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三章何以为家

顾家距离李奶奶家不过相隔几百米，很快就到家了。

        自从阿姨去世后，顾一野去了寄宿学校上学。顾叔叔常年在部队，也不怎么回家。娇娇呢，一个人在顾家也是孤独，好在李奶奶接走了娇娇，说是让娇娇陪她一个孤独的老太太住几天。

        可是，娇娇哪里不知道啊，李奶奶是怕她孤单，所以才把她接到自己家里照顾的。

        其实，也挺好的。一老一少，两个人相互照顾，互相扶持。

        所以，娇娇近几年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李奶奶家住宿的。

        至于顾一野休假回家，娇娇也会是回顾家住几天的。

        若大的房子，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在家的那种孤独和害怕，娇娇感受过。娇娇只是换位的想，他也应该不会喜欢那种孤独的感觉吧。

        虽然家里经常没人，但娇娇会时常回顾家打扫。所以，顾一野每次回家，家里的变化并不大，一如离开的时候那样，干净明亮。

        只是，自从妈妈去世后，家里的感觉就缺少了一些温暖。

        也是，爸爸常年在部队也不怎么回家，自己开始住校后也很少回家。家里只留下娇娇一人，她也搬到离李奶奶家常住。顾家的房子，就这样空了。

        空荡的房子，冷冷清清的，没有活气，哪来的温暖啊。

        好在，每次他回家的时候，还会有人会陪着他，让他不会感到那么的孤独。

        顾一野和娇娇回家的时候，差不多就到晌午了。这时候，家家户户起炊烟，厨房都开始喧闹起来准备着做午饭了。

        娇娇突然想起来，她差不多快半个多月没回顾家住宿了。上次回来还是收拾打扫屋子，家里的食粮也被她处理掉了一批过期调料。米面粮油其实也是没有存多少的，蔬菜鸡蛋肉类的不宜存放，家里就更是没有的。

        “你饿吗？”娇娇干干的问顾一野。

        顾一野看看墙上的钟表时间，临近中午，他也确实感觉到饿了。

        顾一野卷起袖口向胳膊上撸高了，准备去厨房看看家里有什么，简单的做一顿两人的午餐。

        “娇娇，中午吃面好不好？我来做饭。”

        娇娇本来还想着要不自己出去随便买点吃的，听到顾一野说话，犹豫了：“可是家里没有蔬菜的，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吃吧。”

        顾一野听了，也觉得是个事。想要答应出去吃饭，就听到院子外传来声音。

        “娇娇——娇娇——”

        娇娇闻声出门，看见院子门外站着隔壁邻居刘奶奶。

        “哎！刘奶奶，您有什么事吗？”娇娇应声道。

        刘奶奶朝着娇娇招招手，扬声笑道：“快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娇娇跑过去，才看见刘奶奶挎着一个菜篮子。

        刘奶奶把菜篮子送到娇娇手里，道：“呐，这篮子的菜啊是给你们家的。今早啊我侄子从乡下过来看我，给我家拉了半车的菜，我自己家也吃不完。就挨家挨户的都去送了一些。这刚回来就看见你和小野进了屋门。我想着你俩在家，估计也没什么吃的。就过来给你送些蔬菜。”

        娇娇抱着菜篮子，真是说不出的惊喜。顾一野也过来了，顺手接过娇娇怀里的菜篮子，笑着对刘奶奶谢道：“刘奶奶，您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我俩正说要做午饭呢，结果家里什么菜也没有。您这一篮子菜，可真是雪中送炭呢。”

        刘奶奶朗声大笑，道：“那就好，你们尽管吃，菜少了回头去我家再拿。我也不跟你们多说话了，我也得回去做饭呢。”

        娇娇和顾一野忙送刘奶奶一段路，再刘奶奶摆手不让再送了几遍后，娇娇和顾一野才停下脚步。看着刘奶奶进了自家院子门，两人才转身回家。

        顾一野看看篮子里的菜，发现竟然还有一些香椿芽。

        得嘞，中午啊，就吃香椿芽炒鸡蛋吧。

        本来说是吃面的，可刘奶奶送了一小篮子的蔬菜，就打算该吃米饭了。

        娇娇和顾一野就分工协作，洗菜，切菜，炒菜，忙了半小时后，刚好赶上吃饭的点。

        食不言，这是顾家饭桌上的礼仪。

        对于顾一野，娇娇对他一贯的冷着，淡着，不亲不热的相处着。倒不是对顾一野有意见，只是她和顾一野一直相处都是如此，不主动，不热情，不亲密，不疏远。所以，娇娇和顾一野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是挺尴尬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况且，顾一野喜欢的军事问题，娇娇不喜欢。可除了知道顾一野最喜欢军事外，她也不清楚顾一野喜欢什么了。

        所以，娇娇觉得自己和顾一野之间，没什么话题可聊。

        顾一野倒是很想和娇娇单独的沟通了解一下，但她每次都是干干的问一些日常问题，比如你最近怎么样？学校里面还习惯吗？学习紧张吗？等等

        这些问题问得死板又无趣，娇娇倒是每次都会有问必答。但回答的简短利落，让顾一野根本顺不下话题继续谈话，或者从一个无聊的话题转移道另一个话题上。

        顾一野也不了解女孩子喜欢什么话题，他也没有和女孩子相处过。娇娇说是他的妹妹，但是从小到大，娇娇都不喜欢和他过多接触，这让顾一野一直耿耿于怀，心里也难过，他一直认为娇娇不喜欢他。

        小时候的娇娇总是若有若无的躲着顾一野，而那时候的顾一野对娇娇的事情，一向敏感。他慢慢明白，娇娇对他的态度冷淡，也自我怀疑和伤心过。母亲也开导过他，说妹妹怕生，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不敢和他相处。

