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你知道的，最后总是要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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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你知道的，最后总是要说再见。
如同云皎然和花似锦预料的那样，沈清嘉没有知会她们两个人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沈清嘉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看样子她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云皎然说着。
花似锦也赶紧联络沈清嘉，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沈清嘉谁的电话都没有接。
*
宋浮生和庄周在一个考场。
他们考完之后立刻驱车前往莲花渡。
“云皎然给你发信息了？”庄周问。
“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只是告诉我沈清嘉在考场失控了没有考完就被老师带到了办公室去休息。最后一堂英语考试上。”宋浮生此刻心急如焚。
“我实在想不到她是怎么知道的。没道理啊。”庄周不解的说道。
“你也相信沈清嘉痛哭是因为知道了火灾的事？”
“嗯。沈清嘉不是那种心理素质不强的人。我的意思是她不可能因为考试太难或者考试没考好就这样爆发自己的情绪。她不是这样随情纵性的人。”庄周说。
“我也相信她这么反常的行为是因为知道了真相。”
“问题是谁说的？考场信息封闭，她不可能是在考试这两日知道的。”
“她极其有可能是在考前就知道了。”
宋浮生一想到沈清嘉早就知道了这事儿。然后一直一个人扛着忍着，直到最后一堂考试才崩溃心里就难过极了。想起最后一堂考试，宋浮生很快明白过来，他知道是什么引发了沈清嘉的崩溃——肯定是那一道关于父母亲的作文题。沈清嘉触景伤情所以就情绪崩了。
宋浮生此刻只想立刻飞到沈清嘉的面前，其余的事他现在都不想去理会。
“沈清嘉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我怀疑她是故意挂断了。”因为一直都是正在通话中。庄周相信沈清嘉是故意不想接听他们的电话。
“不管了。她既然知道这件事，第一时间肯定是回去确认消息。”
“没错。现在网上已经查不到相关的词条信息。新闻也撤下了。她只能自己回去家里确认信息的真实性。”
“我不会放过故意散播这件事的人，不管他是谁。”
宋浮生的心里浮现一个人的名字……他握紧了方向盘，心里强装镇静。
“浮生。沈清嘉的电话打通了。”庄周说了一句之后就讲电话去了。
“喂。清嘉。你现在哪里？我们来接你啊。”庄周也是故作镇定在说话。
“庄周。你知道我家出事了吗？”沈清嘉竟然直接问了这个问题。
宋浮生再次给了庄周一个眼色。
“出什么事啊。怎么了？”庄周这样说道。其实要不是宋浮生再次提醒他，他是准备说实话的。他不希望宋浮生一个人扛着这份误解。
“宋浮生知道吗？”沈清嘉又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考前请假回去了一下，考试当天直接来的考场。”
“那你见着宋浮生了吗？”
“见着了。我们在一个考场啊。不过他没跟我说什么。现在我们在一起呢。你和浮生说话吗？”
“不用了。我现在在回去的车上。”
“这样啊。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们等下过来找你。”
“不用了。”
“浮生说他有话对你说。”
“……可我现在没什么话要对他说。”
“没事。总之我们先见面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别慌，有我还有浮生在呢。”
“谢谢。”
“……噢等会见。”
嘟嘟嘟～
电话被沈清嘉挂断了。
宋浮生沉默。
庄周一个人说话。
“浮生。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你刚才表现非常的自然。没有人能看出端倪。很好。”
“可是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浮生发生这样的事每个人都很难过。你不能一个人背负着。我还是觉得不能让沈清嘉误解你。”
“最重要是给她一个爆发点。我不希望她闷出病来。”
“哎～”
宋浮生只要一想起沈清嘉一个人度过了这样难熬的三天他就心如刀割。她是他心爱的姑娘。他不希望她过得这样煎熬。
只要她能好过一点，他受点误解没什么的。
*
沈清嘉到达莲花渡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火急火燎的奔向了她的家。
但是哪里是她的家？
眼前是一片平地。
……
沈清嘉再也找不到她的家。她只能想象她从前的家的模样。她企图投射出一个家的影像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但是她不能。
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四顾心茫然。
夜色渐渐加深。
这片空地更加苍凉。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清嘉无从得知。她的邻居早已没有人住。宋浮生的爷爷早就去世了。花似锦的奶奶也搬走了。这里除了她家这片空地，就是左右两栋空房子。她只能去村里问问。想来也是好笑，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她几乎很少去走村串门，她一直习惯在家里待着，无论是放假还是放学后。她在心里零星记起几个和自己父母亲比较熟悉的人的名字，找到他们的家。
“李阿姨！”沈清嘉在门外喊着主人的名字。
“谁啊。来了来了。”
“啊！是清嘉妹子啊。快进来！”
“李阿姨，您好。我想问问您我家我家是怎么回事啊。我刚高考完回来。我爸妈电话也打不通弟弟也没有看见人影。我不知道怎么我家就被夷为平地了。请您告诉我您知道的一切。”沈清嘉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她到底也还是个孩子，语气里仍然待着哭腔。
“……可怜的孩子，你先进来吧。”李阿姨拉着沈清嘉进了屋。
“你先坐下，喝杯茶水。”
“不用了，李阿姨，还是请您直接告诉我实情的经过。”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和新闻上说的也差不多。因为柴房失火所以就引发了大规模的火灾。你弟弟被横梁压住了，你妈妈去拉他但是被旁边的木材倒下来砸晕了，你爸爸为了救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出得来。哎～我们那时候都在家里也不知道，赶到的时候你家火势已经很大了。有人打了消防，消防很快就来了，救护车也来了，只是还是晚来了一步。哎～太惨了。”
“遗体呢？”
