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满堂彩

萧鹤决的眼眸一瞬间暗了，声音近乎沙哑。

        "哦~本王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软肋是什么？"

        陆离的手已经触摸到了，衣服之下那夸张的手感，想起之前撞见那么多次的模样，她的心头一下子颤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萧鹤决一把将女人抱了起来。

        "自然有我的法子了。"

        陆离在他的耳边轻轻吹风，一些白色的烟雾瞬间就被萧鹤决吸了进去，他还未完全察觉，身上那股难耐又出现了。

        "该死的！"

        "如何？王爷一旦放松警惕，便是我得手最好的机会。"

        萧鹤决的眼眸一瞬间红了，他将人抵在墙壁上，咬牙切齿："觉着很好玩是吧？陆轻璇，耍着本王有意思么，信不信现在就办了你！"

        "你不会。"

        陆离正色道，她那样盯着萧鹤决看，像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曾经为何会疏离的缘由。

        从之前的闹腾，一下子变得寂寥，陆离觉着自己是疯了，才会有了这种跟他讲道理的想法！

        他心底藏着的人，从来不是她陆离。她又何必跟他风花雪月呢。

        女人咯咯咯地笑了。

        伸手，脱下自己的外衣。

        抓起萧鹤决的手，按在心口："既然王爷不敢，往后你我之间也无需这般亲密，王爷心头有宠儿，不必因为我长得与她一样，就心生冲动，我不需要，王爷也不需要。"

        "……"

        这女人，在胡扯什么呢。

        可僵在那儿的手，却也并不动弹，萧鹤决的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个女人，她便不会这样大着胆子，突破纲常，目中无人，而这些，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看到萧鹤决这样的反应，陆离呼吸一窒，她就知道，幸好内心只是乱了，波动了，可她这样的人，还玩得起！

        陆离咧嘴，笑得灿然，她松开了萧鹤决的手，潇洒地将外衣穿了起来。

        "王爷吓着了吧，我不过开个玩笑。"

        陆离笑笑，从屋内走了出去，那背影，潇洒无比。脚步也是异常的情况，可唯独只有陆离自己知道，自己在掩藏什么。

        那是她唯一一次奢求，萧鹤决懂现在的她，她知道自己只怕是爱上这个男人了。

        这个心底没有自己的男人！

        这才是最危险的信号，她必须在自己深陷其中之前离开他才好。

        女人眼底的寂寥，宛若此时月明星稀的夜色一般，看着让人心疼。

        萧鹤决站在那儿，深呼吸一口气，他刚才在犹豫什么，明明内心深处有一股冲动，明明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陆轻璇，她就是她，从来都不是替代品，明明对她有了心动。

        为什么会停滞？

        萧鹤决摇头，不，不会的，他一直以来就将她当成了陆明萱，那个在自己陷入泥潭的时候拉了自己一把，那个不曾嫌弃自己是掖庭出身的女人。才是他心头的白月光。

        而不是这个臭名昭著的陆轻璇。

        绝对不是！

        萧鹤决这样麻痹自己，不肯直视内心深处的悸动，就如陆离一般，两个人都强行将这些情愫压制下来，他们都是个中高手。

        也做得极好。

        一夜细雨绵绵，晨起时候，枝头那些梨花都凋落了，陆离站在树下，将那些花瓣踩入泥土之中，她百无聊赖地做着这些事情。

        绒花远远地瞧着，知道陆离这是不痛快了，可昨夜发生了什么，他们谁都不知道。

        萧鹤决一连三天都没有回府，就跟刻意避开她一样。

        "这是宁府送来的银票，让您点点。"绒花上前，将那些银票都递了过去。

        陆离无心清点，浅声道："都锁起来吧，放在一块儿，我得出去一趟。"

        她找了一身素净的衣裳，第一次踏入春景行，在后台瞧见了对镜梳妆的言川，身上早就没了匪气，带妆之后越发细腻了。

        "让您见笑了。"

        "还挺专业。"陆离笑笑，歪着头在旁边瞧见，看言川上好妆，换好衣服，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今儿唱的什么？"

        "清平乐。"

        陆离蓦地坐直了身子，笑着道："倒是跟你挺贴切的，强掳了姑娘去山寨，最后还能做到举案齐眉，这当家的气魄不减，对了，啸林枫已经出城了，能不能活着回去北境就看他的造化了。"

        言川的手略微一怔，他抿唇轻声道："主子不必与我说起这些，他怎么样是他的造化，而我与他，早就没了关系。"

        "龙潭岭上养的那些蛇，还在吗？"陆离眉头一皱。突然想起问这一出。

        那也是藏在龙潭岭另外一个秘密，就算着了火，龙潭岭被烧了个干净，那些蛇还能活的好好地。

        "那是不详的东西，主子还是莫要过问了，由着在那儿自生自灭吧，它们也不会去别的地方。唯有岩浆才能活下去。"

