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感情

裴亦无声的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情绪。“怎么会呢，西斯博士。我知道，您这么做有你的理由。”

        西斯博士叹了口气，“裴亦，你还年轻，从前没有参与过这种研究。202号他对你有依赖，时间一长，我怕你会对它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裴亦刚想反驳说，他是个人，怎么会对那种怪物产生什么感情呢。

        西斯博士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自己接着说：“你养只狗，养只猫，时间久了，难免会对它产生感情。就算只是些许同情，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应该的。因为你会不再忍心对它下手，会对他手下留情，更或者，放它离开。”

        裴亦眉头微沉。

        “我知道，你肯定想反驳，你不会。”西斯博士似是站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有些远。“但我却曾亲眼见过，你认识江锦吗？不，你应该不认识他，但你应该听说过。”

        裴亦不认识，但听过，末世前，冷酷无情，权势遮天的商人。末世后，猎狮安全区的区长，江锦。

        但这些，跟江锦有什么关系？

        “你刚来‘暗沙’实验室三年，有些事我没跟你说过。我们暗沙之前和猎狮安全区合作过，那时我们的实验成功还没有现在成功，只到培育异能动物的那一步。当时我们成功培育出一只狗，我瞒着江锦那时实验出来的拥有异能的狗。我将它养在实验室，江锦看到很喜欢，就带走了。养了一段时间，他发现那只狗有风系异能……”西斯博士停顿了许久，裴亦很想知道后面的事，但忍着没追问。

        “那时候的研究只成功一半，那只狗三个月大后变成了丧尸，咬伤了安全区的几个人。”西斯博士不屑似的笑了声，“一个冷酷无情，杀伐决断的人，竟然还会对狗产生感情，真是笑话。他知道了我们实验室的所有秘密，骂我丧心病狂，将我们整个实验室赶出了猎狮安全区的范围。”

        原来是这样，裴亦想。之前他还不明白西斯博士为什么要追杀江锦的命，现在想来就是因为那件事。

        西斯博士想来睚眦必报，遭遇过被人驱赶的他，怎么可能忍得下那口气。

        “裴亦，你看着冷心冷情，其实心底里还存有不该有的善良。”西斯博士说道。

        “我没有，试验品202号终究只是个怪物，它也不能和猫狗想比。”裴亦冷冷说。

        “好，我现在就让你回去生台，以后，202号的所有研究继续由你负责。”西斯博士正色起来，语气也开始严肃，“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在半个月内，教它听话。”

        “为什么是听话？”裴亦问他。

        “因为，我需要它杀一个人。”

        “是江锦吗？”

        “对。”

        “好。”裴亦应下。

        “快去生台吧，再不去，生台就要流不少血了。”西斯博士说完挂断电话，实验室里研究者众多，那几条人命，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裴亦匆匆赶到生台，生台内又是一片狼藉，针管试剂散落一地，地上各种铺满各种碎片。几具尸体死状凄惨的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还有一具动物的尸体躺在地上，一身皮毛与血肉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出是一具狮子与猎豹的实验结合体。

        幸存的几名研究者也是受了不少轻伤，正小心的警惕着试验品202号。

        试验品202号被各种藤蔓，特殊铁链绑缚在营养舱里，目次欲裂的低吼着，他能割断所有的锋利指甲被特殊胶带沾了起来。

        “你们刚刚做什么了？”裴亦问。

        试验品202号的狂怒状态十分严重，不是之前的那种状态。

        几名研究者眼神躲躲闪闪，语言吞吞吐吐，在裴亦冰冷的视线下，有一名研究者站了出来。“因为之前西斯博士说想知道它有没有繁育后代的能力，我们就给它打了一针催情针，并安排了一头雌性动物结合体。没想到……它一看见那头雌性动物，就发了狂，直接杀了它……还打伤了工作人员……”

        裴亦心底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他还没理清是什么，那种情绪就没了。索性他也不纠结那些，还是先安抚住实验体202号最为重要。

        “愚蠢，你们还没驯服它，就先强迫它发情，它怎么可能如你们愿。”裴亦骂了句。

        被骂的工作人员和研究者，也不敢反驳。他们之前是和裴亦一起负责这个实验体的，但最了解这个实验体的是裴亦，他们所知道的甚少。因为一时的好奇，而使实验体发了狂，损失了几名研究者。

