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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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暴虐，嗜杀成性。
齐帝冷酷，草菅人命。
当如上的两句评价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已难得安定了些时候的璃国，再度陷入了一片人人自危的情况里。
齐楚两国的狼子野心似乎也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便也不再掩饰，而是开始堂而皇之的排兵布阵，囤积粮草。
而这素来与璃国没有什么太大过节的两个国家会突然发动这般的攻势，也着实让整个璃国都议论纷纷，人心难安。
整个夏末初秋，都在一片笼罩着战争阴霾的氛围里匆匆而过。
期间云倾试着派人去向楚乔传过很多次话，也想找他好好的谈谈。然而这个终究还是为爱疯魔的男人却只是不动声色的退回了她的书信，连同那些传话人的项上人头，一起送回到了她的手中。
而看着那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云倾也终于在震愕与痛苦中明白，楚乔变了，再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她也知道，那一夜夜纠缠着自己的梦魇，也终将要成为现实。甚至可能比那更加的恐怖，因为他不仅仅只是要自己的命，还要的是无数无辜者的性命。
爱与恨，生与死，还有太多太多需要去挂念去担忧的东西，她着实疲累不堪。
在深秋到来的时候，万物凋零。
璃国的冬天一向都来的很早，许多还残留在秋日值得细细去观赏的美景也匆匆的凋谢，如同飘零的生命，残破而沉默。
经过了好长时间的休息，尚薇也终于恢复了过来。
她仿佛回到了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时候那般的生活，却只是再也不去过问朝堂之事，也再不像从前那般易怒。
只是或者也经历了太多的事，如今的她除了常常还陪伴着尚俊，偶尔也会和小希或是云倾相聚，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无人敢去说破她心里的伤口，相比之那个言辞激烈任性骄纵的她，如今的她似乎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公主，养在深闺，安静如画。
欣瑶依然时时陪伴在她的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但实在有很多事，她知道尚薇不想听，所以她也就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自从那夜之后，尚薇没再见过墨清，偶尔或是会想起他，却也只是心烦意乱到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深宫中的时间流动的无声无息，平静的让人有些寂寞。
深秋的小雨淅淅沥沥，打湿了整个宫廷，染上的是清冷无声的淡淡寒意。
墨清和浅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璃国，尽管在那璃音楼里，预付了整整一年的楼层，掌柜的便也不敢再外租，就将房间维持着原先的模样。
唯剩下的是浅瑜曾经常常在夜里抚的琴，落着淡淡的尘埃，在隐约的光亮里若隐若现。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归于到了曾经的平静，却也无法掩盖那是风雨来临之前仅存的安详。
就在深秋的最后一场小雨下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北疆突然传来了快马急报，齐国军队突袭，虽当地将领及时反应借着地势得以守住，却还是伤亡了不少的人马。
云倾是在从瑾岚殿出来到了龙泽宫的时候，听见里面侍卫的禀告，才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知是不是因为当日宸枫遇险就是在那里，转瞬间云倾便面色苍白，有些心烦意乱。
她知道楚乔和墨清是决意要这么去做的，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可只要一去设想那血流满地的残酷场面，她还是心痛到快要窒息。
里面宸枫和叶尧正在商议此事，云倾本想避开，那侍卫在退出来的时候却还是看到了她，赶忙行了礼，“云倾姑娘。”
云倾来不及阻止，也正是这一声，让里面的人觉察到了她。
“云儿？”宸枫修长的眉下意识的拢了拢，他一展披风迎了出来。
他其实并不想这个消息用这样的方式让她知道，虽然他也未曾想好究竟要怎样在既不伤害到她的情绪又能让她接受。
但就这样让她听见，显然是最差的一种。
雨依然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随着冷风染在了身上的衣，带来的是鲜明的寒意。
云倾顿了顿，在宸枫到了身前的时候有些勉强的对他扯起了一个微笑。
只是那个笑意骗过不过他，甚至也骗不过她自己。
