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仍然是补充番外，可跳过]

        二少爷真的成了个傻子，这事不胫而走，全城中都知道张家出了个小傻子。

        最可怕的是，各种传闻甚嚣尘上，而流传最广的一种是，是大少爷故意把二少爷推下去的，就因为二少爷更加得宠，他嫉妒不已，对自己的弟弟下了狠手。

        这种传闻捕风捉影，张家虽然家大业大，可也堵不住大家的猜忌与讨论。

        而大夫人偏偏就信了这种传闻，又是闹了个天翻地覆。

        如夫人在受了几次大夫人的吵闹之后，整日也就闭门不出，一句怨言都没有。

        当日之情形至今仍是不清不楚，据当日看守的奶娘说，两位少爷本来就是经常在一起打打闹闹，两人虽说不算感情深厚，但是毕竟是兄弟，年纪相仿，玩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她作为下人，也就在不远处看着。

        平日里都是丫头婆子一大堆，可那日天气冷得紧，又加上临近老爷的生辰，全府上下人手难免空了些。

        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她也记不真切了，只记得是二少爷先翻下去的，手也似乎扯了大少爷的衣袖，紧接着两个人一起翻进了水里。

        老爷在问询的时候，背在身后的手就没放松过，根根手指都嵌在肉里，听完婆子的话之后，把桌上的杯子就挥了下去，难得发了火，“糊涂东西，把那日该当值的下人全都处置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立刻去办，心里也明白，如今的情况算是谁都说不清了，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全都靠老爷的心判定了，只怕一定会牵扯到如夫人。

        果不其然，当日老爷还真的去了如夫人那里，将一切都推给了如夫人，大骂她用心歹毒，指使自己的儿子去害别人的儿子。

        闹到最后，甚至要立刻休了如夫人。

        动静大到当时的老太爷也出现，上来就斥责老爷，“愚蠢，如今恪儿痴痴傻傻，我们家也就剩了然儿这么一个独苗，你现在要休了他的生母，他难免会对你生了间隙”

        老爷不敢相信，“爹，你怎么能”

        老太爷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已经哭成泪人的如夫人，“你铁了心认为都是她的错，那我问你，你可有任何证据？”

        老太爷的拐杖碰了地，声若洪钟，“毫无证据，仅凭自己的感觉做决定，是愚蠢。”

        如夫人擦了眼泪，也终于开了口，“我虽是侧夫人，但是从小也是读过几本书的，绝不会用那般肮脏见不得的手段”

        这下子倒是老爷哑口无言，他没有证据，而把一腔怒意都撒给了如夫人。

        老太爷见他不再说话，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难过，可人得多想想未来。恪儿如今这个样子，你若是再不培养然儿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我也不想管了。”

        就在事情差不多结束之时，大夫人竟然毫无预兆的冲进了进来。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如今面如枯槁的女人哪里看得出是前些日艳若桃李的大夫人，原来一个人真能在几日之内衰老至此。

        “你这个女人害得我的孩子成了现在那个样子，”大夫人咬着牙，如泣如诉，“你的孩子如今可以独占张安泽的宠爱了，而你也能高枕无忧！但是你的手里沾着的是我儿子的血啊”

        大夫人泪流不止，“我的孩子现在只会说几个字，还躺在床上，再晚一些，他就要救不回来了，而你凭什么不受惩罚？！”

        在场之人没人能回答这么严厉的诘问，屋内又是一阵寂静。

        最后还是老太爷发话，把大夫人带回去，不要让她再来如夫人的屋内了。

        老爷的脸上尽是颓色，他似是浑身力气皆被抽光，得将身上的体重大部分都靠在我身上，才勉强能走出门。

        他喃喃自语，“普子，爷有点站不稳了。”

        我赶紧扶住她，张家都是生意人，他们最会权衡利弊，本来有两个苗子，可大水冲烂了一个，若不想重新栽秧，就得保护住另外一个。

        我知道老爷会屈服的。可我怎么也说不出责备，他哪有什么错，他的心脏都抽成一团了，没人比他更难过。

        可大夫人不是张家人，她更不会理解“权衡利弊”，她只觉得张府的人荒唐，那么蹊跷的落水，竟然再也不查了。所有人都在劝她要想开点，凭什么？凭什么！

        自此之后，老爷每次见过大夫人之后，都是灰头土脸，他面对不了自己的心，更面对不了每次目光灼灼看着他的大夫人，像无时无刻都在拷问他。

        老爷也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虽然二少爷见得少了，但是每次都要让下人回禀他，二少爷每日都在干什么。

        日子也就那么一日一日的过。

        大夫人的身体是一日不一日，大夫说她是郁结于心，补药救不了，唯有心药可解。

        可世上的是非曲折，哪能每件都算的明白，心结哪能每件都能解开。

        大夫人是在隔年的春天走的，老爷没见上她的最后一面，那日春光很好，院中的桃花也开了，漂亮得很。

        二少爷似是感应到了，哭闹不止，怎么哄也不济事，大夫人死后，二少爷就不见了，下人也怎么没想到，最后是在灵堂里发现的他，活活待了三日，但这都是后话。

        也是那日之后，老爷的魂也似是丢了，他没再哭，只是有次喝醉了，跟我说：“我知道，她是对我失望了我真的做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老爷第一次哭得跟个孩子一样，我嘱咐着要人把老爷安顿好，抬头看了一眼月亮，都说人死了之后，会住在月亮上，会永远看着自己所爱之人。

        不过我觉得都是假的，怀着怨恨走的人，哪还会愿意再看一眼人间。

        可老爷不能垮，他上有老太爷和老太君，下有两个儿子，他若是垮了，谁还能护住二少爷呢。

        我突然又有点怨恨起大夫人来，她死了，谁能护得住二少爷呢。

        日子又是那么过，可我知道老爷的日子再也没往前过。

        老爷巡店结交的人士三教九流，也经常能听到些传闻，大部分都是说笑过边罢了，可有一件事，老爷牢牢记在了心里。

        都说天命不可违，可传说中的散灵录却可以逆转时间，甚至能让已死之人起死回生。

        我对着这种传闻嗤之以鼻，觉得可笑，可老爷深信不疑。

        后来我才明白，人活着总得有个盼头，一旦抓住根稻草，就死也不会放手了。

        让张府再起波澜的是个小丫头，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上下，自称自己姓江，脸蛋虽然漂亮，但是人更机灵。

        她走的时候，老爷托她去寻散灵录，我有点不放心的询问，“老爷，你真觉得她能找到那东西？”

        老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不能，她身边的人也能。”

        我不解，但是我换了个话题，“您真的信是如夫人做了错事？”

        老爷很是疲惫的揉揉额头，“这都不重要了。明日再也没有如夫人了。哪怕当年之事与她无关，如今她差点害了恪儿，也留不得她了。”

        我突然又有点可怜如夫人，甩了甩头，试图把这种想法排出自己的脑子里，自己做错了事，活该受到惩罚。

        我只希望散灵录的传说是真的，而老爷能得偿所愿，最后能寻到个完满的结局。

        谁对谁错都不再重要，一本烂账，谁还能算得清。重要的是，失去的东西最后可以回来，这是所有去寻散灵录之人共同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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