        “那裴亦博士，依你看，现在要怎么安抚住它？”刚刚开口的研究者问他，再不安抚住实验体202号，可能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之前实验体202号还算听他的话，但现在发了狂，不知道还认不认得他。

        “把抑制剂给我。”裴亦说完，工作人员立刻递上一管抑制剂给他。

        裴亦握着抑制剂慢慢靠近它，一众研究者试图阻止他而没来得及，他们刚刚见识到了发狂的实验体有多可怕，一时都不敢再上前。

        这些研究者中，大多都是无异能者，在实验体面前毫无自保之力。

        实验体嗅觉灵敏，在裴亦进入生台的时候发狂症状就减轻了许多，这会感觉到裴亦的靠近，慢慢安静了下来，不再疯狂挣扎。只发出一声声的威胁低吼声。

        裴亦知道，实验体202号这是认出他了。

        “不要再挣扎，很快就没事了。”裴亦低声说话，语气没有很温柔，但较之之前的清冷来说，却是带了些安抚在里头。

        实验体202号听懂了裴亦的话，它没有攻击靠近它的裴亦。

        一众人震惊的看着他，之前试图靠近202号的人全被它攻击，而它却唯独没有攻击靠近它的裴亦。

        “乖。”裴亦说了声，“很快就好了。”

        裴亦将抑制剂打入实验体202号的身体中，实验体的表情渐渐恢复正常，颈部束起的逆鳞也渐渐闭合。

        “唔……”实验体发出一句单节，在众人听来只是无意义的一句单节，但裴亦却从中听出了一些委屈。

        实验体202号眼底清澈，看向裴亦的时候，眼神单纯的像刚出生的孩童，那里边有无尽的信任。

        裴亦伸出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实验体202号的头发，它的头发是想象中的柔顺。

        实验体202号眼底带着些许喜悦，下意识的蹭着他的手心。

        ‘就算只是些许同情，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应该的。因为你会不再忍心对它下手，会对他手下留情，更或者，放它离开。’

        西斯博士的话，突然回响在他脑海中。

        裴亦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收回了手。

        不！

        他不会有那种情绪的，试验品202号，它只是一个试验品！

        实验体202号懵懂疑惑的看着裴亦，裴亦神色清冷，转过身让他们收拾生台。

        见试验品202号已经安静下来了，众人这才敢清理地上的狼藉。实验体202号因为抑制剂的原因，眼皮开始打起架，就算它还想再看看眼前的这个人，也不由自己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裴亦转回身，看着被牢牢绑住，陷入沉睡的实验体202号，眼底的情绪是从未有过的深沉。

        关于它，他是有许多隐瞒。它有人类的情绪感知能力，智商也和常人一样，甚至比一般人还聪慧。它的唾液有愈合伤口的能力，它的能力甚至超出他们所认知的，只是这一切，它都不会运用。

        如今的它就跟刚刚出声的孩童一样，空有一身神力，而不自知。

        这些东西裴亦早就知道了，但是心底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止了他上报西斯博士。他选择将不重要的那些上报，将重要的东西留在了自己脑海里。

        实验室很快清理干净，尸体被拉走销毁，地上的血迹药剂都清扫完全。整个生台恢复往昔，就像刚刚试验品202号没有发狂过，没有杀害那些研究者。

        裴亦看着他们做完这些，已经到了深夜十二点。

        “将你们这三天的研究资料发给我。”裴亦捏了捏眉心，这三天他也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

        “好。”工作人员很快将资料发到了裴亦的邮箱里，裴亦看了眼正在安静沉睡的试验品202号，离开了生台。

        裴亦回到房间，先看了电脑里发来的资料。这三天，他们先给实验体202号抽了血，测了各种数据，得出的结果中，除了多了一项水系异能外，与他之前的没有任何出入。

        水系异能。

        想来是刚刚觉醒的，之前他没有测出来。

        裴亦再滑到另一页，自愈能力超强几个字出现在他眼中。

        这是已经对它动过刀了啊，裴亦心想。

        在所有研究者眼中，各种试验品就跟小白鼠一样，抽血、输药剂、下刀、解剖都是正常的。就算没有在试验台上熬过去，换下一个试验品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不知为何，裴亦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了一样……

        裴亦继续下滑鼠标，除了有两项不一样，其余的都跟他之前的报告差不多。

        还好，他们什么都没发觉，让实验体202号少了些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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