“云儿。”宸枫伸手过来想要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只是她却微微后退，避开了，“怎么了？”她摇头，面色刷白，眸光微闪。
这段时间来她不停的试着去设想这一切真的发生时究竟会怎样，却还未有个头绪，已事到临头。
“对不起……我，本不该听你们谈话。”她有些慌乱的垂了眸子，跟着便一转身，也不顾还在下着的雨，就下了阶去。
“云儿！”宸枫敛眉，快步跟了过去，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住。
冰冷的雨丝仿佛突然的让她冷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呼吸，却只是更痛的如同刀割。
她咬唇，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这雨丝慢慢的撕裂开来。
“我……我知道纵然我试着去阻止，这一切也还是要发生……我知道是我的错……”
“傻瓜。”宸枫抿唇，带着她的身子微微一拽，就将她拉入到了自己的怀中。
他从身后抱着她，紧紧的抱着，为她遮挡那些雨丝。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要再说这是你的错，”他觉察到她的轻颤，语声微微低了些，“云儿，你可不可以，就相信我一次？”
云倾怔愣，不懂他的话。
“虽然他是个帝王，虽然他真的很强大，但是云儿，你可不可以也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替你挡风遮雨，让我来保护你？”
“每一次……都是你在为我奔忙，为我担惊受怕，这一次，云儿，请你也相信我可以保护你，保护这个你深爱的国家，好不好？”
耳畔是他温热的鼻息，以及那坚定的话语。
恍然间那慌乱的感觉消失不见，只余安心。而眼泪的袭来也很突然，却并不是难过。
她阖了阖长睫，温热的泪珠与清冷的雨丝交织在一起。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承诺给你什么……但是云儿，请你务必相信我，可以给你一个安定的以后……我还记得当日我答应过你，等这里的事解决了以后，我们就离开，回仙人谷去……”
当日的画面历历在目。
仍是那片茂密的冷杉林，是曾经太后追杀她至此而他挺身相救的地方，故地重游的时候他在马背上抱着她，向她许诺过。
他说过，等这里的一切都安定下来，就会带她避开纷争，从此再不问世事。
而他承诺过的事都会做到，她相信他。
“我说过，要为你重新写我们的记忆……”
“好，我相信你……”不等他再说什么，她已哽咽着答应。
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的身不由己，她曾以为自己真的坚强到可以不需要任何的保护，却也是他，让她发现原来自己还是软弱的，也想要承诺和保护。
“我信你，我信你会做到你的承诺……就像你说过你会回来，纵有无数阻碍，你也还是回来了……我知道，你不会食言的，我信你……”
她泣不成声，而他温柔将她身子转向自己，再拥入怀中。
披风包围着她的身子，让她不再觉得寒冷。
“那么，不要再试着去找他，给他伤害你的机会，好么？”宸枫轻抚她的发，感觉到她濡湿他衣衫的眼泪。
“嗯。”云倾点头，也扬起双臂将他抱紧。
周围的侍卫也已撑了伞过来，将风雨抵挡在外。
当日军情送到，也早已养精蓄锐等候命令的璃国大军便在宸枫的命令之下，奔赴北疆，在那里摆开阵势，准备与敌军交手。
只是齐国的突袭军队显然也是因为吃了地形不懂的亏，首战便败，也是安生了下来，退居几里之外，暂时不再有什么举动。
可剑拔弩张的气氛，依然不能缓和。
营地之中，不时有士兵来回巡视。
白色高大的主帐，帘幕被一只柔软白皙的小手轻轻掀起，露出的便是浅瑜清秀精致的面容。
尽管是在军队里，但她也没有像其余的将领一样穿着特意为她准备的骑马装，仍是一身水蓝色的衣裙，长发半挽，俨然一个温弱的小女人。
然而却也正是这个小女人，让整个军营中的兵士无论官职大小，无一不服服帖帖，唯命是从。
听闻曾有过不懂事的士兵对她言语不敬，她倒只是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当晚齐国丞相的大公子，凌骐，便将那人的四肢均斩下，悬吊在操练场最显眼的地方。
于是从那开始，再也没有人敢对浅瑜哪怕有丝毫的不尊重。
浅瑜放下帘幕，走出帐子，面前经过的几个士兵对她行了礼，然后才离开。
她眯起幽静的眸子微微仰面，望向了同样深蓝的天空。
片刻后，她转身走到了军营的门前，牵过了自己的爱驹翻身而上，一扯缰绳，便疾驰而去。
奔流不息的瑶水河蜿蜒的缠绕，穿越整个璃国后，也流到了这里。
浅瑜一路穿过树林，到了最深处的地方，便豁然开朗。
那正是一个山坳里，而这里的水也同样来自瑶水河，清晰纯澈，透明干净。
但吸引她的显然不是这里人间仙境般清丽的风景，而是那个正靠在河边的玄武岩上，茜素红的身影。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落在他的肩上，扫落在衣衫上，倒映着淡淡的阳光，一时竟美的那样妖魅，如同画卷。
她勒马，有些不愿出声去打破这般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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