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陈珈尧，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干嘛啦！”

        陈珈尧刚打开寝室门，梁希羽就从寝室那头冲过来朝她嚷嚷着，“我在寝室等你好久了！”

        “我十二点回寝室你明明不在！”陈珈尧张开手接住冲过来的梁希羽，却还是被这个力度压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十二点就回来了？”梁希羽眼珠子转了转，“我刚刚回寝室发现你不在还去班上找你来着。”

        “你去干嘛了？”

        “楼下琴房练琴。”

        被陈珈尧绕了一圈，梁希羽终于绕回了刚刚那个话题，“所以你刚刚去哪儿了？”

        “天台。”陈珈尧脸有些微微发红，她一闪身溜上了床。

        “和黄嘉旭是不是？”梁希羽趴着上铺的边缘追问着，“肯定是他。”

        陈珈尧没回应，只是连脑袋都一起盖进了被子里。

        刚刚那一瞬间的触感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男生的手强劲而有力，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指缝间的骨骼突起。

        走下那段楼梯，两人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

        谁都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互相道了晚安便回了寝室。

        那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

        不出一天，关于“黄嘉旭昨晚在女生寝室门口等陈珈尧”的传闻愈演愈烈。

        直到有人说“黄嘉旭昨晚拒绝了陈珈尧”时，梁希羽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们来学校就是来八卦的吗？”梁希羽拿着水壶刚经过两个女生身边，便忍不住倒退了回去和她们掰扯道，“你们是亲眼看见了还是亲耳听到了？”

        身边的两个女生丝毫不示弱，“我们是没看到也没听到，但是有人这么说了呀，别人也不会胡诌吧。”

        而当事人此时正在班里睡的正香，丝毫对外面的言论一点都不知情。

        正当梁希羽和那两个女生争得脸红脖子粗时，一道男声从背后响了起来。

        “等陈珈尧是事实，拒绝陈珈尧是谁编造的？”

        梁希羽闻声回头，那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传闻中的男主角——黄嘉旭。

        他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撑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面前三人。

        一看这动作，就知道他一定是刚接完水，回教室的时候听到了三人的争论。

        他已经在这儿听了有段时间了。

        他向来不太爱和别人解释这些被人传来传去的谣言。

        谣言始终是谣言，成不了真。

        但这次，这场谣言涉及到了陈珈尧。

        黄嘉旭没多做解释，只是冷冷的看了那两个造谣的女生一眼，便回了教室。

        “陈珈尧，你知不知道，黄嘉旭刚刚在外面替你说话了！”梁希羽冲进教室，把正在熟睡的陈珈尧从睡梦中摇醒。

        “啊”突然被人打搅了美梦，陈珈尧一脸不悦。

        “有人说，昨晚黄嘉旭拒绝了你，我替你打抱不平那么久，还不及当事人一句话的事就解决了。”

        “什么当事人？”陈珈尧转了个边，继续在桌上趴着醒神。

        “他这么说的。”梁希羽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学着黄嘉旭的模样重复着他刚刚说过的话，“等陈珈尧是事实，拒绝陈珈尧是谁编造的？”

        “我好像突然有点get到黄嘉旭的帅了。”

