的东西，他挑眉问出声。

        陆守蓁生怕程霁礼觉着自己浪费食物，只不过她是真的不太有胃口，而且也不是很想让程霁礼继续等她。

        那纠结的模样，眉头都要拧一块了，程霁礼怎么能看不出来。

        他站起来，话语纵容，“不吃就算了，晚上烧烤在吃回来。”

        “好！”听到晚上有烧烤，陆守蓁眉梢浮着一抹喜悦，很是开心。

        出了餐厅后，程霁礼带陆守蓁朝着庭院的方向走去，他还没忘了陆照钦叮嘱的事，帮着带，还要帮着……教。

        自个找事的活，慈善的热心肠全叫他给献这了。

        说到设计这方面，真要让他给陆守蓁传授什么知识还真没有。

        思维的碰撞是火花，绝非你来我往的迁就推让。

        众多要素构造的答案，始终都是独一无二的。

        庭院的占地面积广，沿着小路走，陆守蓁突然就想到了园冶一书中的一番话：“泉流石注，互相借资；宜亭斯亭，宜榭斯树，不妨偏径，顿置婉转。”

        越往深走，入目皆为景，陆守蓁心里忍不住喟叹。

        她心里面有太多的好奇想问，对方会设计这件事陆照钦应当是不知道的，记忆里面他的专业也和这个行业不挂钩。

        那他是因为兴趣吗？

        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陆守蓁的心犹如失空下坠一般觉着怅然，她这才发觉自己对他的认知实在是太浅薄了。

        简单到他们两人仅有的关联是残存于她的记忆里面。

        对方显而易见已经忘了她。

        正如流星穿过连绵云层，而云层却留不住稍纵即逝的流星。

        程霁礼从她的世界走过，她却留不住他。

        印象牵扯而出，那个时候高二她刚刚转来京州国高，学校是封闭式管理，一个月只有两天月假，礼拜周末也就只有半天的时间。

        她最幸运的事情恐怕就是在高中和梁声曼做了朋友，然后认识了程霁礼。

        梁声曼是程霁礼的表妹，每周程霁礼来看梁声曼的时候，总是会额外带一份属于她的。

        梁声曼有的她也有。

        之后第一次月假可以回家的时候，她在这陌生的城市迷路了，从学校到家，城郊到市区，路上她遇到了程霁礼。

        也不知道那份喜欢是什么时候有了萌芽，兴许是每次程霁礼都会在半天假的时候带着她们出去吃好吃的。

        或者是那次陌生环境下，他摇下车窗，叫着她的名字让她上车的时候。

        眼眶酸涩的眨了眨，生怕叫对方察觉异样，陆守蓁又接着往前走，身后的程霁礼跟着她的脚步，每一次都能沉稳的落到心坎上。

        绕着走了一圈，也确叫她察觉了些门道，收好自己的私人情绪，她好奇问了几个问题，对方都能一一解答。

        和平日里在书本上听得的答案不同。

        陆守蓁哽住了，她自打学这门课以来就循规守矩遵守着书上的知识，画出来的东西中规中矩，不出挑。

        却是少了几分灵性。

        自己学的和对方会的对比起来，犹如凤毛麟角。

        陆守蓁浅浅一叹，“之前是我认知的浅薄了，今儿才发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的能力这么高，是因为喜欢这个吗？”她觉得这话题切入的极好，不突兀，也不尴尬，还能多了解对方一点。

        程霁礼黑漆的眸子落她身上，卷了点笑的说，“没有，是我外婆感兴趣，我陪着她老人家学习的。”

        陆守蓁有些个震惊，然后适时的闭了嘴，人家随便学的都比自己这厉害，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经想起之前梁声曼夸赞程霁礼的话：“程霁礼这人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无关乎门第身份，他的能力就是让无数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看她不说话，程霁礼开了口，“这就问完了？”

        陆守蓁下意识点头，又猛的摇头，“没有！就是……我能不能加你一个微信？”

        “嗯？”程霁礼挑眉，垂下的眼神极为惹人局促。

        陆守蓁抿了抿唇说：“我要是遇到了问题，能问你吗？”

        程霁礼的笑容淡了三分，“我认识一个挺不错的设计师，回头让陆照钦把人给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拒绝了。

        陆守蓁重新抬头去看了他的眼睛，对方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某个点上，眼神冰冷且坚硬，几乎是瞬间没了好相处的模样，这个样子的程霁礼她见过。

        梁声曼当时月假回来，程霁礼把人交给她的时候就是这样沉着这样一张脸。

        当时梁声曼告诉她，程霁礼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代表他的心情不是太好。

        是有人让他生气了。

        陆守蓁的眼神有一瞬黯淡，心思复杂，是她的行为让程霁礼不开心了吗？

        不过也是，她们两人认真算起来这就是第一次见面，她作为他朋友的妹妹，是没有这个必要。

        她的唇角还挂着笑，只不过更多的是僵硬至极的掩饰。

        “好呀，那谢谢你。”

        故作轻松的说完，嘴角的笑意也彻底的消失了。

        程霁礼没注意到她的不对，点了点头语气没什么变化的说，“你先回去，我突然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

        说完，他将陆守蓁一个人撂在了原地，绕过他朝着前面走去。

        陆守蓁怔然转身，紧接彻底的愣在原地，从花架下能看出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程霁礼的半个身子挡住了她，两个人似乎是在交谈。

        两人会是男女朋友吗？

        说不出的嫉妒以及失落在蔓延，陆守蓁驻留了好几分钟，握着手机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缩紧。

        之后她没有着急的回去房间，而是在附近走了走，边上有一排的小店开着营业，里面还有咖啡厅，她找了个阴凉处坐下，点了杯咖啡。

        然后就见浩荡几辆越野开了回来，急促的停在了咖啡厅门口。

        车窗降下露出陆照钦那张洋溢笑容的脸，冲着人喊道：“坐这干嘛呢？程霁礼呢？”

        “他有些事叫我先回去，我就在下面坐一会。”提到那名字，陆守蓁显得兴致缺缺。

        “上车！”陆照钦直接从副驾驶的位置起来，整个人拧成了一个麻花条状，倾身去开后座车门，“那个大少爷忙着呢，你哥带你玩。”

        陆守蓁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想笑，拿了房卡过去结账，然后朝着越野车走去。

        本来打算打道回府的众人，接上陆守蓁之后决定直接去烧烤。

        陆守蓁扣着安全带的动作一顿，声音小声且迟疑的开口：“不等他了吗？”

        陆照钦的指尖虚夹着烟，半舒展着手臂伸在车窗外，被风吹散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用了到时候叫他自己上来。”

        之后几人定在了半山腰的一个空地上露营烧烤，老板自然先紧着自己人，烧烤架望远镜什么的一应俱全，因为考虑只有陆守蓁一个姑娘在，于是几人把她的帐篷放在了最里面，左边是陆照钦右边是程霁礼。

        林赜意不知道从哪找了一顶帽子来，反着盖在头上，露出脑门上短茬的青皮更加明显了。

        他拿了锤子过来，准备先帮陆守蓁固定帐篷。

        走她边上蹲下来，笑容调侃的说：“你哥也真是的，居然放着你个小姑娘不帮，还在那捣腾吃的。你放心他不帮你，你林哥哥帮你！”

        陆守蓁对他并不反感，笑的弯了弯眼，“谢谢啊，那辛苦你了。”

        其实这是她第一次摆弄这些，刚刚蹲在这看了一会也没太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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