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看不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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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始终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露出软弱的模样。
一时间，很多画面涌了上来。
无端的想起曾在摘星楼上，他看到她抱着双膝就这么靠在没有扶栏的地方睡着，那时淡淡的月光映照在她的小脸上，而如此清冷的美，也似乎从那一刻就已映入了他的脑海中。
他，似乎见过很多人都不曾见过的那个她。
那个褪去了一身的防备和骄傲，也有着小女人的软弱和温情的她，那个既干净的让人心疼，又带着一分令人无法抗拒的妖媚的她。
“唔……”或许是隐约感觉到了身旁有人，意识也跟着慢慢的从那片冰冷的沼泽里聚拢了回来，尚薇费力的抬了抬眼，像是要努力去看清身旁的人究竟是谁。
只是视线里始终都像是隔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她，看不清他。
但又是觉得他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她甚至可以握着他的手，就感觉到他的体温渗透入身体，让她万分依恋。
“醒了？”
墨澜本要取了她掉落在枕边的帕子，再打湿给她敷上，一垂眸却正看到了她在望着自己。
只是这一刻，她双眸中的那几分茫然，不解，疑惑，显然让他知道，她并没有认出自己来。
也是，倘若她真的认出了自己，又怎么还会这么安安静静的待着，至少也该是甩开了自己的手，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你……”尚薇轻蹙柳眉，不知道为什么，不仅他的轮廓是那么模模糊糊，甚至连他的声音好像也隔着水波，飘飘浮浮的，听不清楚。
薄薄的唇轻然一勾，他并未理会她的问题，顾自将手从她的小手中抽离，准备替她沥干帕子。
只是也就在他的手抽离的那一刻，尚薇忽然的伸手，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脑海中，在那个梦境里看不清的人影，突然的就和眼前的这个人重叠起来了，她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那种感觉，那种孩子般的恐惧，还有想要抓住他的念头，却是无限的清晰。
“别走……”她费力的动了动双唇，那双明眸看着他，湿漉漉的，“我好冷……”
他的手，忽然的顿了顿。
这女人，始终有办法这么轻易的就拨动了他的心弦。
他一垂双眸，跟着便伸手过去，小心的扶起了她的身子，换了个姿势，能让她躺在自己的怀中。
那属于他的淡淡香味包围了身体，这熟悉的感觉让尚薇终于觉得舒服了很多。
她靠紧在他的怀中，像是无意识的轻轻在他怀中蹭了蹭，终究是在病中，找到了这种能驱散所有寒意的温暖，她就又慢慢的阖上了眼帘。
“别走……”她在他的怀中低喃。
困锁了她太久的那个梦境终于也消失了，她靠紧了这个她等待了太久的怀抱，放心的慢慢睡去。
墨澜静静的看着怀里的人儿安静了下来，宽袖微微一拢，便抱紧了她。
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忽然的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足以牵动着他的神经。
是因为她是那个骄傲的公主，却也是一个需要人疼爱，柔弱的女子。
等她呼吸平稳了下来，显然是熟睡了以后，他才轻轻的将她的身子放回到了床榻上。
盖好被子，又替她沥干了帕子覆在额前，拂开了她额前几缕湿潮的发，他才又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细细的看着她。
其实如若她能在他们每次见面的时候都少一些急躁的脾气，或许，他们今日的关系，便就不会这样了。
只是当这个念头涌现的时候，他也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曾几何时以为自己不过是经过了这里，终究要离开，却在不知不觉间，好像已陷入了某个怪圈，再也出不去了。
桌上的蜡烛已燃了一半，时间也显然近了午夜。
他也不再多留，轻轻的执起她的小手，吻了吻她的手背，又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起身离开。
一辆雪白色的马车正在小路上静静的等候着。
赶车的侍卫等了好一阵，才看到披着白色貂绒披风的墨澜走了过来，正要行礼，却在那一刻看到了他不知是不是被这月光映着，显得苍白的肤色，愣了愣。
只是他也显然不在意他的失礼，顾自到了马车旁，便抬手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侍卫回过了神来，赶忙回头问了一句，“王爷回府吗？”
“嗯。”他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放下了有些厚重的帘子。
晴了一日，道路上厚厚的积雪也消融了些，马蹄踏上的时候，便溅起了有些湿潮的光芒。
在微微有些摇晃的马车里，墨澜靠在软垫上，修长的手托着一边的下颌，长长的睫毛有些慵懒的垂着，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而那种久违了的疲惫感也在此时慢慢的涌了上来，他并未抗拒那种感觉，微微阖上了眼帘，只是眼前，却始终还是浮现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便是尚薇吧……
