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马车内。

        克拉伦斯把包裹递给斯卡莉特：“莉特，你的行李我之前保管着，你看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斯卡莉特打开包裹，魔法笔记、瓶子、项链和木盒子都在。她把项链戴在脖子上，感受到六芒星冰凉的触感，突然发觉自己还未看过母亲留下的木盒子里有什么。

        克拉伦斯察觉到她想打开母亲留下的木盒子，礼貌地别开了眼。

        斯卡莉特仔细打量着这个木盒，似乎是用昂贵的金丝木打造的。她打开木盒，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金币和银币，翻开金币银币，只见木盒的底部好似刻着什么。

        那是一颗水滴的形状。

        斯卡莉特盯着这颗水滴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思索出母亲想留下什么讯息。它虽然是一颗水滴的形状，但有没有可能表示吊坠或者有其他意思？

        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斯卡莉特干脆合上了木盒，挥了挥手施了个隔音魔法，抬头对克拉伦斯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些可以告诉你的，母亲留下了些钱，还有一个水滴图案的暗示，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稍做了停顿，她真诚地看着克拉伦斯的眼睛说道：“很感谢你能跟着我，我知道你也有想做的事，跟着我也应该是为了报恩？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的力量，所以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几年你放心，如果你帮我对抗父亲，我也会帮你的。”

        克拉伦斯看着她的碧眼，蓦地泛起一丝心疼，这个女孩救下自己、培养自己，就没有想过要什么回报。在冷漠的格兰瑟姆公爵府长大的她，却从未把他人对自己的冷眼转到别人身上。

        在颠沛流离中长大的克拉伦斯起初以为斯卡莉特仅是伪善，经过了五年的观察直到现在，他更加确信了斯卡莉特的善良是真心的。她不需要别人和自己感同身受的伤心，忍受着十几年来自格兰瑟姆公爵府的恶意，救人也只是觉得应该救而不是别有所图，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善意，哪怕是面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小姐，”克拉伦斯露出一丝微笑，“在和您离开格兰瑟姆公爵府之前，我就对您说过，我会一直陪着您，这句话是真的。您救了我的命，再多利用我一点也没关系。”他没有用莉特来称呼，而是换回了小姐。

        斯卡莉特怔愣了一会，很少从旁人身上感受到善意的她有些不习惯，更何况让克拉伦斯这个同样具备着稀有魔法天赋的人当了好几年女仆受了好几年白眼，也算委屈他了。在克拉伦斯当女仆的时候，他未曾有过怨言，照顾自己也尽心尽力，是斯卡莉特在格兰瑟姆公爵府第二个温暖的来源了。

        “那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斯卡莉特朝克拉伦斯伸出了手，克拉伦斯微笑着回握。

        “对了，我们到达帕尔维亚的魔法师协会后，便不必再隐藏魔法天赋了，瑞伊会带我们去等级测试的地方，希望能遇到总负责人说明情况。”斯卡莉特补充道。

        魔法测试水晶是测不出斯卡莉特和克拉伦斯的魔法天赋的，而二人直接去测试的话多半会遭到更多质疑，现在有瑞伊作证，或许会有说明情况的机会。

        而之所以去首都帕尔维亚的魔法师协会，而不是去索洛夫区的，是因为斯卡莉特曾从闲谈的佣人口中得知，伊万每次从王都回来都会大发雷霆。因此斯卡莉特猜测，伊万和一部分贵族，和希诺利亚国王并不对付，在索洛夫区能够一手遮天的他，在王都帕尔维亚未必能及时了解一切风吹草动。

        至于格兰瑟姆公爵府失踪了四个人，伊万怎么处理斯卡莉特完全不关心，她对这个铁石心肠的父亲没有一丝感情，虽然在克拉伦斯看来她很善良温柔，但善意是仅仅给对她好的人的。

        “对了，你的本姓我们去帕尔维亚的话不要紧吗？”斯卡莉特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关系的，国王应该认为我的母亲已经死了，而且他应该不知道我的存在。”克拉伦斯回答道，“我的母亲是海尔海峡的舞女，在十几年前国王率军前去海尔海峡的时候她被召去后来不知道母亲用了什么办法逃脱，逃到安特西亚区，由于是流民只能带着我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而之所以我能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母亲留给我的这个。”

        克拉伦斯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戒指，递给斯卡莉特。

        斯卡莉特接过戒指，只见戒指内侧刻着费德里克·安·希诺利亚，外侧刻着金色狮鹫，而且戒指的材质是纯度极高的魔力石，镀金工艺也不是普通的手法，更重要的是这枚戒指上有一个魔法阵，而现在的斯卡莉特竟然看不懂这个魔法阵的构造，只能看到复杂的魔力流动。

        “母亲很宝贝这枚戒指，和我说过很多次我是王嗣，吵吵着要带我去帕尔维亚，只可惜没能到帕尔维亚就母亲死去后我也仍然怀疑她说的话，直到我逐渐熟悉魔法后发现始终分解不了这个魔法阵，一年前我就可以分解一些高级魔法阵了，但是对它还是束手无策，我才慢慢地认为自己有可能是那位的孩子。而前一阵子我在宅邸中无意中听到从皇宫回来的公爵的怒吼‘该死的黄金瞳！’”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真是很巧的事啊。我的母亲是红发红眼。”

