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十四节 文会

　　盛夏是一个火热的季节，就跟那少年的青春一样，处处透着制热的温度。将军和长公主自上次榕树旁的对话后就产生了某种化学效应，不知怎的，这两个人反而互相回避着彼此的目光。宋诚煦平日里忙着太子治学，由皇上专门传授。今日得空想起那二人，不知他们有何进展，遂叫上二人去京城里的书梁文会凑凑热闹。书梁文会是官府组织的诗社，每年的文人雅客都会在这里定期举行诗会，有时候是某个特定主题的作诗会，有时候是前朝优秀诗歌的品评会。宋诚煦常常混迹于此，为的是能多见一见这皇宫内外公认的书梁国第一才女—梅淑伦。丞相家的二小姐。
　　今日太子拉着那二人驾着百姓家的马车往书梁会馆的方向去。三人在马车中便聊起了这远近闻名的二小姐。
　　丘丘：太子老弟，这二小姐有你说的这么神吗？古今内外所有诗歌都能倒背如流？
　　宋诚煦：那是，这二小姐长得秀气，满腹诗书，知书达理。那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
　　还没等太子说完，丘丘就锤了他一拳：差不多行了。
　　李延霆从出宫门就一直沉默，仿佛有什么心事。丘丘也不好像从前那样拉着他说话，总觉得有些别扭。许是那天的一番话，让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依靠着马车的门边，闭目养神。
　　宋诚煦：皇姐，今日诗会乃是一场品评会。这往日鉴赏大会甚是激烈，这些文人雅客争辩地精彩。你要不也参与参与？
　　丘丘：没兴趣，左不过是《诗经》里那些男欢女爱的，没什么意思。不过，这个二小姐我倒是想见见，看看当朝太子喜欢的姑娘究竟有何神通。万一哪天做了皇后，如果是个蠢才，岂不是耽误了我书梁国的国运。
　　三人左一句，右一句地聊，不一会儿，就到了书梁会馆。这是一座八角飞檐斗拱楼，一共有三层，一层挂着文人雅士的题词，二层是青年才俊的交流地，三层则是举行诗会的会场。丘丘三人看见今日来参会的公子少爷颇多，想必定是为这梅淑伦而来。
　　三人走到了三层，找了几个位置坐下。只见这堂中有当朝大臣的公子，豪门贵胄的千金，丘丘落座。华山公主虽名声响亮，但除了少数的皇亲国戚，或偶有百姓远处瞧见一眼，倒是没什么人见过真容。倒是宋诚煦在这个圈子颇有名气，只是他藏了身份，换了个宋俊生的名字，没了身份的限制，行动倒也自如。和几个相识的儒生打了招呼后，他便也落座。太子低头和二人言语道：在这咱们可不能用真名，不然麻烦可就来了。
　　丘丘道：就用我那丫鬟的名微月吧，延霆你呢？
　　李延霆：紫境，方紫境。
　　丘丘听着这名字有些迷惑，但又不知道这迷惘从何而来。不一会儿，这诗会便开始了。
　　今日主持诗会的是官学的先生，老先生先是摇头晃脑了一阵，算是个开场。然后说道：古人先贤留下了众多描写战争的篇章，古有“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守四方。”近日我大书梁国南北陷入苦战，今日诗会，就以此为题，作诗，品评皆可，让老夫也学习学习我书梁国年轻才俊对这征战的看法。诸位谁先来呀？
　　丘丘一听这题目顿时来了兴致，思虑着，这不我最感兴趣的话题嘛！我倒要看看这细皮嫩肉的世家公子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不一会儿，礼部尚书家的王公子就站了起来，大声道：小生不才，斗胆先表言了。我书梁国以武立国，以文治国，讲究法道，又不失仁智，以荀子为表率，长达二十余年。近日我朝李飞将军在南部陷入苦战。小生吟诗一首《燕歌行》遥祝李将军凯旋。“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丘丘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延霆，毕竟是献给他爹的诗，他很平静，眼里似有着一丝忧虑。“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太子：哎？这首诗也有李将军。丘丘和李延霆异口同声道：那是指飞将军李广。”二人对视了一下，有些羞赧，李延霆示意丘丘继续说下去。丘丘：这首诗是唐代的高适所做，他感慨于当时唐朝与匈奴之间的征战，做的一首乐府诗。飞将军李广是唐朝最有名的武将，让匈奴闻风丧胆的勇士。李延霆：我们李家正是这位飞将军的后世子孙，家父感念这位将军的大名，故用名李飞。
　　三人正在这小声嘀咕，堂上的公子已经吟完了诗。旋即京城第一富豪万家公子起身作揖，说道：小生万钱成，今日首次赴会，这厢有礼了。王公子的诗太过悲壮，小生倒是喜欢辛弃疾的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这场面多么气派，这上过战场的文人就是要比没见过世面的来的豪迈。
　　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诗歌的气质多种多样，公子倒也不必如此偏好一门。”堂下一阵骚动，原来门外之人是一青衣女子，头上盘着仙女髻，一身环佩叮当走进了门。太子使劲戳了戳丘丘：梅二小姐，是梅淑伦。丘丘一脸无奈地看着太子激动的样子，摇了摇头。继续看着堂上的公子。万公子：你是何人，胆敢打断本公子。梅小姐笑了笑，作了个揖。“在下梅淑伦，失礼了。”
　　万公子：既然你说诗歌气质不同，你倒是说个不同的气质让大家品评品评。
　　梅淑伦：女词人温庭筠的《蕃女怨》道尽了女儿家的百转柔情，战争带给女子的从来都是残酷。“碛南沙上惊雁起，飞雪千里。玉连环，金镞箭，年年征战。画楼离恨锦屏空，杏花红。”
　　万公子不屑地说道：也就只有你们女人家会写这种期期艾艾的诗歌，没什么大出息。
　　梅小姐刚想反驳，这时突然从堂下窜出一个人来，此人个子不高，一身红装，头上梳着锥髻，身上没个半点装饰，不认真看还以为是个男子。只见她三步并两步上了台，大声说道：谁说只有女人家写这种诗，唐朝大诗人杜甫的那首《新婚别》写得那叫悲凉，“兔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嫁女与征夫，不如弃路旁……”一首长诗让丘丘吟地百转千回，愁肠万千。台下甚至有些世家小姐跟着抹眼泪。万公子见状仍不依不饶，拉着丘丘说道：你个小妮子，懂得挺多呀。我倒要看看哪家的小姐敢跟我作对。丘丘刚要出手，只听有人一拍桌子飞身到了自己跟前。一掌拍开了那只抓着丘丘胳膊的手，只听得台下有些小姐惊呼：“这公子长得好生秀气。”万公子此时正要发作，背后又走出一人，太子上前来说和道：万公子，失礼了，在下宋俊生，是这个会馆的总管书生。您这边请，咱们单独聊聊？万公子见有人给了台阶下，遂跟着太子到堂下去了。此时李延霆和丘丘站在台上，情状似乎有些尴尬。旁边的梅淑伦道：多谢二位帮我打了个圆场，请问二位尊姓大名，是哪家小姐公子？
　　李延霆不语，丘丘紧忙说道：在下宋微月，这是我的好友方紫境，皆是京城中人。
　　梅淑伦刚要拜谢二人，只见太子跳了上来，哎呀，要谢别在这谢，咱们后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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