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折返

祁冠霖眼神冷，法剑紧跟着就要往轩青的心脏处刺去。

　　“爷爷，轩青师兄应该就是往这里来了！”是承儿的声音，祁冠霖瞳孔一缩，停下了手中要刺出的法剑。

　　承儿的声音听起来就在不远处，来不及了。

　　饶是他再不甘也无法多做些什么，所幸轩青被他一掌拍在太阳穴上，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的，现在这个状况，他只有先装晕再说。

　　脚步声和哀叹声逐渐近了，祁冠霖将呼吸调整至晕厥之人应有的频率，安静地倒伏在地。

　　“爷爷，这……轩青师兄！！师父！呜呜呜师兄你醒醒！”承儿不住地哭叫钻入祁冠霖的耳朵，令他有些心烦意乱。他被锦游最后的灵气所伤，锦游体内的蛇毒自然也就窜入他的体内，与他自己强行转化的蛇咒冲撞在一起，现在加上承儿的聒噪，让他头痛不已。

　　老门主却从进到祠堂后便一言不发，他脸色暗沉，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切和自责，在祠堂中四下查看着。

　　“承儿，”终于在一刻后，老门主沉声说道，“你的轩青师兄只是晕过去了，冠霖……冠霖也是。”

　　祁冠霖听出了老门主提到他时口中的犹豫，心中一紧，自己隐匿多年戴的这一面诚恳衷心的面具，怕不是要被老门主摘下来？

　　一时间，除了承儿呜呜的哭声外，四下静寂无声，祁冠霖强压住自己的心跳，不至于让它太过猛烈而被老门主拆穿。

　　终于，老门主长叹一声，说：“承儿乖，我们带轩青和冠霖回府吧。”

　　不多时，门外悉悉索索地响起脚步声，随后有人问道：“老门主，后山其他地方都已经搜查过了，并无异状。”

　　“嗯，我知道了。你们进来，把这里清理一下，还有，将轩青和冠霖带回家去，好生照顾。”

　　“是，老门主。”

　　脚步声逐渐多了起来，伴随着弟子们因发现尸体后被压抑在喉咙里的一阵阵低呼，祁冠霖被两位祁家弟子搀扶架起，缓缓往回走了。

　　祁冠霖虽然双眼紧闭，但一直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老门主似乎只是安排人手送他和轩青回府，自己则留在祠堂安排其他善后工作。

　　这是祁冠霖化解锦游留在他体内蛇毒的好机会。

　　他屏住气息，开始缓缓运转自己的蛇咒法门，心中默念咒语，引导蛇咒丝丝缕缕向肆无忌惮胡乱冲撞着的蛇毒游走而去。

　　锦游留下的蛇毒四下乱窜毫无规律，祁冠霖又因重伤，蛇咒的效用有限，这让他不禁有些着急，这一急，呼吸便有些乱了起来。

　　“喂，你有没有感觉，二爷好像呼吸有些急促了？”其中一名弟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刚刚也想说，好像……好像二爷的身体也有点儿抽搐，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另一名弟子见有人捅破窗户纸，忙接上话头。

　　祁冠霖听到二人对话，顿时暗骂一声不好，这要被二人发现他是装晕，刚才祠堂中发生的一切就都不好解释了！

　　世事无常，祁冠霖万万没料到的是，锦游本就一届女流，柔媚油滑，而她的蛇毒也如她一般，诡诈狡猾。之所以一直在他体内乱撞，是在等待祁冠霖不耐后心神不宁自乱阵脚，方才好直入他的心脉。

　　于是，祁冠霖的方寸一乱，体内蛇毒便像是得了敕令一般迅速窜向他的心脉去，祁冠霖大骇，也顾不上是否会被发现，连忙调动浑身真气予以抵御。

　　扶着祁冠霖的两个弟子感到祁冠霖身体一抖再是一沉，都吓了一跳，不过这一沉之后，祁冠霖便再没了动静。

　　弟子们只当是他方才大战的后遗症，可其实，祁冠霖体内两股真气在互相冲撞时，心脉突然受阻，他体力不支，倒是真真儿地晕厥了过去。

　　——

　　安顿好了赖礼，顾北北坐上莫夜朗的车，驶向祁家回程路上。

　　虽然今天的事情不能算全无斩获，但绮云最终还是没有救下来，这让顾北北心里多少有些自责，她心不在焉地将头靠在车窗上，眼睛似是在看着窗外景色，目光却并无焦点，以至于连行车路线已经变了她也没有注意到。

　　路上行人车辆逐渐地多了起来，嘈杂热闹的声音终于将神游的顾北北拉回了现实。

　　她回过神来看窗外，小脸上露出疑惑：“大叔，我们不是要回祁家嘛，怎么到青玉都荟来了？”

　　莫夜朗淡笑：“不急，先吃饭。”