        听完了克拉伦斯的叙述，斯卡莉特有些怅然，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把戒指还给他后，她摸了摸克拉伦斯的头，揉了揉他火红的头发。

        “我的计划是到帕尔维亚之后，先看看魔法师协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等级证明到手之后再决定去哪里。我需要加强自己的实力，来对抗格兰瑟姆公爵府，克拉伦斯，你也需要变强吧？”

        “是的，和您一起。”克拉伦斯微笑着反握住斯卡莉特撤回的手。

        斯卡莉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喊我莉特就可以了。”

        车外的阳光热烈，似乎透过车篷烘烤着车厢，车厢内洋溢着温暖的氛围。

        解开隔音魔法，斯卡莉特在车内喊道：“朗曼小姐。”旋即从马车前探出头：“可以请你为我们介绍一下魔法师协会吗？”

        “扬小姐，喊我瑞伊就可以了。”瑞伊脸上显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一位高级魔法师没有等级证明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没想到居然会有魔法师不了解魔法师协会。

        在过去的十五年里，在伊万的监视下，斯卡莉特几乎没有出过格兰瑟姆公爵府，自己魔力测试也是在宅邸内完成。她对外面的世界可以说是只从书本上了解到，魔法师协会亦然。她只知道这是个由魔法师建立的组织，负责魔法师的认定登记和测试，每年会举行挑战大魔导师阶位的“苍穹之落”仪式。

        “魔法师协会现在的会长是大魔导师陨星大人，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师几乎在魔法师协会都有登记，”瑞伊本来想说所有的魔法师都，思忖着还是加上了个“几乎”。

        “然后魔法师协会有五个部门，外交部、人员管理部、财务部、防卫部和后勤部。部门的人员都不能是各个国家的参政人员，管理人员如果来自魔法世家就必须和家族断绝关系。外交部负责外交事务，解决魔法师和国家、魔法世家的争端；人员管理部负责登记和档案管理，等级测试就设在人员管理部，我七岁的时候就跟着师傅在人员管理部打下手；财务部负责预算和开支；防卫部负责魔法师协会的守卫，有很多魔剑士、魔弓手和其他战士；最后是后勤部，大多数是治疗魔法师，还有些魔药师和魔具师。朱利叶斯姐姐就是后勤部的，她是后勤部部长索菲亚·佩里的学生，佩里大人是当世最杰出的治疗魔法师，是伟大的魔导师大人！”说道最后，瑞伊渐渐激动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只要是还有一口气的人，佩里大人都能救回来！”

        斯卡莉特一边听一边点头：“那夏洛特姐姐就是朱利叶斯公爵家的小姐吗？”

        “是的，朱利叶斯大人是家族的长女，三年前成年的时候成为中级治疗魔法师。不过朱利叶斯大人可能之后会脱离家族，如果她想要担任后勤部管理人员的话。”瑞伊有些惆怅地说道，“这条规矩是魔法师协会创立之初就定下的，当时会长的理念就是永远不想让魔法师协会陷入各个势力的争斗中。协会因此向外发表了使命陈述：‘我们会尽量无偏见地平等对待每一位心怀善意的魔法师。’”

        听起来是个好去处，斯卡莉特心想，一个没有皇室和魔法世家渗透的地方显然再适合如今的自己不过了。

        “那魔法师协会有几位大魔导师呢？”克拉伦斯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大大魔导师！”瑞伊似乎惊诧于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那当然只有陨星大人一位好像每个国家也只有一位大魔导师吧不过协会有三位魔导师大人除了佩里大人，还有身兼外交部部长和秘书官的奈特·卢卡斯大人和防卫部部长席拉·斯图尔特大人，你们都没听过这些人的名字吗？”

        瑞伊实在是太惊讶了，她甚至转过了脸看了看斯卡莉特和克拉伦斯，然而只收获了二人无辜的目光。

        她无奈地转过头继续驾驶马车：“总之，欢迎你们来到魔法师协会！”

        “那伦纳德队长也是魔法师协会的吗？”克拉伦斯又问道。

        “是的，不过他不属于任何一个部门，他是最常见的那种只在魔法师协会登记和测试的魔法师，经常会接一些佣兵任务，他和朱利叶斯大人是王立魔法学校的同学，合作过很多回了。哦对了，虽然队长看起来可能年纪比较大，但他其实和朱利叶斯大人一个年纪。”

        “好的，谢谢你，瑞伊，以后喊我斯卡莉特就可以了。”斯卡莉特合上车帘。

        “没关系的，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瑞伊咯咯地笑了一声，“对了，明天到帕尔维亚之后会有庆功宴，你们二位一定要参加！”

        “好的。”斯卡莉特向外看去，树木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稀疏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能问道清新的空气，不知名的鸟叫声听来竟也觉得十分悦耳。她趴在车型的栏杆上，让风吹起自己的短发，心情是从未有的舒畅，这些都是在格兰瑟姆公爵府看不到的景色。

        在格兰瑟姆公爵府只能看到循规蹈矩死气沉沉的繁复园林、像是监狱窗户似的一格一格窗户、无边无际的幽深大海，海浪的咸腥味闻久了甚至让现在的斯卡莉特有些不习惯。

        这就是自由吗。她闭上眼，沐浴在林中的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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