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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九章 鬼话连篇


而在门主祁云门房内等候的新立,内心却十分煎熬,表面上和祁极翁对坐饮茶,脑中一片混乱。

祁极翁为他斟好茶,说道:“您请。”

新立此时正在反复琢磨着祁冠宇那笑容的含义,耳朵也未听见祁极翁的声音。

连续唤了好些声的祁极瓮,用手轻抬茶杯,点了点桌子,唤道:“您在想什么?”

新立身子猛然一抖,这才缓过神来,裹了裹衣襟,尴尬笑着,顺势伸出手,从祁极瓮的手里想要接过茶杯,“霖儿和宇儿相继出事,我正在为此担忧,究竟是谁和我们祁家过不去?莫不是顾北北和莫四爷的什么诡计吧。”

祁极翁却没松开手,对着新立说道:“这是我的茶,您的茶杯在那儿。”

新立尴尬笑着,看了眼身前的茶杯,绿茶清新,却也无法消退他的焦灼。

祁极翁察觉到他的怪样,问道:“您一向行事作为淡定,怎么今日竟然如此心神不宁,可是还有别的难事?”

新立没有回答,只是提起茶壶又给自己填满了杯子,低声说道:“没有,你多心了。”

祁极瓮叹了口气说道:“您刚所讲的推测,我也曾经有想过。但,四大家族早已与莫四爷、顾北北讲和,何况咱们也不曾特意寻过他们的麻烦,应该不至于要到杀害宇儿的地步。”

新立没有接话,只是继续无声喝茶,听着祁极瓮忽然说道:“您说,这些事会不会和麟云集团有关。”

新立慌得手中的茶泼了出来,他望着板正的祁极瓮,不知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心交谈,可关于祁冠宇的死,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只简单说道:“无论这件事是谁做到,他都是祁家的死敌。咱们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报仇容易,找到幕后真凶难啊,您说,是不是?”祁极瓮抬头望着新立的眼睛说道。

那双充斥着悲伤与迷惘的眼睛,望得新立有些心惊。

好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老门主神色有几分疲惫,压了压手,示意准备起身行礼的二人坐下,只说道:“不用多礼了。”

祁极瓮忙问道:“父亲,霖儿可说是谁伤的他吗?”

新立的手快把杯子捏碎了,他紧张得盯着老门主欲要张开的嘴。

老门主摇了摇头,低声说:“那人蒙着面,身手不凡,霖儿也不知来者是谁。”

新立忙接着问:“根据身手,霖儿可有推测?”

老门主说道:“那人身法诡异,融百家之长,霖儿也是一头雾水。”

新立听后,捏着茶杯的手指稍微松缓。

而老门主下面的话,却让他直接将茶杯捏碎。

“新立,这些日子,你便好好在房内修行打坐,不用出来了。”老门主对着他说道。

新立的手指被碎杯片划伤,他顾不得疼,立身坐起,问道:“为什么!”

老门主眉眼一蹙,沉声说道:“其中缘由,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新立当即哑口无言,而一旁的祁极瓮也是一头雾水,问道:“父亲,新长老犯了错吗?”

老门主长叹一口气,说道:“不是你们错了,是我错了。”

他双手下垂,长长的道袍衣袖快拖到地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好似一棵孤立悬崖的松柏。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在残阳的照耀下,显出铜光,就像是经历了无数风霜下的铜像。

祁极翁心里忽然有些酸楚,望着第一次显露出无力感的老门主,他仿若才真正意识到,父亲其实真的老了,何尝是父亲老了,他自己也已经是年过六旬的人了。

新立听着那模棱两可的话,心下有些不踏实,可也不愿贸然与老门主撕破脸皮,他将桌上的茶杯碎片,一一收起,清理好桌面的茶渍,走到老门主身侧,垂首说道:“新立领命。”说罢,他便走出了老门主的房内,刚迈出一步,心中生出一股怒气,让他直冲祁冠霖的房间。

他破门而入,对着正躺在床上合目休息的祁冠霖,直拔出法剑,一个箭步上前,剑尖抵向祁冠霖的喉咙,怒吼道:“你个贼小子!都对祁云门说了什么!”

杀气逼到喉结时,祁冠霖还是像是死人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新立厉声问道:“你那么喜欢装死,我就真的送你去见阎王!”