　　从刚上车开始，莫夜朗就发现顾北北有些走神，他知道这是因为绮云被苏家人半路截走，顾北北为此事有些内疚自责的缘故。

　　这孩子，太容易把所有事都担在自己肩上了。莫夜朗一边开车，一边暗暗地这样想。不论是一开始对万通闹鬼的执着追查，还是到后来对身世的探寻，顾北北一直都在尽可能地让自己完成更多的事情，不给别人造成压力或者负担，所以在事情没有完满结束时，她往往会陷入自责中。

　　顾北北总是不吝啬于对莫夜朗的夸奖，这样莫夜朗内心十分受用，也让他情不自禁想为顾北北多分担一些。

　　所以，既然看出了她的自责，现在莫夜朗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给她无声的支持和照顾了。

　　比如说，要让这个有些自己跟自己拧巴的小姑娘先填饱肚子再说。

　　顾北北听到要吃饭，才突然感觉到自己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高度集中和消耗，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恨不得直接在便利店先买上一堆方便快捷的垃圾食品垫垫肚子再说。

　　但是大叔是一个追求精致的人，之前带她去的地方都是这样，环境优雅大气，食物色香味俱全，服务也自然是一流，这样的地方对目前饿得发慌的顾北北来说只有一个最致命的缺陷，就是上菜太慢了……

　　一想到可能要继续等上至少半个小时才能吃上饭，她就有些欲哭无泪。

　　莫夜朗走下车，看到一脸纠结的顾北北，眼神流淌出笑意。他走上前，用自己的大手直接包裹住顾北北的小手，拉着她向青玉都荟走去。

　　5分钟之后，莫夜朗端着一大盘炸鸡坐在了顾北北对面，他对顾北北抬了抬下巴：“饿坏了吧，快吃。”

　　顾北北十分震惊，她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脑中乱七八糟飘荡着一些“大叔这是第一次来炸鸡店吃东西吧”之类的想法。

　　莫夜朗嘴角含笑，一边轻轻替顾北北拨掉她嘴角不小心沾到的食物渣，一边说：“怕你等不及，今天就破例吃一次垃圾食品，下不为例。”

　　顾北北笑着点头，大叔果然好厉害，她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莫夜朗接着说：“吃完饭，我们在这里逛一逛。”

　　“我们不回祁家吗？”

　　“当然要回，不过回去之前，需要完成一些小任务。”

　　“小任务？”

　　莫夜朗笑笑：“对，比如，买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好让祁家的人看到我们今天出来做了些什么。”

　　顾北北恍然大悟，也笑了起来：“还能做些什么，当然是大叔带着小侄子，出来血拼购物了呀。”在祁家人眼里，客人只有莫四爷和他的小侄子，救绮云这样的事情当然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吃饱喝足，二人便开始了他们的购物之旅。

　　如果不是莫夜朗说购物是个“小任务”的话，顾北北几乎要以为青玉都荟都成了莫夜朗的产业，就和万通商城似的，买东西不花钱。因为这个“小任务”，也太……大了点儿？

　　一路逛下去，顾北北只要对哪个东西感兴趣，多盯了几眼，莫夜朗的卡就已经刷了，逛到最后，所谓的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再添点儿都够顾北北开个小型便利店了。

　　她知道莫夜朗说购物之后回祁家是为了掩人耳目，但这么一大堆的购物袋，甚至可以掩好几十人耳目了……

　　莫夜朗的卡刷得顾北北心惊肉跳，终于在她不泄的努力下，二人结束了这一场声势浩大的血拼，开着车回到了祁家。

　　才一进门，二人就觉得环境有些微妙，祁家的弟子们神色凝重悲痛一言不发，脚下不停地忙碌着，全然没有了插科打诨的常态。整个祁府上下静谧压抑不复往常，莫夜朗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拉着顾北北向他们所在的厢房走去。

　　轩青并不在那里。

　　莫夜朗心一沉，隐约感到一丝不详。

　　“阳曦哥哥……”

　　顾北北闻声回过头，承儿泪流满面地走了过来。

　　“承儿，这是怎么啦？”顾北北一惊，拉过承儿给他轻轻擦着眼泪。

　　“阳曦哥哥……轩青师兄和那个讨厌的祁冠霖都伤的很重晕倒了，他们不让我去看轩青师兄，呜呜呜……”承儿说到此处又忍不住哭泣起来。

　　“承儿乖，轩青师兄在静养，我们不打扰是对的。”顾北北一边安慰承儿，一边迅速与莫夜朗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北北的安慰并没有起作用，承儿越发哭得厉害起来：“呜呜呜，可是师父……师父死了，新立长老也死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阳曦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顾北北和莫夜朗几乎同时惊讶出声，他们出门不到一天的时间，祁家竟然死了三人，重伤两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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