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亡国公主16

“罢了，放了他。”皇上突然说道。

        若是他杀了太医，待她醒过来了之后，怕是又要指责他滥杀无辜，祸乱江山吧。

        这个丫头，平日里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却不想，看事情却看得如此的通透。

        是啊，她说得没错，他就是个无能的皇帝。

        不但无能，还总爱为自己推脱责任。

        真是……羞愧得很呐。

        太医突然被放开，微微一愣，随即老泪纵横的扑倒在地上：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上：“都下去吧。”

        “是。”

        皇上手抚上夏烟芜的脸庞，她的脸很小，还不如他的一个巴掌大，手抚在她脸上，只觉得碰到满手的骨头。

        她当真瘦得厉害。

        本就瘦小的脖子，此时伤痕累累，虽然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可还是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她长长的疤痕。

        只要一想到她是浑身是血的躺在地牢的情景，他便痛心得连话都说不出。

        烟芜……

        若是，若是他能早些去地牢看她一眼，也不至于叫她落到如今的地步。

        可他没有。

        这么多天，他竟一眼都没有去瞧过她。

        他也没有多生她的气，只是觉得愧对舒雅，想给舒雅一个交代罢了。

        关了她这么多日，交代也算是有了。

        所以他是在等她求饶，服软，给他一个台阶下。

        只要她一求饶，他便会立马放她出来。

        可他左等右等，也不曾有人上来报夏烟芜在牢中哭闹。

        他没有想到她会那么乖。

        不但不吵不闹，甚至安静得不像话。

        安静得，如同一个木偶一般。

        原来不是她安静……

        是她的身子，已经虚弱得根本闹腾不起来了。

        ……

        晚上，太监来报，说舒雅醒了。

        皇上便立刻去了牡丹阁，再没有看夏烟芜一眼。

        舒雅果然已经醒了过来。

        她半躺在床上，精致的面容带着一丝憔悴，楚楚可怜，叫人怜惜。

        “舒雅……”皇上轻声叫到。

        其实他是有些为难的。

        一边是他心爱之人，一边是他的亲妹妹，不论护着谁去伤害另外一个，他都不忍心。

        宫女正在给舒雅喂药，她却不愿喝，将药推到一边，别过了头：

        “我听说皇上你已经将夏烟芜给放了出来？”

        皇上叹了口气：“舒雅，烟芜她晕倒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朕……朕不能看着她就那样躺在地牢中。”

        舒雅冷笑：“是么？也是，你妹妹可是公主，身份尊贵的公主，自然是比我这种贱命要来得金贵得多。”

        “即便我险些被她杀了，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不是？”

        皇上上前，想拥住舒雅，却被她给躲了过去：

        “你别碰我！我现在看你一次我都觉得恶心！”

        皇上：“舒雅，你当真如此恨朕？”

        舒雅红了眼眶：“是啊，我是恨你！这世上我最恨的人便是你！”

        “若不是你，我现在还是晋国的皇后！跟我心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被困在你魏刹国！成为人人厌恶的妖妃！”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是你造的孽，我才会落到这个地步，还险些被你妹妹杀了，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皇上苦笑：“是啊，你是该恨朕的。”

        “这一切，都是朕犯下的过错……”

        “是朕……不该爱上你的……”

        舒雅微顿，却依旧恶狠狠的说道：

        “被你爱上，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恶心的话！”

        皇上瞳孔微缩，张了张嘴，却许久才说出声音：

        “你真的觉得，被朕喜欢……很恶心？”

        舒雅：“是啊！很恶心！十分恶心！恶心得我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就因为你是皇上，所以被你喜欢我就应该很开心？”

        “你错了！这都是你自以为是！”

        “你所谓的爱，对我来说，都是负担！全部都是负担！”

        “我一点也不喜欢，一点也不稀罕！”

        皇上脸上的肌肉都有些颤抖：“舒雅……”

        “朕从来没有如此想过……”

        “朕在你面前，从来没有觉得帝王的身份有多高贵。”

        就因为他这个身份，所以群臣对舒雅没有一丝善意。

        有时候他多希望，自己是个普通百姓，那样，他就算是喜欢舒雅，也无需背负这么多的东西。

        若是夏烟芜在此，听到这些话，她必定会翻一个白眼。

        要知道，若皇上不是皇上，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那他别说想牵一下舒雅的手了，就是想靠近舒雅，都是在做梦。

        舒雅眉眼依旧冷漠：

        “呵，你说出这样的话，你自己信么？”

        “你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可你却放过了罪魁祸首夏烟芜，这代表什么不是很明白了么？”

        “你所谓的喜欢和爱，不过就是口头说说罢了。”

        “也是，像你这样的帝王，哪里懂得什么是爱？”

        舒雅的话在皇上的耳边环绕了许久，如同魔音一般，久久不散。

        像他这样的帝王，如何懂得什么是爱？

        他又想起了之前夏烟芜说的话。

        他所谓的爱，不过就是他的一己私欲罢了。

        这些私欲，让许多人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愧疚么？

        或许……是愧疚的吧……

        他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宫女太监立马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和舒雅两人。

        他上前坐到了床边，神情哀苦：

        “舒雅，你为何从不信朕呢？”

        除了舒雅，他什么都不想要。

        可舒雅什么都愿意要，就是不想要他。

        舒雅：“信你，我要如何信你？”

        “你什么都不愿为我做不是么？便是夏烟芜，你都不愿为了我去惩戒她！”

        皇上：“除了烟芜，你想要什么，朕都愿意给你。”

        “便是这个江山，朕都可以拱手给你……”

        江山都可以拱手送给她？

        骗人！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如果信了，那她就不是一个活了那么久的现代人！

        但舒雅面上却装作十分相信：

        “当真？只要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

        皇上：“嗯，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舒雅垂下脑袋，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皇上，你……你送我回晋国吧……我……我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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