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路筱筱站在原地，停住了脚步，心底泛起了不知名的涟漪。

        不管看多少次她都觉得，贺知州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了。

        也许是皎白月光总容易引得人思绪万千，那一刻，路筱筱也想到了很多。

        她想到了七年前，她和贺知州初遇的时候，也是在一个深夜，但那个夜晚没有星月，并不晴朗，只有瓢泼连绵的大雨，当时豆大的雨滴就砸在她遍布伤口的身上，她疼的想哭，却因为流血脱力根本发不出大声的叫唤，只能泄出一点微末痛吟。

        那天雨很大，雷声轰鸣震耳，那点细微的求救很快就隐没在了呼啸的风雨里，根本无人在意。

        她也不知道贺知州怎么就停住脚步，还拨开草丛找到了伤痕累累的她。

        贺知州把她抱起，为她挡雨，带她到了那个小而温馨的出租房里，给她擦拭伤口，为她上药包扎。

        现在所有爱猫人士见到她都会夸她可爱漂亮，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她被贺知州捡回去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漂亮样子，只是一个脏兮兮连毛都秃了的可怜小猫。

        是贺知州悉心照料她一段时间后，她才逐渐恢复了原本样貌。

        外界都说贺知州过分疏冷，不爱交际，也不理解风情，可只有路筱筱知道，实际上的贺知州有多么体贴温柔。

        贺知州也很爱笑，在家的时候他不像在外面表现的那么淡漠，会做傻事，偶尔幼稚，和她玩闹的时候满身少年气，并不是粉丝以为的那样始终成熟持重。

        “你怎么了？”

        就在路筱筱想着这些的时候，贺知州已经掐灭了烟，走到她面前。

        或许是今天跳舞累到了，有些腿软，又或许是想到了过去，有些感触，在感受到那股清冽熟悉的气息后，路筱筱就伸手环抱住了男人的腰身，亲昵依偎着他，叫他：“贺知州～”

        那尾音微微扬着，像是在撒娇，那娇躯芳香馥郁，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抗拒，贺知州虽然错愕，但到底没有推开她，只是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路筱筱拿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忽然很想同他坦白，说我就是你的小猫咪。

        贺知州无父无母，没有亲人，她也一样，相依相伴这七年间，他们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路筱筱是真心把他当做亲人看待的，她想要告诉他真相，可是这世上妖精稀少，人妖有别，他们的存在还处于保密状态，不能被普通人类知晓，要是贺知州知道了妖精的事，会被妖管局那边抓去强行洗去记忆的。

        到时候，或许连她们曾经相处七年的过往细节都会被删除抹杀。

        所以，还是不能说。

        路筱筱吸了吸鼻子，从贺知州怀里起来，声音有点哽咽，说：“对不起，我有点失礼了。”

        到这一刻她也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见到贺知州就跑了。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一旦遇到自己的饲养员，她就总是克制不住。

        会想要和他亲近，想要和他拥抱，想要和他说清楚自己就是他的小猫咪，可是规则摆在那里，她没法坦白。

        纵然她法力精深，也只是孤身一人，她根本不可能对抗整个妖精界的权威。

        “没关系。”贺知州对她说。

        如果路筱筱仔细看，就会看到她熟悉的男人脸上挂着不同寻常的红晕，那绯色薄薄一层，坠在耳朵后，即使并不明显，也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你……不开心吗？”贺知州问她。

        月光下，女孩漂亮的近乎妖冶，让人觉得触手可及又难以捉摸。

        贺知州想要揉揉她乌黑的发，再哄一哄她，但到底克制住了。

        他没有动手，只是保持着刚才的距离，温声道：“如果有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

        路筱筱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就扬了扬眉梢，笑着道：“就是因为没法跟你说啊。”

        贺知州并不是很懂。

        路筱筱不想再说这个，正好嗅到了贺知州身上的烟味，她就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又抽烟啊？”

        又？

        贺知州捕捉到了这个不太对的字眼，却没有情绪外露，只是平淡地道：“因为我遇到了让我苦恼的事。”

        路筱筱来了兴趣：“什么苦恼的事？”

        贺知州望进那双明亮眼眸，喉结处攒动，随即转开视线，轻笑道：“我也没法跟你说。”

        什么嘛？

        路筱筱知道不应该为这种事生气，贺知州并不知道她就是他的猫，在他看来，她应该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哪有人会跟陌生人交心？

        可路筱筱就是生气。

        她哼了哼声，独自走到桥上看风景，没再理人，贺知州却看向她。

        立于桥上的女孩身姿妙曼，美到脱俗，被风扬起发尾时仿佛就要飘然而去。

        她像是误入人间的小仙女，本该在天上有，不应落入红尘里。

        可贺知州想拉她入红尘。

        “很晚了，”贺知州还是来到了她的身边，对她说：“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送。”路筱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贺知州问为什么。

        “这还用问嘛？”路筱筱转过来对他说：“你是导师，我是选手，宿舍底下那么多摄像头，而我们孤男寡女的，在这大半夜一起出现，你觉得合适吗？”

        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贺知州不由得再次晃神，反应了几秒后，他才哑声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不过我确实该回去了。”路筱筱看了眼时间，发现真的很晚了，就要离开。

        然后她就听见贺知州道：“其实我可以远远的送你。”

        怕她还有顾虑，贺知州补充说：“放心，我知道摄像头的位置，会跟你保持距离，也不会入镜的。”

        大概在寂静的深夜就是容易滋生暧昧，路筱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声音也低了下去，有点婉转的纠结：“你干嘛非要送我啊？”

        贺知州给出的答案看似没什么问题：“这边很偏僻，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不安全。”

        路筱筱就没再多想，说了句“随便你”，就小跑着离去了。

        贺知州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就远远地跟在她身后，月色把两个人的身影都拉的很长很长，直到路筱筱到了安全的地方，贺知州才停住脚步。

        他轻声说：“晚安。”

        温柔的声音融入了风里，不知谁能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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