新立说话间,剑尖又近一寸,祁冠霖的咽喉上刺出一个红点。

而祁冠霖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依旧安然躺着,呼吸均匀。

新立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祁冠霖忽然睁开了双眼,看了眼气急败坏的新立,笑道:“发生什么事了?气得你都直呼门主名讳了。”

“你还敢问我!你心里不该跟明镜一样吗?你都对他说了什么?”新立逼问道。

祁冠霖双指夹住剑刃,想要偏过一寸,而新立怒目一蹬,一股力量注入法剑,法剑通体发出炽热的红光。

祁冠霖没有松手,他只挑眉对新立一笑,语气失落而委屈,说道:“您这样我,可真是太令我伤心了。”

而正在他说话时,他的双指散出一股寒气,从他的脉搏处涌上蓝色气体,双指迅速变为两只寒柱,凝着冰霜,四周温度急剧下降,空气也变得冷冽,与剑尖的红光相互碰撞,水雾凝成了雪,飘落在地上。

“新长老,您火气太旺盛了,我来给您消消火。”祁冠霖阴森一笑,双指用力,刺骨寒气冒出,一点点冻结着剑尖。

新立也不甘示弱,单掌运功,汇聚真元在掌心,一掌压在剑柄之上,剑身猛烈颤动,迸出火光,冰霜瞬间化为水花,在还未落溅而下时,就已经在高温之下蒸发。

新立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不需要咒法,便可以自由召出冰气。”

祁冠霖瞳孔缩紧,笑道:“这句话是您在夸我吗?晚辈,先谢过您了。”

祁冠霖双指迎着火焰直推而上,冰火相撞,发出尖锐的呲呲声。

只见祁冠霖侧手从枕下摸出一道黄符,新立在他抬手瞬间,用掌去阻挡,而祁冠霖猛然提腿,用脚踹开新立的利掌,一手将黄符贴在剑柄之上,口中速念:“冰解!”

他声音未落,黄符便从中喷涌出一道狂风,将纸符变为了冰符,咯咯声响,剑柄凝结了一层寒冰,压灭着火光。

新立再想以掌运气助之火力时,祁冠霖的冰指直接戳向他的掌心,将寒气打入他的体内。

新立痛叫着连退数步,而那寒气已从他的掌心朝着胳膊扩散。

祁冠霖得意笑道:“你要是再不止住寒毒,这条胳膊恐怕要废掉了。”

新立怒唾了一口,只好收功,封住自己的穴道,暂且将寒气压制在小臂之下。

而冰符已冻结住整把法剑,祁冠霖双指压在剑柄之上,稍一用力向下抵去,“唰——”法剑顷刻破裂,化为万片冰纹,散落地面。

祁冠霖对着新立说道:“真是可惜了这样一把好剑了。”

新立捂着半截冻得发紫的胳膊,怒目圆睁,瞪着祁冠霖,“你少给我阴阳怪气!”

祁冠霖慵懒地坐在床边,起身时,手轻按在自己腹部的伤口上,望着新立说道:“你可能连是谁出卖的咱们,都没有搞清楚。”

新立冷言道:“大家一同在屋内时,你便对我话里藏话。”

祁冠霖说道:“你怎么不多想想或许我藏得是好话呢?”

“倘若不是你说了什么,祁云门怎么会罚我禁足。”新立中气十足的质问道。

“要是我真的说了什么,你会是禁足这么简单?”祁冠霖反问道。

新立静心一想,似乎却又几分道理,闷哼一声。

祁冠霖继续说道:“咱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我要是把你供出去,不相当于把自己卖了吗?这样赔本的买卖,你觉得我会做吗?而且,你是祁家唯一一个在我低谷时期,愿意拉我一把的人,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出卖你。”

“口腹蜜剑!”新立嘴上是恶狠狠的,但对着祁冠霖的戒备却稍微放缓了不少。

祁冠霖披上道袍,撑着床柜,站起了起来,走到新立面前,说道:“想要出卖咱们的人是颜友,他似乎对老门主说了什么,但说了多少,做了多少,我也不知。”

“颜友?他不是你的人吗?怎么会背叛你。”新立觉得有些奇怪。

祁冠霖笑了起来,“那我以前还觉得自己是祁极翁的养子呢?他不是一样为了自己的儿子,暗自打压我,不给我出头之日吗?”

新立问道:“那颜友,人在哪里?”

祁冠霖的眼睛闪过冷光,悠悠地说:“他死了,再也说不出对咱们不利的话了。”

新立心下一颤,“我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他一向对你言听计从,怎么会突然叛变。还有你身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祁冠霖说道:“有人想要卸磨杀驴了,用不上我了呗。”

新立问道:“麟云集团对你下手?他们不是还需要用你的酒吧作为掩护做生意吗?”

“我的酒吧?资产都是人家的,我不过是个卖命的罢了。”祁冠霖冷嘲着自己。

祁冠霖又转眼看向了新立,悠悠嘱咐道:“他们既然能对我下手,那么您最近也要小心为妙。”

新立不以为然,说道:“我不过是一直作为他们和青玉市各大商人的牵线人罢了,随着他们生意愈做愈大,也渐渐用不上我了。”

新立说话间,走到了祁冠霖的身边,轻声说道:“我可比不了你,毕竟你是他们的得力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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