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王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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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楚乔锁眉,伸手拉住了她宽袖之中的手腕:“为何还要参杂其中?”分明是想要带着她离开的,却不想她终究还是被这一句话,改变了心意。
云倾身子一顿,羽睫轻垂,却只微微摇头。
她终究,不想看到这璃国的江山,受到分毫的威胁。
“皇上可知道,这靖王爷,如何能这般嚣张?”她并没有回头,只轻轻挣脱出了自己的手,语气里染着一丝的凉。
“还能如何?这璃国的兵权,总不全是在他的手中。”
云倾仍是微微摇头,眸色之中,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愁绪。“那年先皇弑兄屠城,却独独不动这靖王爷,只怕期间的利害,难以想象。”
楚乔敛瞳,想着她的话,确然如此。
既然是要弑兄屠城,违背先祖的遗愿某朝篡位,却又为何保得这靖王爷一人,甚至还仿佛是忌惮着什么那般,给予他王位,甚至兵权,让他镇守边关。
“可是这些……”
楚乔还想说什么,却听得了云倾的声音:“皇上,这宫廷权谋的恩怨,纵然是不能解开的死结,但我……真的看不得再有人,为之枉死了。”
那一年鲜血浸泡里的记忆,这刻骨铭心的伤,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重蹈覆辙。
后院。
不知从何处飘来了几片落叶,尚且泛着青色,亦还未入秋,空气里,却难免地透着些许的肃杀。
云倾命人取了香炉来,然后放了些草药进去,熏起在房中,随后又吩咐了府中的两个丫鬟在床榻边挂上了纱帘。
果然,不出一会儿,那靖王爷真的到了后院来。
墨清衣衫轻摇,俊美的面容上透着的依然是几分的慵懒,对那靖王爷擅自闯到后院,似乎也没有半分的不满。
靖王爷顺着长廊而来,正看到云倾推门走出,浓眉一敛,到了云倾的面前。
“民女云倾,见过靖王爷。”云倾微微垂头行礼,一缕发丝扫过肩上透蓝色的纱,声音清冷。
“云倾?”靖王爷本想不理会她,但一听得了她的名字,却猛地蹙眉:“你就是重天唯一的徒弟?”
云倾垂着眼帘:“是。”
“失敬失敬。”不知为何,这靖王爷提到了重天的时候,隐隐的竟是多了一分的恭敬。
只是还未容得云倾去细想他语气中的变化,便听得了墨清的声音飘来,依然懒懒的。
“云倾姑娘,家父的伤如何了?”
“王爷的伤好些了,只是暂时,不宜受惊扰。”云倾轻垂眼帘,说话的时候亦是显得很冷静。
靖王爷敛了敛眉,却分毫没有就此回转的意思,语气冷冷:“本王只是看一眼,何来惊扰一说?”
“伤重之人,最忌讳情绪起伏。王爷自己心中也必然清楚,这探视,王爷究竟有几分的心思……”
云倾神色淡淡,羽睫轻垂,说的话却锐利如刺。
“云倾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靖王爷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敢这样对自己说话。更是不曾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胆识。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云倾微微扬起眉睫,看着面前显然是动了怒意的男人:“云倾不是朝中之人,说话做事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王爷的心思,云倾不敢揣测,只是现下王爷伤重,云倾既是医者,便不会容许外人,前往打扰。”
她的声音绵然如水,一字一句却又是让人如此无法反驳。
墨清看着她,眼神之中那一抹玩味愈是清晰起来。这个女子,看来确是胆识过人。
“更何况现下,如若王爷有一分的差池,对这朝政都必然是一件祸事,靖王爷若是真的一心明镜,便不该在此时做这些招人闲话的事。”
靖王爷宽袖之中的手陡然握紧,面上的神色也一扫了之前的冷静。
这个女人……确比他所见过的任何女子,都更加的有胆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谁都听得出,云倾字字珠玑却又点到为止,靖王爷便无法再发难了分毫。
他扯起嘴角,笑意里透着一分的勉强:“既然如此,本王今日便不再叨扰。还望云倾姑娘,好生照顾王爷才是。”
随而他一甩长袖转身离开,面色万分难看。
墨清扬起狭长的眼角,微微一笑:“恕小王不远送了。”
云倾终于能松了口气,垂下眼帘,攥紧了胸口的衣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痛得厉害。
“云倾姑娘此等胆识,小王佩服。”墨清对她略一拱手,面容之上的笑意,透着让人猜不透的神秘。
云倾抬起眼帘看着他,神色里却透着的是认真:“平遥王的打算,可真是铤而走险了。”
墨清显然轻轻一怔,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然连自己的安排都已经看透了。但他仍装作不知:“云倾姑娘何出此言?”
