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此灰非彼灰

看着豹子精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卢白青摸摸仅存不多的一点良心，为老槐树默哀了三秒钟，毅然说道，“拜访老人家自然是越早越好，何必等日后，等下咱们就动身罢。”

        说着就开始询问路程远近。身后大黑狗飞快的跑了过来，衔住了她的裙角。卢白青低头看他一眼，问道，“莫非你也想同去？”

        大黑狗疯狂点头，同时把尾巴摇的飞快，只怕不能准确表达自己也想跟着出去浪的急切心情。

        他自从上回在后山崖底误打误撞长成大狗以后，再怎么吞火吐火也不见功力寸进。折腾了些日子不见成效，自然就有些懈怠，每日里只是窝在白骨洞里睡觉，非必要基本不怎么爱冒泡。卢白青今日带着问荆草精下山本想顺带牵上他，看他兴致缺缺的模样也就没勉强。

        难得他主动要求同去，卢白青当然不会拒绝，毕竟也不知道那老槐树的底细，真到了紧要关头豹子精未必靠得住，倒是黑狗阳气旺盛还会喷火，带上他战斗力可以翻个几倍，他那主动技能到别的地方未必好使，可去山里头对付那些树精树怪还是可以所向披靡。

        对于现代人来说，虽说天仙配里面的老槐树是个爱做媒的慈祥白胡子老头形象，可在更多的灵异神怪故事里头，槐树被写做鬼木，属至阴，无论种在何处都能招聚阴魂，有些选择上吊作为自杀方式的人也爱选棵槐树挂上，因此人们都会觉得这树阴邪，极少会种在自家房前屋后。

        可对于古人来说，槐树不必呵护就能生长的极其旺盛，代表了健康吉祥，富贵安康，更被赋予了崇高、庄重、忠诚、仁义等等带有政治色彩的美德。

        《尚书》就提过：“大社唯松，东社唯柏、南社唯梓、西社唯栗，北社唯槐。”《太公金匮》说：“武王问太公曰：‘天下神来甚众，恐有试者，何以待之。’太公请树槐于王门内，有益者入，无益者距之。”可见人们视槐树为神，后头更是不惜为之造祠立庙供奉。

        《晏子春秋》记录：“齐景公有所爱槐，令吏守之。令曰：‘犯槐者刑，伤槐者死’。有醉而伤槐者，且加刑焉。其女告晏子曰：‘妾闻明君不为禽兽伤人民，不为草木伤禽兽，不为野草伤禾苗。今君以树木之故罪妾父，恐邻国谓君爱树而贱人也’。晏子人言之，公令罢守槐之役。废伤槐之法，出犯槐之囚。”

        这个故事可以吐槽或者评点的地方挺多:比如惹事的醉鬼居然能养出满腹诗书能言善辩的好女儿；晏子坚持原则劝谏君王不愧为一代贤臣；齐景公肯听谏言推翻自己的政令也还不算昏庸。

        可追根溯源，还是因为齐景公对于槐树的喜爱几乎到了偏执变态的程度，作为一国之君，他如此喜爱槐树，肯定是觉得这树代表神圣祥瑞值得尊崇。

        卢白青想去拜访老槐树当然不是一时兴起。事实上，从乌云豹子精说出小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生出了怀疑老槐树是同类的疑心，既然不去验证一下心里总是不踏实，那就不如直接上门找他当面锣对面鼓的交流交流，无论是与不是弄个清楚明白，也算了结一桩心事。

        虽然如此，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卢白青还是不敢盲目自信。毕竟要去的是豹子精的老巢，知妖知面不知心，他好好的山大王做了没几天就被自己削成了小先锋，难保有什么不忿之心，到了他的地盘万一他忽然反水也是麻烦。

        这么一合计，自己和黑狗加起来也有点不保险。妖多力量大，还是得再挑个硬茬子一道去才更稳当。把手下得用的几员妖怪扒拉一遍，苏狐狸战力只能算个平平不适合也不舍得叫他跟着涉险，还是黑眉和月夜两个靠谱。

        他两个虽然战力值差不多，可单论克制豹子精的话，明显黑眉更占优势。打定了主意，就叫豹子精先候在一旁，打发问荆草飞快去长乐洞把黑眉传了过来。

        豹子精其实还真没有卢白青那么多花花心思，当然也理解不了白骨大王非要带着黑眉和黑狗一道去拜访槐树精的用意。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忠心打动了白骨大王，才故意给他和黑眉创造见面机会------自从他归顺了白虎岭，黑眉就一直被留在长乐山，他俩还真是难得见上一面。

        虽然明知道黑眉绝非善类，可一见她那白莲飘飘的模样，豹子精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想入非非，碍于还有白骨大王在场，勉强按耐住那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殷勤备至的请示卢白青，“既然蝮先锋也到了，咱们这就动身罢？”

        之前他已经和卢白青交代过，他化形得道的那个山头叫做小荒山，在正北方向，距离长乐山也就一二百里云路。

        四个妖怪驾起云头也就大半盏茶的功夫，赶在日落之前就到了小荒山。斜阳下站在空中俯瞰小荒山，虽说不如长乐山高大，也比不得白虎岭险峻，但也有重重谷壑，远远峰峦，翠岱如屏障，青崖似髻鬟。

        便是卢白青不精于易数风水，也隐约觉得这山头风水甚佳，值得一游。正想问老槐树在何处，就听豹子精殷殷勤勤的和黑眉说悄悄话：“我知道这后山有一处冰泉景色甚美，得闲我带先锋过去瞧瞧可好。”

        看他这会还有把妹的心肠，卢白青反倒放心了不少，见黑眉压根不搭理他，怕他太过难堪恼羞成怒，顺口替他圆场道，“果然是座好山。只是不知槐树前辈又在何处隐居？”

        豹子精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任务，忙解释说道，“禀大王，我那槐树爷爷颇通九宫八卦奇门遁甲之术，他那本体虽就在山脚不远，等闲过去也寻不见，须得找小黄小红带路才好。”

        卢白青就问小黄小红是何方神圣，豹子精忙解释，“小黄是黄狼，小红是红鹊，如今只有他们两个还留在这小荒山上。我们几个都是受了槐树爷爷的指点才能化形得道，所以名字也都是槐树爷爷取得。原先还有小白小蓝小绿，先前也都和我一样各自出山历练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卢白青貌似明白了，感情槐树精未必是自己的老乡，他能取出小灰这种有歧义的名字大概率是刚好乌云豹身上有这个颜色，和青青草原一点关系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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