        陈珈尧的脑袋埋在臂弯里，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个弧度。

        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

        自那晚天台后，两人的距离莫名的要拉近了些。

        偶尔的在学校碰上面，他们也会讲上两句话，但大多数时候两人只是相视一笑。

        但在晚上回到寝室后，他们又成了无话不说的关系，像是认识了很多年般的朋友。

        后来，陈珈尧才知道，原来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被称作为“暧昧”。

        他们什么都可以聊，但却在触碰到那层窗户纸时，又巧妙的不戳破。

        这样的若即若离，让她激动，让她欣喜，却也让她揣揣不安，心慌意乱。

        又是一个周末。

        这周310寝室三人都要回家，陈珈尧也决定回h市一趟拿些马上入夏的换洗衣服。

        从年后到三月，她这是第一次回h市。

        回h市的高铁最晚的一班是晚上六点，陈珈尧请了最后一节课的假，早早的回寝室收东西准备出发去高铁站。

        她刚拎着东西从三楼往下走时，就在二楼的拐角处碰上了蒋钊。

        男生一只手拿着篮球，一只手拿着已经喝了半瓶的矿泉水，脖子上还淌着刚刚打球流下的大颗汗珠。

        像是没有预料到这会儿寝室有人，他被突然下来的人给吓了吓。

        在迟疑的半晌中，他看见了陈珈尧身旁的行李箱，在脑袋里迅速搜刮出一个词，“回家？”

        陈珈尧也有些发愣，她点点头说：“嗯。”

        蒋钊用目光打量了一下她身边的那个箱子，说：“等我一下，我送你去高铁站。”

        不等陈珈尧拒绝，他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扭开了寝室门，闪了进去。

        没两分钟，蒋钊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手上的灰尘也洗了个干净。

        “走吧。”他把钥匙在手上转了个圈，顺手拿过了陈珈尧的行李箱。

        箱子看着不沉，拉起来还真有点重量。

        也不知道她那小胳膊小腿怎么拉得动这个箱子。

        出了学校的门，便是一条长长的街道，学校门口正对着的是一家面包房和一家药店。

        每次经过这家面包店时，徐落总会对她说：“上什么学，我们也去开家面包店，我要天天吃面包。”

        街道两旁停着各种各样牌子的车，挤在街道的两旁。

        正因为有这些车，看起来还算宽敞的街道顿时显得拥挤了起来。

        正当陈珈尧想接过行李箱，和蒋钊道别时，蒋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等我一下。”

        他按了按车钥匙，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路虎发出了滴滴声。

        “送你去高铁站。”

        蒋钊拖着她的行李就往那块走去。

        陈珈尧一脸懵的跟在蒋钊的后面，“其实不用，我打车很方便的。”

        “这个点，下班高峰期，你基本上打不到空车的。”蒋钊一口回绝道。

        陈珈尧抿了抿嘴，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却又没法拒绝朋友的好意。

        她只能想着，等过两天回江城，请蒋钊吃点什么好。

        蒋钊给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前面？不然显得我像司机。”

        陈珈尧被他逗的有些乐，蒋钊于她就是一个这样的存在，幽默又进退有度的朋友。

        “你怎么今天也请最后一节课的假了？”

        “没请假，打球腿磕伤了，就先回家了。”蒋钊调了调座椅。

        陈珈尧的视线挪到了他的腿上，她这才发现蒋钊的膝盖那儿擦破了一块皮，伤口这会儿已经不渗血了。

        “你这个伤口记得回家先消毒，小心感染。”

        “好。”

        果然不出蒋钊所料，这会儿江城正是下班高峰期，一路都在堵堵停停。

        “几点的高铁？”蒋钊伸出头看了看前面堵车情况，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长龙。

        陈珈尧看了看手机，“六点。”

        “还行，可以赶到。”蒋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五点一刻。

        他又问：“怎么不买晚点的？”

        “回h市最后一班就是六点。”

        窗外的天空在缓慢的前行路上逐渐落下了夜幕，路两旁的路灯悄然亮了起来，照亮了工作一天的人们回家的路途。太阳落下，月亮隐在云层中升起。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和人们聒噪的说话声，蒋钊升起了车窗。

        车窗把车外和车内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陈珈尧看了会儿窗外，又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递给蒋钊一个卡通的创口贴，“这个给你，刚刚突然想起来包里还有一个创口贴。”

        蒋钊看着眼前的创口贴，笑了笑，接了过来。

        创口贴上是少女心的粉色hellokitty。

        他把创口贴放进口袋，什么也没说。

        “你为什么会有驾照？不是十八岁才能考驾照？”陈珈尧疑惑着，之前听徐落在寝室说，等她高考完过完十八岁的生日就去考驾照。

        蒋钊注视着前方，随着车流涌动的方向和节奏，他也在缓慢的前行着。

        “我已经过了十八了，马上就要十九了。”

