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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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手腕上传来的刺痛有些鲜明，云倾微微蹙了蹙眉，想要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开来，但怎奈他的力气太大，还是让她无法挣脱。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无力，曾几何时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尚能做到冷静应对，尚能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却为何到了现在，好像不只是他，单是自己的，也就险些要失控。
腕间传来的疼痛感让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咬住了下唇，而也正是她一蹙眉之间流露的情绪，也让楚乔忽的清醒了过来。
天，他怎么舍得伤害她？
“对不起，我……”他几乎有些惊慌失措的松开了她的手。
得到了自由，云倾抬手轻轻的覆住了手腕，然后只是微微一摇头，复又礼貌的退开了半步，“是云倾该死，不该说了那样的话……”
心，突然开始旋转着沉落下去，像是再也不会有尽头了似的。
楚乔看着她退开，看着她低敛的眉眼，那一刻终是于心底苦笑。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伤她半分的，纵然是她一再的拒绝自己的好意，纵然他的愿望，仅仅只是要她过得好，这么简单而已。
“不，该死的人，是我才对……”他摇了摇头截断了她的话，“我明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皇上……”
“你不必说了，这件事其实你我都是清楚的，只是……好像都不愿去提及罢了，”楚乔微微阖上眼帘，长袖一甩便转回了身去，将视线投向了奔流不息的瑶水河。
一缕复杂的笑意飘过他的嘴角，说不清究竟是几分的释然或是痴狂，“我知道我疯了，我的确是疯了……当年父皇含冤而亡，留给我的疆土，我到底，也还是失了去守的兴致。”
听得他提及了这个，云倾只觉心头发颤，一抬眼帘，便看到了他的背影，好像透着几分的落寞。
“江山，皇位，这些又真的重要么？……其实云儿你可知道，我宁可自己没有这些的牵绊，我宁可我两袖清风，宁可哪怕只是个普通百姓，也不要这附带的一切，成为了我无法靠近你的理由……”
他望着湖面，波光粼粼，仿佛也已经不是在对她说，而根本只是在自言自语的发泄罢了。
一时之间，腕间的疼痛就好像慢慢的顺延了开去，甚至就好像顺着肌肤要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扩散了似的。
云倾忽觉失语。
敏锐如她，其实又何尝不明白楚乔的心思，只是或者也终究是局中人罢了，她也始终拒绝去提及，拒绝去想起。
然而当今日真的下定了决心，以为自己可以和他心平气和的谈谈，甚至可以想办法说服他的时候，忽听了他的低喃自语，所有的一切坚强，便也仿佛化为了灰烬。
“……我知道我丢不掉的这些，会成为你的负担……可是云儿，我，我真的从来不想让你难过，从来不想……我只想你快乐……”
“可是皇上这么做，云倾又怎么还能快乐？”她飘然一叹，却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说的话。
再多的绝情话她也曾说过，甚至可以假装可以伪装自己的一切情绪，只要事情能不再这样下去。
然而到了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的话都是那么无力，甚至就连说服自己，也做不到了。
片刻，她垂下了眼帘，“这一切都是云倾造成的，云倾自知罪该万死，只是……只是云倾自知无法接受皇上的好意，请皇上，也莫要在云倾的身上，白白糟蹋了心思。”
楚乔顿了顿，握拳的手只是又用了力，而后便松了开。
他还是摇了摇头，只是庆幸此时的自己是背对着她的，好让那些近乎破碎的情绪要深藏的时候，也可以变得容易一些。
只是他却也是那么清楚的知道，在她的面前，自己早已没有任何的秘密可以掩藏了。
“云儿……不要再说那些话了，好么……”他微微阖上了眼帘。
“……”
“不要再说这些事都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他苦笑，“呵，若是早知道这样，当初，又为何要我遇见了你。”
云倾有些心如刀割，回想起当时在楚国的时候，发生的那一幕幕，一个深藏锋芒韬光养晦的君王，那时的他何曾说过放弃，却在今日，在自己的面前，一次次的流露出软弱。
“罢了罢了，早有无数人劝我放手，可我……却只是越抓越紧……”
那一刻，楚乔真的希望，倘若这瑶水河有灵，就可不可以，也就将他的这些念想，一并都带走了去。
将军府。
