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梦中之海

　　韦伯·维尔维特来到了冬木市。
　　飞机票钱是借来的，他毫不怀疑自己可能还不上。
　　但为了证明自己的论文是正确的，他义无反顾地来到了异国他乡，踏入了冬木市的土地。
　　这里的人并不好客。
　　至少韦伯在下车不打算付车费就离开的时候，被人揪住一顿骂的事情，到现在还让他耿耿于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魔术不管用了，但韦伯只知道,  他在异国他乡声名远扬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出租车不给钱。
　　最终用身上全部值钱的东西作抵押，才避免被人剥光了丢在路边。
　　那晚的韦伯，在无奈之下选择了一个名叫古兰·麦肯锡的老人，寄住在了他们的家里，成为了两位老人的“孙子”。
　　在安定了生活之后两天,  韦伯在某天夜里,  通过从肯尼斯教授那里获得的圣遗物，召唤了属于自己的英灵。
　　当那个雄壮的男人从魔法阵当中大笑着走出来的时候，韦伯瞪大了双眼。
　　他成功地召唤了过去时间的英雄，一个史称亚历山大大帝的男人，以Rider的职介，出现在冬木市。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人物，一头火红色的短发和络腮胡连接在一起，短粗的火红色眉毛下是一对洋溢着热烈的火色瞳仁。
　　身披着红色的棉风衣，手臂上戴着棕红色的护腕，里身穿着棕色战甲和战裙，脚上则踩着一双皮质的凉鞋。
　　这个男人的浑身上下，似乎都跟红色有关，一如他所展现出来的性格一样。
　　然而此时此刻陷入狂喜当中的韦伯并不知道，参与圣杯战争，究竟代表着什么。
　　直到今天，他带着大帝换了一套衣服。
　　“这种衣服穿在你的身上，还真是奇怪啊。”
　　从服装店走出来之后的两人，选择了一家书店。
　　站在书架边，韦伯一脸颓丧地打量着自己身边的从者。
　　他的魔力太少了,  光是支撑着伊斯坎达尔的平日活动就已经很疲惫了，如果全力全开地参加战斗，他根本不敢去想，自己能支撑多久。
　　但在他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御主之前，他发现自己的从者，似乎比自己更适应时代的变迁。
　　就比如现在他手里抓着的东西。
　　“小子！快看，【大战略】是今天发售！还是初回限定版！”
　　伊斯坎达尔就像是在炫耀着自己找到的宝贝一样，得意洋洋地看着韦伯。
　　而且不等韦伯吐槽一个游戏卡带可没法玩的时候，伊斯坎达尔将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拎了出来。
　　“游戏机我也找到了！小子！回去之后就马上开始双人对战吧！”
　　如果说现实是一款名叫“征服王的堕落”，那么经历了这几天相处的韦伯，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可以通关了。
　　所以韦伯像是说教一样，皱起眉头不屑地说道。
　　“我对这种低俗的玩乐没有半点儿兴趣。”
　　韦伯的心里充满了怨怼，虽然他不知道这份怨气的目标，究竟是当日在教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的论文批评的一文不值的肯尼斯教授，还是弱小的自己。
　　他是因为这份怨气而来到冬木市的，但现在，却因为这份怨念而封闭了自我。
　　韦伯将自己限制在了狭小的世界里，因为他觉得,  自己就算是拼尽全力,  将魔力压榨到极限，也只能在探究真理的路上多走一两步。
　　然而还不等他反驳，伊斯坎达尔身为不听话的从者代表，将韦伯面前的书架抓在手里晃了晃，下一刻从韦伯刚刚那个站起来的位置里，掉落了一本红壳的厚书。
　　伊斯坎达尔用两根手指头就将它拎了起来，倒着的文字看上去虽然很难受，但他还是很快就辨认出了上面写的字，这种能力还得多亏从者之身，能够接受当前时代的知识。
　　“嗯？这不是我的传记吗？”
　　伊斯坎达尔一脸古怪地打量着韦伯，在对方的脸色逐渐从苍白变成煮虾级别的通红之前，毫不犹豫地吐槽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奇怪啊，我本人就站在你的面前，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伊斯坎达尔并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眼前的青年在睡梦当中，看见了一缕历史的影子。
　　那是一个男人，带着他的军队东征西讨之后，定格在海边的场景。
　　也正是这一幕，让韦伯产生了想要更加深刻地了解伊斯坎达尔的念头。
　　这和他原本的想法已经产生了偏移。
　　韦伯虽然不是传承悠久的魔术师，但他也并非没有魔术师身上的特质。
　　所以在最初召唤伊斯坎达尔的时候，他也只是把大帝当成一般的使魔对待，甚至韦伯认为，双方之间不过是契约关系，只要完成各自的任务就行了。
　　双方互不干涉。
　　这就是韦伯最初的想法。
　　可一段时间之后，冷静下来的韦伯发现，自己孱弱如风中残烛一样的魔力，似乎严重地拖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后腿。
　　这对于一个魔术师来说，是非常丢人的一件事情，尤其是韦伯·维尔维特想要证明自己！
　　但名为伊斯坎达尔的男人并没有因此而嫌弃他，甚至他所表现出来的，并不像韦伯在书上所学到的那样，仅仅只是魔术师的武器。
　　他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也有好恶。
　　所以韦伯迷惑了，他所学到的知识和现在所面临的现实并不匹配，于是他只能选择寻找历史记录下的亚历山大，来看清眼前的男人。
　　只是他才刚刚那个拿到书籍，就被本人给嘲讽了，这让韦伯难以承受。
　　于是两人在书店里吵闹了一番，最终从伊斯坎达尔的嘴里，韦伯获悉了很多根本没有被记录的知识。
　　但也正是因为对亚历山大大帝的了解加深，他逐渐发现了，两人之间究竟有多少的不适合。
　　对方并不在乎名誉，而韦伯却是因为名誉而负起出走，盗窃教授的财物，甚至参与圣杯战争。
　　越发深入了解，韦伯越发地明白，自己拖了眼前男人的后腿。
　　“你应该也不满吧？我这样的人成了御主，本来是要和其他更强的御主缔结契约，就可以轻松地赢得胜利了。”
　　但他自暴自弃的发言并没有被眼前的男人所承认，伊斯坎达尔狠狠地一巴掌扫在他的后背上，在短袖之外的陈旧伤痕，并不能掩盖这个男人的伟岸。
　　他握起了拳头，在心口上狠狠地一砸，然后大笑着说道。
　　“我的宏愿，就是在将来，能够以这比砂砾都要渺小的身躯，凌驾于世界之上！”
　　因为想要亲眼见证无尽之海，所以不断地征服，虽然直到最后，梦想都没有实现，但这并不能让他放弃，直到现在，这依旧是他的梦。
　　这维持了两千多年的轰鸣心跳，在伊斯坎达尔的胸腔里激昂。
　　而韦伯所看见的，正是梦中之海。
　　被大帝“尊称”为傻瓜的韦伯，被自称为“傻瓜”的伊斯坎达尔所承认。
　　而他们在这一场还未开始的圣杯战争当中，察觉到了来自码头的强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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