        但是，娇娇却对他一直都是排斥的。这让顾一野很是苦恼，后来，两个人慢慢的长大，关系也说不上多亲密。

        其实，慢慢长大后的娇娇态度还是好多了，会主动跟他打招呼，也会像现在这样，愿意陪他说说话。

        只是，无论是顾一野，还是娇娇，两个人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单独相处。

        顾一野是愿意了解娇娇，愿意和她沟通。但娇娇却觉得现在这种状况也没什么不好。

        一个不愿打，一个愿意挨。到底还是说不到一块去，索性就随缘吧。走一步算一步！

        顾叔叔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夜里十一点了。

        娇娇房间里看书看的都要困了，突然听到楼下有车子的动静声。一下子就惊醒了，起来简单整理一下衣服，出门就看见，顾一野也从隔壁的房间出门。两个人刚好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一前一后的下楼。

        顾衡进房间看见两个孩子都下来了，看了眼顾一野，衣服整洁，看得出还没有睡。然后回头再看娇娇，面部严肃的表情柔和了许多。瞧得出娇娇有些困倦，便有些歉意的说道：“回来晚了，吵醒你们了。”

        娇娇微笑，不敢让长辈道歉。“没有没有，我正在楼上看书呢。”

        顾一野点头：“我也在楼上看书，还没有睡。”

        顾衡放下手里的公文包，环顾四周，看看家里干净明亮，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怅然。

        这个家，自从妻子去世后，他也是不经常回来了。一是确实部队和学校的工作繁忙，二是睹物思人，他也是怕这漫长的夜里不眠，只是孤独的想念亡妻。

        至于家里的两个孩子，他也是很看重的。只是不同的孩子，教育方法不同。对于儿子顾一野，他就是严格教育；而养女娇娇，他总是会最大宽容和慈爱的给予她一个自由的成长环境。

        因为顾衡了解娇娇，他的放养，就是娇娇自己想要的。但是一些原则问题上，顾衡还是管的很严的。但娇娇一向乖巧懂事，违反原则问题的事情，娇娇也是不会去做和触碰底线的。

        这一点，顾衡很是欣慰。无论是儿子顾一野，还是养女娇娇，在顾衡眼里，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可以说是都是优秀的好孩子。

        顾衡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这是体贴的女儿给他沏的。顾一野懂事的把父亲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端正的坐在娇娇旁边，一起听父亲的教诲。

        顾衡先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满声道：“我这次把你们都喊回来，是有件事想和你们说一声。”

        娇娇和顾一野齐齐看向顾衡，听他继续讲话。

        顾衡叹气道：“我因为工作的事情，接下来会有半年的时间不会回来。你们俩，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所以，专程回来看看你们。另外我也有事情要嘱咐你们，娇娇上下学都是在家的，有李奶奶那边照顾你，我还是放心一些。不过，你要是遇到什么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不要瞒着，也不要自己扛着想着自己可以解决。娇娇啊，不管是我，还是顾一野，我们都在你身后，我们是一家人，我和你哥哥都会无条件的支持着你，保护你的。”

        娇娇低着头，垂眸落泪。两只手无意识的扣着指甲，心里堵得不行。

        娇娇是感动的，窝心的。但她也钻牛角尖。她不是没有把顾叔叔和顾一野，还有林姨当做家人。她对顾家的养父母一直很敬重，她对林姨更是亲昵敬爱。对顾一野，她也没有真的排斥。这些年，顾家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她也一直很感恩。

        其实，在娇娇的心里，顾家已经是她的另一个家了。顾家父母和顾一野也都是她这个世上除了亲生至亲之外最亲的家人了。

        娇娇不善言谈，她也不太敢和顾衡叔叔谈心。顾衡叔叔人很严肃，娇娇自小就有些怕顾衡。长大后，更是敬重，小女儿家的心事，娇娇会跟顾叔叔的妻子林姨讲，但绝不会跟顾衡说。

        所以，顾衡和娇娇指的沟通几乎没有。

        这并不代表顾衡不了解娇娇，他虽然不会直接问娇娇，但他妻子在世时，会跟他沟通关于娇娇的事情。哪怕妻子过世了，顾衡也会找时间特意去拜访林奶奶，从她那里了解娇娇近段时间的生活状况。

        这些，顾衡只是没有直白的对娇娇说过而已。

        娇娇无声的落泪，不光让顾衡看的心里伤感，他只是想起他的好兄弟，好战友，娇娇的父母了。一时间，往事俱上心头，更是说不出的难过。

        顾一野一直有关注娇娇，见娇娇落泪了，心里也有些发堵。悄悄瞄一眼父亲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然后偷偷地给娇娇递了手帕。

        手帕是顾一野自己的，今天刚换新的。顾一野自小就爱干净，甚至有些洁癖。他的衣物向来整洁干净清爽，手帕也是常备的。而且手帕会经常的更换，干净卫生。

        娇娇看着手里突然出现的手帕，愣了一秒，知道是顾一野递过来了的，心里更是暖的又想要落泪了。

        手背被人轻轻的拍了拍，然后轻柔的覆盖在娇娇的手上。

        娇娇知道，那是顾一野在安慰她。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正巧滴在了顾一野的手背上，让他不自觉的手颤了一下。

        娇娇眨眨眼，看着顾一野手背的一滴泪，有些懵，下意识的拿着手绢帮他擦擦泪水，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手不是她的啊。

        顾一野也心里微微起了一丝说不清楚的异样，下意识的把手收回来。反应过来自己抽手的动作可能有些怪异，忙去偷看了娇娇一眼，可娇娇低着头，瞧不见她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些什么。

        顾一野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手背，眼泪落下的地方仍然感到灼热的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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