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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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璃坐在靠后的一桌,看着满园的贵夫人娇小姐热闹寒暄,心头苦涩。
她的娘家苏府跟李府、平西侯府等前太子党是世交。
前太子党被清算,苏父被驱逐出朝堂,罢官永不录用,所幸她提早一年嫁进了东安伯爵府,婚事没被耽误。
今天,苏府只来了她一个。陆家很聪明,请她一个既代表了东安伯爵府又代表了苏家。
苏家彻底没落了。
苏梦璃望向前方的户部右侍郎程夫人,目光怨毒。
当初就是她的丈夫举报,将自己的父亲拉下水,并最终顶替了父亲的职位。
此时的程夫人,正围在一张圆桌前,跟一帮夫人小姐,插花赏玩。
这是正式开宴前的小游戏。女宾插花,男宾投壶射靶。
菊花,蔷薇花,百合花等时令鲜花,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枝绿叶,在桌面摆开,每桌放了数个花瓶,供女宾插花赏玩。
苏梦璃没有了娘家依仗,硬是靠一个“狠”字在内宅杀出一条血路。
户部右侍郎惹不起,捉弄一下程氏,还是手拿把掐的。
她想了想,走到墙根下的菊花盆栽前,蹲下细挑,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只趴在叶子上的大青虫。
青虫半指粗长。
苏梦璃忍着害怕,折了一根草枝,将青虫挪到一朵绿菊上。
接着,找来桌面的剪刀,剪了那朵绿菊,又剪了几枝其他色的菊花,一把拿着,走近程夫人所在的圆桌。
“插花不如簪花,我给妹妹打扮打扮。”
苏梦璃拿起一朵黄菊,簪在一旁的某位小姐头上。
鲜花配美人,相得益彰。
本朝有簪花的习俗,苏梦璃带了个头,其他的夫人小姐也纷纷选花,相互帮忙插头,嬉笑玩闹。
“你插这朵好看!”
“我要那朵红的!”
年轻夫人小姐闹起来,嘻嘻哈哈,场面欢乐。
苏梦璃混在其中,见人就插,最后趁乱将那朵有青虫的绿菊插到了程夫人头上。
隔了不多时,蠕动的青虫从绿菊花,慢慢爬到了头发上。
站程夫人身边的程家小姐,手拿一朵重瓣蔷薇,正要给嫂子簪上,冷不丁看到那么大一条青虫趴在嫂子额角。
“啊——!!!”
程小姐发出一声穿云裂帛的尖叫。
可怜的程夫人,眼看小姑子盯着自己的眼神像见了鬼,知道自己身上必有东西,登时寒毛直竖,紧张到了极点。
等程小姐收回那声啊,慌不择路跑出去三米远,指着她的脑袋喊:“毛毛虫,好大的毛毛虫!”
“啊!啊!啊——!!!”
程夫人听到毛毛虫三个字,吓得魂飞魄散,举起双手,大声喊叫。
“快帮我拿下来!拿下来!”
她整个人像疯了一般,声音尖厉,原地蹦跳,狂甩脑袋,发簪飞出去一支。
离她近的小姐夫人,吓得纷纷跑开。
其他桌的客人则闻声围了上来。
花舒正在隔壁桌,陪着刚到的花母谭氏及庶妹花妍花姻说话,听到动静,第一个跑了过来。
她很快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立即抓了桌面上的一根蔷薇枝,快步走到程夫人跟前。
“夫人,你先别动,我帮你!”
程夫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花舒的手,尖声喊:“在我头发上!头发上!”
“你先别动,让我来!”花舒硬着头皮,抓着蔷薇枝,细看程夫人头发。
“咦,没有呀?”花舒拉着程夫人左看右看,仔细检查衣服头发,都没有发现青虫。
程夫人急了,不确定的恐怖更骇人。
“再找找,刚还在头发上的!”
“真没有,应该是刚才甩出去了。”花舒安抚道。
此话一出,围观的夫人小姐都跳了脚。
那条青虫,刚才不止一个人看到了,此时不在程夫人身上,那就是甩开了。
“快看看,是不是在我身上!”
“啊!啊!我要死了!”
夫人小姐们,相互拉着检查,胆小的一边乱拔头上新簪的花朝地上扔,一边尖叫。
也不知道是谁,慌乱中撞倒了屏风,屏风倒向男宾的一边。
男宾早先听到尖叫,纷纷围过来,此时屏风一倒,站在屏风边上看热闹的被砸了个正着。
一边是女宾的失态尖叫,一边是男宾的呼喊救人。
还有好色之徒,趁机大看特看,品评美人。
场面大乱。
沈氏看到好好的宴席乱成这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狠狠瞪了儿媳一眼。
“没事你乱叫什么?”
都怪儿媳,惊扰了客人。
花舒没工夫跟她置气,挥挥手,叫来小厮,“快找虫子,谁先找到赏银一两。”
一等丫鬟,月钱才一两。
小厮们得了命令,卖力地俯身一寸寸翻找。
连丫鬟们也不请自来,忍着害怕抓一根枝条在手里,趴到桌子底下看,心中默念:一两银子,你快出来……
趁下人找青虫的功夫,花舒来到屏风旁了解情况。
屏风砸中三人,其他两人无事,倒是身材肥胖的赖小公爷,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愤怒起身,刚想发作,只见一位身穿红裙的美艳夫人,朝自己走来,关切地问:“可有摔伤?”
赖小公爷愣住了,口中讷讷答:“无事……无事。”
“无事就好。各位爷,打扰了。”
花舒福身后退,指挥小厮,扶正屏风。
另一边,一名小厮发现了爬上桌子脚的大青虫,用一根枝条挑了出来,举在空中兴奋喊:“找到了!”
那青虫趴在枝条上,静如卧蝉。
“快拿下去。”花舒不敢多看一眼,“把桌子上,地上的花全撤了。”
丫鬟小厮们每人一桌忙起来,很快将现场处理干净。
花舒捡起程夫人掉落的簪子,交到她手中,抱歉道:“夫人受惊了。”
“烟雨,你带程夫人下去梳妆。再拿一身新衣服给程夫人换上,就拿我新做的那套。”
“程夫人,委屈你先穿我的衣服了。我这丫头梳头的手艺一流,保准给夫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程夫人惊魂未定,身子还是软的,茫然地点点头。
“夫人,这边请。”烟雨扶着程夫人下去了。
青虫抓到了,混乱的场面,镇定下来。
各位夫人小姐重新入座。
还有些胆小的,受了惊吓,心神未定。
某位小姐突然大声尖叫,吓得旁人一跳。
小姐定了定神,红着脸说:“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原来是枚碧玉簪。”
碧玉簪半指大一枚,插在头发上,绿油油,跟青虫颇有几分相像。
虚惊一场,缓过神的众人哄堂大笑,缓解了刚才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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