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业位

　　清晨，戚笼从养神中睁开了眼，推门走出，只见飞瀑流泉、仙鹤仙雾、彩虹飞光，说不尽的仙气。

　　东华山由九座大洞天合一而成，给戚笼挑选的飞崖台，自然是景色最好的地点。

　　戚笼走到飞崖上的亭子中，居高临下，只见云雾翻卷，像潮水一般或起或伏，时不时天光闪动，一个个小世界若隐若现，似有修士练法，又似乎是一座凡人的城市。

　　自从借出混元神鼎帮百灵子镇压九大洞天之后，戚笼便明显感觉到，他的一部分气运已与这东华山融合，而东华一脉受自己影响，风水气运都有所上升。

　　譬如说，三弟子向云道人昨日方一回府便就突然顿悟，直接闭关，若是突破，便就是正是踏入道果层次，便是在强手辈出的大千世界，也是一流角色。

　　‘第三场正魔斗剑恐怕已经不是阳道人那群剑仙说了算了，他们也是棋子，背后是上古剑仙，而哪怕是上古剑仙，恐怕都未必是这场大劫的下棋人。’

　　‘天帝、诸葛侯、五帝，这些人物恐怕才是真正的下棋者，而我身世的源头也差不多摸清楚了，与上古那场末劫相关，又诞生了大姐、天帝这些日后天地十强的‘兄弟姐妹’，那位一分为十的原身，恐怕至少也是开天九圣一个层次的。’

　　‘那么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继续寻找前世的秘密，然后报仇，还是在一百年后飞升，图个长生不老，逍遥自在；又或者，加入某一方，搅动这场劫数？诸葛侯、那位大姐应该与我前世的恩怨无关，天帝没有诞生，也该是如此。’

　　戚笼在这座飞崖上一坐便是良久，直到一道遁光一闪而逝，能知道这处所在的，只有东华一脉的‘自己人’。

　　“晚辈许奉君，拜见副教主大人。”

　　炼魔子的弟子？来人身份让戚笼稍稍诧异，但也仅此而已，道：“过来说话。”

　　不知是不是百灵子偏好，东华山一脉的弟子长的都挺歪瓜裂枣，不是面目丑陋，就是五大三粗，活像卖人肉包子的。

　　女弟子还好一些，男弟子个个不忍直视，唯独这许奉君，长身玉立，彬彬有礼，一嘴白牙，让人有好感。

　　不过戚笼一看对方头顶气运粉中带红，便‘唔’了一下，原来是桃花劫么。

　　“女人的事？”

　　被副教主直接戳破心事，许奉君脸上稍稍尴尬，不过依旧诚实的点了点头，“是。”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算了，说吧，哪个女人，又是什么事。”

　　“副教主，大峨山第三代有一位女弟子，叫做徐凰凰，教主拿了她家的传承秘笈，能否——”许奉君小心翼翼道。

　　“徐凰凰，我有点印象，”戚笼开口道：“当初在长安城，被我断了一口飞剑的大峨山女弟子，那个半妖么？”

　　“是，教主，”许奉君补充道：“她家祖上的仙笈中有彻底炼化九尾狐血脉的法子，这仙笈不像是飞剑法宝，大人只要刻录一份，对大人一点坏处都无，而且还能与大峨派交好，何乐而不为呢。”

　　戚笼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虽然对我的确没什么害处，但一个妖族血脉的女弟子，说是交好大峨派也太虚假了，而且大峨派在这场劫数中，注定扮演着无可取代的角色，百灵子都避之不及，我又怎么会轻易招惹。”

　　“而且我观过那个徐凰凰的气运，虽然是半妖，却气运深厚，未来必然是大峨派的精锐之一，喜欢上一个女剑仙，你这情劫可不好破啊。”

　　许奉君面色微红，道：“我愿意以一个消息跟副教主交换。”

　　“什么消息？”

　　“是一座仙人洞府的消息。”

　　戚笼笑了笑，道：“你看我像是缺什么的人吗？”