“救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生命体征了。后来的事我也是听说的。有人领走了你家人的遗体，第二天就有人来处理事故现场连续两天都在施工。问问题那些工人也不说。是不是你家城里的亲戚做的啊。”
“清嘉啊。我知道的就这些了。虽然阿姨的话可能没用，但是还是要说，节哀顺变。如果你暂时无处可去就住在我家吧。”
“李阿姨，谢谢你。我同学等会会来接我，我暂时就住在他家了。”
“这样啊。也好。考试也过去了你就好好休息一阵。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向前看。”
“知道了。李阿姨，那我先走了。打扰您了。”
“我送送你，天有点黑了。”
“不用不用。我不怕黑。”
“好走啊。”
“李阿姨再见。”
这是夜色已深。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只有她家再也不会有人开着灯等待她。只有她家再也不会亮起一盏明灯。只有她家从此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她家从此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
沈清嘉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远处的车灯刺痛了她的眼睛。
还有两个高高的人影。
趁着灯光朦胧看清了人，没错，就是宋浮生和庄周。这是她唯一的两个异性朋友。沈清嘉在走过去之前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
庄周看着眼前景象难以置信。
他转脸看向了宋浮生。没想到宋浮生会把事情处理得这么天衣无缝。但是这真的是好的吗？这真是为沈清嘉好吗？沈清嘉想看见的是这样的一片荒芜人烟的景象吗？庄周总觉得比起眼前的空白地基，沈清嘉也许更愿意看见那个断壁残垣的家吧。至少那些残破的碎片还会告诉她这里曾经是她幸福的家啊。至少还有一点点的念想。
不过这些庄周都只是在自己心里想想。他没有对宋浮生说。他相信宋浮生一定是做了很艰难的思虑才最终做出了这样的抉择。谁都不想的。
庄周理解宋浮生的难处。他在心里期待沈清嘉也能够明白宋浮生的一片苦心。
很远就看见了沈清嘉那单薄的身影，她现在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清嘉。”庄周本想高兴的迎上去。但怎么都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就站在原地朝她挥挥手。
“嗯。庄周你来了。”沈清嘉笑了。这是这几天来她第一次微笑，这笑容就像是一朵摇摇欲坠的梨花。
“宋浮生你也来了啊。”摇摇欲坠的笑容摇摇欲坠的人儿。每个人的心都碎了。
沉默。
沉默。
依旧是沉默。
车灯打得很远，有灰尘在光里跳舞。
“你们现在都知道了？”
“在车上浮生都跟我说了。”
按照来之前约定好的，庄周将一切都推给了宋浮生。
沈清嘉看着宋浮生，再也没有移开眼睛。“你说你知道？他们说有人领走了遗体的人其实是你吗？”沈清嘉觉得她的思维从没有这么清晰过。毕竟她家里在城里压根一个亲戚都没有。没有人会做这些事的。
“是我都是我。我已经把叔叔阿姨还有弟弟都安葬好了，我明天就带你去墓地祭拜他们。”宋浮生说。
宋浮生站在黑暗里没有人能看得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谢谢你让他们入土为安。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问你。”沈清嘉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这里是不是我做的？”宋浮生不打算回避他开诚布公的说了，“没错也是我，是我自己自作主张。”
……
沈清嘉没有说话。
庄周原本想说什么的，但是又担心没说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于是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忽然一阵闷响，紧接着又一阵闷响。
是手用力拍打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沈清嘉不顾一切地拍打着宋浮生的胸膛，宋浮生没有躲开，也没有辩解什么。他任由沈清嘉将火气发在他身上。“你凭什么这么做啊？！凭什么啊？！这关你什么事啊！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家弄没了啊。我原本还可以看看它的！你不要对我说什么害怕我触景伤情，我现在就想看见我的家，就算它再也不是我的家就算它再也不能算是一个家！但是我只想看看它摸摸它就算是一堆灰一堆土我也想看看啊。我我再也没有家了没有爸爸妈妈了弟弟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宋浮生没有一句辩解，他就那样站在黑暗里，任由她对他打来打去，任由她责备他，他什么都不说，也不动。
另外一边的庄周已经红了眼眶，有眼泪悄悄流了下来。这样悲伤的事谁能受得住呢。谁也接受不了。庄周悄悄的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
“宋浮生我知道我应该感激你帮了我，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你自作主张将我的家夷为平地，我就很难受，我就觉得很不开心。我知道这不能怪你我知道你是出于一片好心可是从此以后我该怎么办呢。我唯一的家都没有了。从此我就成了一只没有脚的鸟一棵没有根的树一朵浮萍我在也没有来处。我该怎么办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呜～”沈清嘉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哭了，她以为她的眼泪早在考场那会儿已经哭干了，可是现在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宋浮生没有劝她，只是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将她拥在胸口。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没有那么痛了。哭吧哭吧～
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宋浮生知道庄周也知道。因此在这安静的夜里只有沈清嘉伤心的哭声响彻夜空，两个男孩子都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陪着她一起心碎。
这一夜真的很黑很暗。
没有月亮。
没有星星。
一颗星也没有。
今夜开始有人会爱上这片广袤无际的夜空，她会在这无垠的夜空里寻找属于她的那三颗星星。
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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