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苏云河要让这群小毛蛋子知道，你大爷终归是你大爷。什么才是孩子王，什么才是游乐园，什么才是真正的童年！

        旁边的小孩子群情激昂起来。果然，激将法无论男女老幼，哪一个年龄阶层的人都会吃这一套。

        狗剩儿：“什么踢沙包，什么踢毽子？”

        “跳绳！”

        女孩尖细的声音，兴奋地叫嚷着：我在隔壁村看过一群孩子玩跳绳。弄了一根绳子套在两棵大树上，然后几个小女孩在上面踩啊蹦啊，嘴里还唱着歌。什么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

        这个村子，果然太穷困了。

        苏云河叹气，之前的愤怒变了几分味道。

        为啥会有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呢？

        不是指全部，而是一部分人。在面对恶劣的生存环境时，会选择用歹毒的方式活下去。这群孩子也是如此。

        如果不加以管教，任由这种欺凌弱小、拉帮结派的风气演变下去，可能荒木村的下一代会变成地痞流氓混子，再也不成气候。

        一群幼童很激动，他们纷纷放下棍子围了过来，嘴中开心的喊着：“……姐姐，你是要带我们玩游戏吗？我们也能踢毽子、跳皮筋，踢沙包吗。这些游戏听上去好好玩，都是什么呀。”

        苏云河抱膝盖、蹲下身子，从地上撅了一根树杈当做笔，把沙土地面当做纸，在上面胡乱画着。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她的手上。

        “喏，这是毽子。用铜片、铁片或者瓶盖……就是比较沉的东西当底座，然后上面绑上鸡毛，像这样……”画了两个火柴人，在上面踢来踢去：“你一下，我一下。”

        女孩子比较开心，但有些男生发出了“嘘”声。

        苏云河知道，可能是对于男孩来讲刺激不够？一定要加入些打打杀杀的部分，才能让他们无处安放的攻击性被缓解。麻烦死了。

        继续画画。

        “喏，这个叫做坦克。用两个木箱子就能做，一个大木箱在底下，一个小木箱在顶上。然后在大木箱正前方装一个弹弓。像这样……”

        又是画火柴人，还画了一个侧切图。充分演示在坦克里面的体位。

        “一个人在上面观察敌情，另一个人在下面听指挥拉弹弓打人。两两结合，天下无敌。我管这种玩具叫做……t34，咳咳你们明白就行，不明白就管它叫坦克，或者装甲战车，随便你们。”

        好家伙，这下男生的眼睛也变亮了。

        苏云河又用树枝在地上画了滑梯、秋千、纸飞机、东南西北……好多游戏的玩法，和它们的示意图。这下，她的地位已稳若泰山。

        “大姐姐，你好厉害！”

        “这些游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

        狗剩儿在旁边，也一副兴趣浓郁的样子。

        苏云河放下树杈，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拍拍土。拎起地上的菜篮子放到一旁的树底下，才转过身来道：“狗剩儿，你刚刚不是说，答应你一件事吗。那么，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

        狗剩儿搔了搔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旁边有一个男生撞了他一下肩膀，他立刻捶了回去。

        狗剩儿：“干嘛啊，欠死了。”

        只是头转向苏云河的时候，有些微微发红。

        “家雀儿她娘管得太严了，不让她跟我们一起玩。大姐姐，你能不能跟他们家说一下啊，让她出来透透气。我狗剩儿，不对，我方文星发誓，一定不让别的小兔崽子欺负她，我自己也绝对不欺负她！”

        苏云河瞬间就被小孩子甜美的爱情酸倒了。

        原来是这样……瞧瞧这信誓旦旦，赌咒发誓的样子。要说不是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心心念念惦记着，还真干不了这种事儿。

        “好，我答应了。”

        她点点头，但语气仍旧不友善：“但反过来，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儿。如果做不到，我不仅不会帮你跟家雀儿娘求情，还不会教你们游戏的玩法。”

        说着，她站起来。穿着浅青色云纹绣花鞋的脚，在沙土地上轻轻擦了两下。刚刚用树枝画下来的那些火柴人和图案，瞬间消失了。

        “啊！”

        “怎么没了！”

        小孩子们不满的叽哩哇啦乱叫。

        狗剩一愣，连忙开口：“大姐姐，你说就是了。”

        苏云河语气严厉：“刚刚是哪些人，用树枝戳了小猪，都给我站出来！还有，你们还对它做什么了，也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如果我满意，什么愿望都会替你实现。如果我不满意，你们从今以后就要倒大霉了。”