云倾乘着马车回来的时候，迎出来的敏儿显然发现了她疲惫而苍白的神色，一下子便有些担心了起来，慌忙上前去扶她。
“姑娘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身子不舒服？伤了哪儿？”
云倾扬起唇角对她微微一笑，虽显得有些虚弱，但神情之间倒也不让人觉得有异，“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不必那么紧张。”
敏儿放心了些，点了点头，把她扶了进来，这才说起了话，“方才左相大人来了，正在偏厅等着姑娘呢。”
“左相大人？”云倾微微扬起了柳眉，“可有说是什么事？”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好像听大人说等姑娘回来，就请姑娘过去见他。”
偏厅。
云倾知道荣彦在这里等着，便也就没有耽搁太久，直接绕了过来。
厅前，正见那个一身靛青色官服的男人安静的站在那里，一顶镶着翠玉的发冠束着长发，就更是添了他的几分温雅。
“左相。”云倾柔柔的唤了声，走了过来。
荣彦转头，看到她的时候，便行了礼，“云倾姑娘。”
“大人莫要向我行礼了，”云倾抬起小手轻轻理了理耳鬓的发丝，“方才敏儿说大人在这里等我，不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荣彦显然是顿了顿，却没有直接讲明，“臣知道如今将军远赴北疆，本不该再拿其他的事来叨扰姑娘，只是此事紧急，臣也是无奈之举……”
提及了宸枫，云倾璀璨若星辰的眸子便是微微的暗了一下，不过她随即也是一笑，“大人多虑了，将军的事他自有分寸，我倒也不会特别的担心。”
但紧跟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大人说的事，可是和王爷有关？”
不由得，她就想起了当时墨澜命流风将活捉的那几个杀手送到刑部的事，也记得当时他说过的，那是齐国的人。
荣彦虽有些讶异她的敏锐，但还是一颔首，“正是。”
云倾这才微微的蹙了蹙眉，“其实此事，我也知道一些，那些人，也是王爷命令留下活口，送到刑部的。”
“嗯，”荣彦点了点头，想起了当时在刑部大牢里看到的景象，那些杀手显然都是训练有素，个个口风都很紧，除了知道他们是齐国人，其他的也根本问不到什么。
“那么想必姑娘也知道，这些杀手是齐国人吧？”
“对，”云倾一颔首，在他的面前她也并不想隐瞒什么，但随即这个问题一回答，她也已敏锐的猜到了他的来意，“大人可是想知道，为何齐国也会卷进来，是么？”
“是。”
只是当想起了浅瑜的时候，墨清的面容也跟着在眼前浮现出来，一时有些千头万绪，她倒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此事……有些说来话长。”
这时敏儿已沏了茶送到了这边，过来向他们二人行了礼，云倾便也适时的一请，“大人请先进屋吧，我慢慢与大人说这件事。”
等敏儿放下茶水退下之后，云倾才理了理思绪，然后讲起了和浅瑜有关的事。
荣彦听得不由蹙起了眉，虽然对这个女子他也的确是有所耳闻，但到底也只是听闻，并不曾真的去了解。
“那么……她本是齐国丞相安排在夏国的探子？”
云倾细长的指尖轻轻拢在了面前的白瓷茶杯上，然后微微一颔首，“说是探子，其实她的本事，可远比这来的大，更何况她，还是那齐国丞相的亲生女儿。”
“现如今夏国的动乱刚刚平息了些，柒音和昔临也总算是死里逃生，可至于为何这次的波澜会如此巨大，其中，也就还有她做的事。”
执起茶杯轻啜一口，她才继续说下去，“其实我也只是耳闻一些，并不太了解，毕竟离开了中原这么长时日，很多事，我都不甚明白。”
“可这浅瑜如今跟在丞相身边……又究竟是何居心？”
荣彦微微蹙眉，想着或者因为倾心二字得以解释了这般的情况，但到底还是有些难以全盘去解释。
“此事，倒也不难解释，这丞相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也猜不透，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倘若是他，绝不会就这么派了杀手出来的。”
云倾柔柔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却也几乎是在同时就让荣彦脑中也闪过了某个念头。
“姑娘的意思是……”他微微敛眉，“还有其他主使的人？”
“嗯，”云倾轻轻的搁下了茶杯，那白瓷的杯底叩在桌面上时，便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我总觉得，此事细细想来，都未必和这浅瑜有关，不知大人可怎么觉得？”
荣彦细细的思索了一下，脑海中闪过的都是方才云倾告诉他的话，例如那个齐国丞相，浅瑜特殊的身份，以及她所做的事。
片刻，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会不会……还有什么人，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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