        “你比我们大一岁？”

        “嗯，我读书晚一年。”

        陈珈尧没再接话，她安静了一会儿，看着窗外。

        最堵的一段路程走完后，前路一路通畅，到高铁站的时候，距离六点还差二十分钟。

        蒋钊帮她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了出来，“回家注意安全，到了和我说一声。”

        陈珈尧点点头，说：“谢谢。”

        她和蒋钊成为好友的日子，比黄嘉旭还要早一些。

        只是他们都不算是爱发动态的人，所以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早就加了陈珈尧。

        /

        陈珏早早的在h市的高铁站等着陈珈尧。

        看到陈珈尧拖着行李箱从出站口出来时，她朝她挥了挥手。

        “姑姑。”陈珈尧小跑着过来。

        行李箱被陈珏接了过去，她一只手拖着行李箱，一只手挽着陈珈尧。

        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这会儿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了，再加上一段时间没见，陈珏心里也有些激动。

        “晚上想吃些什么，姑姑给你回家做。”

        “你今天不值夜班吗？”

        “和同事调了班，难得你回来一次。”

        “那我想吃姑姑炒的土豆。”

        到家后，陈珈尧没忘给蒋钊发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她就看到蒋钊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她也就没再回。

        今天回h市这个事，她没有和黄嘉旭说。

        手机这会儿也就被她放在了客厅充电，她也没有再看。

        厨房里是陈珏忙碌的身影，陈珏不让她进厨房帮忙，生怕她磕着碰着。

        陈珈尧打开了自己房间的灯，床上用品早就被陈珏换上了干净崭新的，她的画架也被整整齐齐的摆在书桌旁。

        灯罩里昏黄的光线打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陈珏尽可能的给陈珈尧营造出一种家的感觉。

        她作为一个姑姑，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做到了。

        陈珈尧在原地呆了两秒，转身回了客厅。

        她从客厅电视机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朝厨房走去。

        “姑姑，我想去隔壁看看。”

        陈珏正在往锅里加水，加水的手顿了顿，“马上要开饭了，别待太久。”

        她们这是一个老小区，每层只有两户。

        这一层，都是陈家的。

        陈珈尧高中之前，都是住在陈珏家隔壁的那户。

        钥匙没生锈，只是外面那扇铁门上的锁有些微微生锈。

        钥匙插进去的时候，有些扭转不灵。

        陈珈尧推开里面那扇门，在进门处打开了灯。

        这个房子的格局，曾经是她最熟悉的，太久没进来，现如今已经有些忘记了。

        房子里充斥着一股霉味，是很久没人生活过的味道。

        但即使很久没有人住，桌面椅面上也都是一层不染，一点儿灰尘都没有，一看就是被人经常打扫过。

        客厅墙上空了一块，只留下了一颗钉子，而那块地方曾经挂着一张巨大的全家福。

        陈珈尧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再往里屋走。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那块曾经挂着全家福的空地儿。

        如果说时间可以倒流，她愿不愿意倒流回那个早晨呢？

        她这几年经常会想这个问题，如果有时光机，就好了。

        客厅电视机旁挂着的时钟早已经没了电池，指针和分针也停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过了，但是恍惚间，她是能听到时钟滴答滴答划过的声音。

        她坐在这儿没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陈珈尧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多久，估摸着快吃饭了，她起身走向了门口。

        关灯，关门。

        再熟悉不过的动作。

        陈珈尧转身进了陈珏家。

        “尧尧，你的电话刚刚一直在响。”陈珏在厨房听到了关门声，从厨房探出了头，朝陈珈尧喊道。

        “好。”陈珈尧应了一声。

        陈珈尧走过去拿起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接来电（1）：黄嘉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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