　　许奉君顿时表情一滞，眼前这一位，可是将整个圆道人遗藏都收走的，大千世界第一幸运儿，法宝、丹药、仙法，对方是一点都不缺。

　　一座仙府的收获，在对方眼中，恐怕只是毛毛雨。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能把那位徐凰凰带到我面前来，我问她几个问题，若是满意了，别说她家那本秘笈，就算是那一套七煌剑，我也可以做主一并还给他。”

　　许奉君精神一振，连忙道：“教主此话当真？”

　　戚笼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摆了摆手，许奉君深鞠一躬之后，感激的御剑离开。

　　“道友好大度，那一套七煌剑合一，威力恐怕能达到后天至宝的层次，甚至还有其它妙用，道友舍得？”

　　百灵子的身影从云雾中出现，朝着戚笼嘿嘿笑道。

　　“舍得舍得，有舍有得嘛，没有付出，哪有收获。”

　　“那道也是，那位女娃的祖宗也只是一只万年狐妖，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但那只狐妖的祖父，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做为上界西灵司录府的库房，负责管理上界大部分仙书秘笈，是个消息灵通的重要角色。”

　　“西灵司录府？”

　　“上界仙府之一，一般来说，只有达到帝尊级的仙家才有资格开府，也就是说，西灵司录府的主人，便是一位帝尊，五帝之下的帝级强者，”百灵子顿了顿，道：“龙庭的幕后主人降世天尊，很可能便是这一位。”

　　“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戚笼表情诧异，他自然知道，龙庭的背后黑手是诸葛侯，但也没想到，那被诸葛侯扶持上去的傀儡，居然是天庭的帝尊级强者。

　　就算不是五帝，那一位也好歹是七十六等业位中，排名第九的恐怖存在，居然说操控就操控了！

　　百灵子自然不知道这一层因果，继续道：“那西灵司录府除了收藏仙笈之外，其实还有一个职责，那便是编纂天地史书，从开天辟地到如今的所有演化，便是这一位负责，所以他知道的秘密比谁都多，这一次下界，恐怕也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

　　“他也想成天帝？”

　　戚笼虽然这般问，但其实心里早知道，这一位怕是做不成了。

　　百灵子一脸忧心的点了点头，道：“你看看，一个帝尊虽然强大，但在上界也只是勉强能算是上层，但就是这般，短短数百年间，便从无至有，培养出龙庭这么个庞然大物出来，别看剑仙如今气焰滔天，但在上界真正的大人物眼中，恐怕说捏死也就捏死了。”

　　戚笼不置可否，道：“但是上古剑仙不是成功了一次么，有一不就有二么。”

　　“屁！”百灵子毫不客气道：“当年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有二十二位人皇挡在剑仙之前，没有那最后一次人道浪潮，加上上面自己也出了问题，上古那群剑仙怎么可能成功，老头子说过，当年那群人的做法，在如今绝不可能再重复一遍。”

　　“既然如此，那上古剑仙为什么要支持这一次行动呢？”

　　百灵子顿时语塞，总不可能是上面那群人一个个失心疯了吧。

　　戚笼倒是知道为什么，大峨派开派老祖圆老祖便是自己某位‘兄弟姐妹’的化身，那么这剑仙伐天，壮怀激烈恐怕只是表象，内中有更深的因果，而这因果很可能与自己有一些联系。

　　“不提这些了，”戚笼换了个话题：“《天书》是什么？”

　　百灵子愣了愣，回道：“道友对这个感兴趣？”

　　戚笼点头。

　　“天书并不是某一套功法，而是类似于上界大能记载自己修练心得的笔记。”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这天书也不是谁人都能写的，写书人的业位在七十六等中必须靠前，而且这心得体验也不是简单的修行经验，而是对于开天辟地的感悟。”

　　戚笼扬眉，“照这么说，能有资格写天书，至少也是天地演化中，第一批诞生的神祇。”

　　百灵子点头：“没错，天书天书，自然是跟天地造化有关，有人修为大进，有人能从天书中参悟飞升之道，甚至有人能从中推演出某种神仙业位的证法，当然，更多人观看天书走火入魔，甚至一身修为毁于一旦。”