云倾却像是真的累了,甚至无力与他多说什么,薄唇轻动,飘落一抹叹息。随而便摇了摇头:“毕竟这靖王爷的手里,握着什么,现在无人知道,如若今日他受到了半分的伤害,只怕这江山,便是无了宁日。”
心头突然被什么轻轻一击。原来这个女子,竟是什么都知道。
而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这是他故意的举动,目的就是为了挟持靖王爷,却又来不及阻止,才终是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他面上的笑意亦是消散:“看来今日,小王可要好生感谢云倾姑娘。”
“不必。”云倾淡淡说了句。
房门打开,楚乔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云倾惨白的小脸,一对修长的眉便敛了起来。
云倾似乎想要对他说什么,然而话未出口,却只觉那太阳穴剧烈的疼痛愈发鲜明了起来,她蹙眉想要忍下这种感觉,铺天盖地袭来的,竟成了扭曲的画面……
“云儿!”楚乔眼明手快,略一旋身将她瘫软下来的身子拢入了怀中。
在那样扭曲的画面色彩里,竟是仿佛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云倾努力地想要去看清,却只感觉那人影,越来越远……
阴霾的天空里,雨逐渐转大。绵绵密密的交织在一起,恍若连呼吸里,都染上了一分湿潮的味道。
别院里的芍药已临近了花期的末尾,纯白色的花瓣上,丝缕的雨珠凝结下来,轻轻滑落。震起花枝轻轻的颤。
厢房之内,弥漫着一室清幽的药箱。
雪白色的纱帘将那药炉中升起的青紫色烟雾扯成了一片片,交缠在整个空间里,映的周围的一切都透着静谧。
楚乔坐在床边,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安静的睡颜,她透白如玉的肤色,卷翘的羽睫覆盖下来,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仙气。
云儿……
那一刻他忍不住抬手轻轻触去,触碰向她的侧脸,那耳鬓的乌黑发丝更是衬的她肤色的白,如同一个琉璃雕铸的娃娃。
恍然之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若是触碰了她,只要一下,她就会支离破碎。
半晌,他终是轻然一叹。修长和暖的指尖将她额前的发丝轻轻拂开,俯下身去,将一个淡淡的吻点,留在了她的前额上。
随即他起了身来,正要走向外间,就看见小婢端了药碗过来。
“皇上。”小婢迎面见到他,赶忙行礼。
楚乔却略一摆手,示意她起身,随而便淡淡吩咐了一句:“好生照顾她。”
“是。”
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风里,透着一抹湿冷的味道。
楚乔陡然握紧了衣袖之中的双拳。
为何纵然自己已是雄踞一方的君王,纵然是想要用尽一切来让她快乐,却到头来,却竟然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微凉的雨丝飘落到了身上,他微微蹙眉,忽然一转身,便去向了后院的方向。
后院的厢房。
墨澜正眯着一双海蓝色的眸子,靠在雪白色的美人塌上。骨节修长的手正触向一旁酒托上的骨瓷杯。
杯中的酒,是最上好的西域清酒,即便是宫廷贵族,也极少能够喝到。
他一身雪白,恍若这世间所有的埃尘,都染不得他分毫。
一个人影正跪在他的面前,低垂着头,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瑾灵从外间进来,返身让跟着自己的婢女退了下去,然后轻掀纱帘,看到胤桐的时候,她几乎怔了一下。
听到了她进来的声响,墨澜一抬长睫,便搁下了手中正要拿起的酒杯,转而把手伸向了她的方向。
瑾灵乖顺到了他的身边,把自己的小手放入他温暖的掌心,然后倚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她不知道胤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方才只是去帮着替云姐姐煎了药,离开了一会儿,没想到回来,竟会看见他。
不过她也没有问,靠在墨澜的身旁,任由他的长指抚过自己的发丝。
“所以,你觉得这些话,我可会信?”
墨澜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透着一丝清冷的意味。却也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少爷明察,小的,小的若有半句虚言,定当五雷轰顶……”胤桐的声音透着颤,几乎要磕起头来。
眉心一敛,墨澜打断了他的话:“赌咒发誓,与我无用。”
“少爷……”胤桐自衣袖之中取出了那一纸的遗嘱和一封信,双手呈递了过去:“就算您不信,这……这可是王爷最后嘱咐小的给您的……”
视线落到他手中的遗嘱时,海蓝色的眼瞳略略一深。
瑾灵分明清晰的感觉到他抚过自己长发的手微微一顿,却也显然没有分毫要去接的意思。
“少爷……”
陡然雪白色的宽袖一扫,那遗嘱和信便从胤桐的手中被扫落下来,落向了一旁。
未曾想到墨澜会有这么突然的动作,瑾灵和胤桐几乎都吓了一跳。
墨澜微微敛起双眸,眼底那冷然的神色更是鲜明。
胤桐连连磕头,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旦发起火来,那绝然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但是瑾灵却更敏锐的感觉到,他握着自己小手的掌心里,温度突然微微转凉。
她清楚的知道,其实所生气的,并不是胤桐所担心的。
于是她轻轻从他的掌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而轻提裙摆起了身来,走过去拾起了那封信,还有那张盖着王印的遗嘱。
跟了他那么久,他的性子,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她复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见他海蓝色无喜无怒的眼睛正望着自己,便给了他一抹温柔的笑意。
“澜。”她伸手去又握住了他的手,语气里透着一分劝慰和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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