        恩威并施，效果极佳。

        小孩子瞬间排排站，有几个人脸红着、扭捏的从队伍中走出来。四个男孩，一个女孩。还有一个穿开裆裤的两三岁的小娃娃，也蹒跚着走出来。

        小女孩脸色黝黑，大概是不常喝水的缘故，嘴唇起了一层干皮，说话的时候能看到唇部一圈白渍：“我把它吊到树上的。”

        苏云河呼吸一滞。

        “过来！”

        小女孩走了过来，苏云河扬起巴掌在她的屁股上揍了一下。力气不大，所以女孩只是咧嘴龇牙，似乎疼了一下，就不吭声了。

        “下一个。”

        她的心中是愤怒。

        小孩子伤害了别人就不用付出代价了吗？就可以用一句不懂事全部推卸掉责任吗。在有限度的惩罚范围内，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四个男孩一齐走过来。

        有的咬着嘴唇，有的攥着拳头。但无一例外，他们的头都低着，其中一个孩子怯怯的看着她，轻声道：“我、我们四个，用树枝戳了它。还打了它的屁股……”

        “过来！”

        同样命令的口吻。

        苏云河就像一个疼麻了的无情机器，他们走过来，主动撅起屁股。她挥动胳膊，朝着每一个小屁股狠狠揍了一下。

        这次揍得比女孩的要重。不是因为男孩皮糙肉厚禁大这样的理由，而是因为他们的行为更恶劣，才更严格！

        “最后一个。”

        穿开裆裤的小娃娃探出脑袋，被人从孩子群里一把推了出来。大拇指放在嘴里吮吸着，灰头土脸。

        苏云河看着他，原来是个男娃。开裆裤没有遮挡，部分隐秘就漏了出来。她赶紧错开视线，询问：“你做了什么？”

        小娃娃“咯咯”笑了，说话奶声奶气的很可爱。可是话里的内容，却让苏云河怒火中烧。

        “我往它身上撒尿了。”

        “什么？”

        苏云河扬起来的巴掌又放下了，再扬起来又放下，重复了几次。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说累了，想回去洗澡。

        原来是因为这个。

        ——

        “把手伸出来。”

        苏云河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威严的站立。

        小娃娃吸着左手的拇指，将他的右手掌摊开伸了过来。

        “啪！”

        手腕用力，将树枝朝下挥。

        小娃娃瞬间就龇牙咧嘴哭了起来。

        “呜呜呜……”

        “不许哭。”

        苏云河板着脸，将树枝丢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抽你这一下吗。”

        小娃娃哭得鼻涕泡出来，在场的小孩噤若寒蝉，没一个人吱声。

        他们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惯了，如今，被这样对待……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因此个个都不敢出声，就低头、在那里乖乖站立。

        小娃娃哽咽，说话因为哭音含糊不清。

        “不、不自造。”

        苏云河蹲下来，摆正他的肩膀。

        她严厉道：“每个人都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无论出发点是好是坏，你做了就是做了，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一群小孩，补充道：“这些话，也是同样对你们说的。”

        几个小家伙点了点头，原本怯生生的目光都有了变化。

        苏云河继续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姓苏，名云河。云朵的云，河水的河。来自荒木山的神庙，外号猪神。”

        “猪神？”

        狗剩儿第一个反应过来，特别兴奋地大叫：“我知道！我家养的鸡，就是拿去给神庙里的猪神上供的。我娘说，它特别能吃，如果不是养的母鸡特能下崽儿，它都要把我家给吃垮了！”

        苏云河：“……”

        一个女孩也凑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仰头眨巴着眼睛问：“村长爷爷说过，不让我们去神庙那里玩。说是会惊扰神明，难道……就是大姐姐你吗？”

        哄孩子好累。叽叽喳喳围在你身边比麻雀还聒噪，但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不灵不灵，你又不好意思拒绝，那就是——身心俱疲。

        苏云河敷衍的笑着，推开兴奋的孩子们。

        “总之，你们记住姐姐的教诲。做事情前三思而后行。无论以后因为选择，而走上何种道路。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知道了吗？”

        “知道了！”

        “知道了，苏姐姐！”

        异口同声的回答，小孩子们像是把刚才不愉快的事情忘了，又开始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开心的玩起了新游戏。

        苏云河抽了个空，将放在角落里的菜篮子挎在手臂上，拉着狗剩儿来到枯死的桃树底下，想把事情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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