他都未曾发觉，此时唇边扬起的那一缕笑意，带着一丝宠溺。
药炉嘟嘟的冒着气泡，淡淡的草香味便顺着那烟雾一同飘散了开来。
桌案边的云倾听到了声响，便扣下了手中正在翻的药典，起身走了过去，小心的伸手去取下了那沸腾的药炉。
只是当她近距离的细细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细长的柳眉还是下意识的微微一拢。
这个香味，虽然和当时看师傅调制的已有九成多的相近，但敏锐如她，还是轻易的就觉察到了这其中的细微差别。
也许是哪一味的药用量出了问题的吧，或是其中忘了什么……她微微垂下眸子想着，随手就将手中的汤药倒入了一旁的废药桶中。
正在她准备回到桌案前再细细的翻一下药典的时候，叩门声忽然轻轻的响了起来。
“云姐姐。”外面传来的是小婢柔柔的嗓音，“琉光姑娘来了。”
琉光？云倾微微一扬眉，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毕竟楚国的事尚且迫切，她会这么突然过来找自己，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故而她也没有多问什么，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药炉，然后转身提了裙裾，便走去打开了门。
院落里，一个雪衣的女子正在墙边，看着地上种的那些花花草草，淡淡的月光照了下来，让她蒙着面的白纱随风轻然飘动，透着别样的美感。
“这些花草，大约也都不适合璃国这么湿冷的天气，长的并不好呢。”
云倾还未走到了她的身旁，却听得了她的声音飘了过来，而很显然，这句话也是对她说的。
她先是微微一怔，跟着便是扬起了一抹柔软的笑意，“是啊，这璃国的冬天，真是冷的可怕。”
“云倾姑娘。”琉光直起了身子，转过头来看着云倾，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莹莹闪闪的，在月色里格外的通透，“莫怪琉光唐突，今日有些话，琉光也是不得不说。”
“无妨，你说吧，我听着。”云倾并未流露出更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一笑，让她继续。
可她的心中也已是了然了，正如琉光方才借着“花”告诉自己的那样，这璃国的冬天，不适合这些花儿，当然也一样的，不适合自己。
宫廷的争斗，永远不断的漩涡，虽然也终究是她心里的结，但无论如何，她在这里，也到底还是没有结果的。
夜风清冷，温润如玉石散发的月光，静静的汇在空间里，让一切都美的如梦似幻。
马蹄声轻盈，停在了府门前。
守门的侍卫一见是王爷的马车，赶忙上前迎接。
只是等了一会儿，却也还是不见墨澜掀了帘子出来。
“王爷？”侍卫忍不住出声，轻轻的唤了一句。
而此时，那车厢里的人才懒懒的睁开了幽深的眸子，那一刻淡淡的光影照了下来，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射在面颊上，像是一把小小的扇子。
墨澜微微眯了眯双眸，跟着才动了动身，伸手去掀了帘子，下了马车来。
只是不知是否是这月色过分的白净，照落在他的侧脸上，就让他侧脸的线条也微微的模糊了，而那肤色，也更是显得那样的白，宛若上乘的白玉。
府门前悬着的灯微微摇晃，但那光芒却显然不必月色的明媚，只是投射下来，便拉长了那个白色的人影。
他进了府，夜色已深，府里的丫鬟和侍卫也大多已经休息，周围静谧的悄无声息。
隐约的看到后院房里的灯似乎还亮着，他便知道，灵儿定然是还没休息，在等着他回来。
两个值夜的丫鬟绕了长廊过来，迎面的竟是看到了王爷，赶忙行礼。
他略一抬手示意她们起身，只是淡淡的开口问了一句，“云儿休息了么？”
“回王爷的话，云倾姑娘好像一直在药房忙着，不知道休息了没有。”其中一个丫鬟柔柔的应道。
他一颔首，“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厢房内，瑾灵已梳洗完毕，披着一件淡青色的袍子，靠在美人塌上翻看着书册。
一头流瀑般的长发垂落在她纤瘦的肩上，亦是铺开落在了衣衫上，遮盖着她的半个身子，而映着淡淡的烛光，她的身影更是显得纤丽秀美。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册，尽管有些疲惫，但他还没有回来，她也静不下心来休息。
又轻轻的翻过了一页，她终是扣下了手中的书册，纤细的指尖轻轻抬起，揉了揉眉心。
也就在此时，一个淡淡的嗓音飘了过来，“既然累了，怎么还不休息？”
瑾灵一惊，抬眼之间，正看到的是一身雪白色长袍的他掀了帘子走到内间来。
“澜。”她下了美人塌，迎了上去。
墨澜微微扬起宽袖，顺着她抱住自己，也轻轻的拢住了她柔软的身子，长睫一垂，“怎么了？”
“没有……”瑾灵阖上眼帘靠在他怀中，一颗有些乱的心也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只要他回来了，完好无损的回来，这样就好了。
墨澜勾起唇角，微微垂下头，隔着发在她的额前轻轻落了一个吻。
“澜。”瑾灵扬起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今天，七哥送了字条过来。”
“是么？”他搂着她到了床榻边，微微眯起双眸，“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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