　　他又补充道：“所以在凝结道果之前，我不建议道友去观看此书。”

　　戚笼了然的点头，又问了一些其它问题，见火候差不多，才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我的确想知道，像是道友这种即将飞升的强者，选择了哪一种神仙业位。”

　　百灵子打了个哈哈，想要糊弄过去，结果对上戚笼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明白，要不让对方满意，恐怕别指望这位出力，暗骂一声后，道：

　　“老夫自然想证个靠前的业位，最好不是教主，就是帝尊，排名第八的天仙最好，但老夫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后天升仙，业位只会低不会高，就连上面老头子的业位也只是排名十几，他的资历可比我强太多了。”

　　“不过老头子倒是的确给了我几个建议，排名第三十八的斗仙，又称星君，虽然偶尔会出仙界办差事，但人与星合，只要星辰不灭，哪怕自身在仙界之外也是不灭。”

　　“排名第四十一的命仙，此仙又称长生仙，是上界内的仙人，维护灵空仙界，虽然天庭内部的繁杂差事多一些，但基本上不会被卷入上界纷争，毕竟不管谁当天帝，总归是要神仙给他干活的嘛。”

　　“还有便是第三十七的上仙，这一级别的仙家已然摸到了上等仙家的门槛，当然了，老夫也有自知之明，除非开辟道场之后，老夫在道场苦修八千载，穷极后天造化，或许还有那么两三成可能，一百年后，嘿嘿，想的美。”

　　“第五十三等的地仙、或者说第五十四等的元仙，恐怕便是老夫的最后结局。”

　　“这业位不算高吧，”戚笼迟疑道，毕竟他手上的胎仙排第五十六，在诸葛侯的语气中，简直就是破铜烂铁一般。

　　谁知百灵子却用怪异的眼神望着他，道：“别的不说，这千年之内飞升的，除了剑道那几个老怪物、虹化的老尼姑外，便要属老夫业位最高了，你以为飞升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吗？”

　　戚笼唔了一声，言不由衷道：“这倒也是。”

　　只要自己头一低，不管是老哥们诸葛侯，还是那神秘莫测的大姐，恐怕都有无数手段让自己飞速成仙。

　　“嘿，小道友，不是我说你，上界是为了什么？是，的确有一些仙家业位排名靠前，但你敢去证吗？”

　　百灵子见终于让对方低了头，不禁多说了几句：

　　“譬如号称教祖分身的玄仙，点化外神的灾仙，还有三清天的仙家，都是排名靠前的，你只要敢证，上面那些大人物有一万种手段让你变成傀儡。”

　　“前二者我都能理解，只是三清天的仙家是什么情况？”

　　百灵子摇头道：“我亦是不清楚，只是听说跟道门源头有关，老头子也说不要随便调查，会很麻烦，只是一般来说，修练元神之道的修士，最后都会证就三清天的业位，而在三清天中，道祖拥有接近天帝的权柄。”

　　“佛门业位呢？仙佛神圣，佛门可是排在第二的。”

　　“自从大雷音寺被剿灭后，上界佛陀基本上不是自我寂灭，就是在佛国之中闭门不出，上界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佛陀出来行动了。”

　　“是么，”戚笼思索了一下，道：“想向道友请教一下关于飞升层次的演化，不知道友是否愿意赐教？”

　　百灵子暗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小子果然是瞄准了这一点，以这一位的身价，除了道场之外，恐怕只对这个感兴趣了。

　　不过这老货一向心态很好，心道你修为高了，开辟道场便更能能出力了，不过眼珠子一转，又唉声叹气起来。

　　“实不相瞒，老夫穷啊，浑身上下就只剩一口飞剑了。”

　　戚笼背部微微向后靠，眼神蔑视，直接打开混元神鼎，手掌架在栏杆上，开口道：“看上什么，随意挑。”

　　百灵子差点被宝光冲花了眼。

　　而片刻之后，九大洞天之上，一轮堪比星辰的青日升腾而起，造化万物。

　　而炼魔子看到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却是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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