        "倒也是稀奇了。"陆离感叹了一句，蓦地起身，"这几日多留心在上京那群东耀人，有什么异样随时告诉我。"

        "是。"

        陆离手下的眼线，一点点地在分散出去，不过短短七八天，整个上京已经布满了她的人，都是经过她专业训练的，那头就在春景行。

        这也是萧鹤决派人跟着她，却并不知道她的秘密。

        那些人的联系手法和语言，全部被她改了个遍，全都是依照她加了密的语言进行传递。

        消息只有到了言川和她的手上，才能彻底破译出来。

        言川起初接触这一套的时候，心底大骇，被陆离的才华所震撼，一个女子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未免太过厉害了，她若是男儿身，只怕早就没什么摄政王的事情了。

        陆离去了包间，在那儿听了一出《清平乐》，跟从前听过的那些唱腔不一样，言川的更为婉转，可她这几日恹恹，提不起什么兴致。

        "姑娘，果盘。"

        门外小二送进来一个拼盘，这也是陆离的规定，在包间都能得到的享受。

        可就在小二掀开帘子的一瞬，陆离通过那间隙，看到了这几日不曾见着的那个男人。

        他的身侧，跟着一个浅笑晏晏的姑娘，长得那般娇弱，五官生得倒也是清秀的很，陆离压低眉头，一瞬间觉着嘴巴里苦得很，心头酸的难受。

        这几日不回府，便是在外头见别的女人吗？

        萧鹤决还真能耐呢。

        只是那女子眉眼之间，却是有几分熟悉的。

        是谁呢。

        陆离靠在那儿，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

        "不好意思，王爷，我不是故意的。"女人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就跟踩着人的心底说话似的。

        陆离听在耳朵里，尤为讽刺。一下子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

        西决那位小帝姬，卫晏晏，传闻之中用蛊用毒都是极其顶级的一位高手，也是西决帝王最为宠爱的公主殿下，她跑来这里做什么？

        陆离心下不是滋味，看着两人有说有笑，走过去，她不免有些烦躁。

        说不上那是什么滋味。

        总归面前的果盘已经不香了。

        "听闻春景行刚来了一个唱旦的角儿，叫做言川。"卫晏晏轻声道，她是个极其挑剔的女人。甚至骨子里还有些许孤傲。

        萧鹤决眉头一皱，明显听到言川二字，心下不痛快了，想起陆离与言川的关系，背着他养的小戏子，他倒是要听听看这一出《清平乐》有什么不同的。

        "公主最是懂音律，自然该听听看。"男人沉声，不曾多言，带着卫晏晏进了包间。

        女人勾唇，倒也是直白："戏腔我是门外汉。不过听一听还是可以的，瞧瞧这春景行到底是不是吹嘘上天了。"

        二人落座，卫晏晏一抬头，便是仔细地端详了萧鹤决一眼，与上次一别，这男人的容貌倒是不曾改。

        依旧是那样鹤立鸡群的感觉，这一身衣裳更是，金丝鹤纹，薄如蝉翼的黑纱，将仙与禁欲完全把控的独到。

        这会儿隔壁的陆离可不乐意了，居然穿着他送的衣裳去见别的女人，还那般谈笑风声，简直就是个骚包！

        她越是想，越是觉得萧鹤决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自上次一别，师父却是时常提起您，问你几时能去一趟西决，对了，听闻你娶了王妃？"卫晏晏眸色有些暗，她也是在边缘试探地问了萧鹤决。

        在来的路上，听闻他娶了九王府，卫晏晏心底五味杂陈，那种感觉很难受。

        其实她想见见陆轻璇，起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萧鹤决。

        可一路上听到的传闻，却让卫晏晏对这个女人心生厌恶。

        听说陆轻璇生得极美，却是个心狠手毒的，甚至不惜害死自己的亲姐妹，就这样腌臜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萧鹤决。

        卫晏晏攥着手，看向面前的男人。

        "嗯。"萧鹤决淡淡地说了一声。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卫晏晏心下黯然，就跟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一样难受。

        "她人呢，怎么不见王爷带出来瞧瞧？"卫晏晏笑着问道，强行装作一副喜悦的模样。

        陆离隔着那墙壁听着，几句话就知道，不，刚才打过一个照面，就瞧了几眼，她就知道卫晏晏是什么人！

        "她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快，在府上。你若想见她，去府上便是。"萧鹤决懒得言语这些，看到那底下亮相的言川。

        在舞台之上的男人，似乎跟龙潭岭寨子里头瞧见的完全不一样，那种星光熠熠的感觉，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都落在他一人身上！

        言川绕着台小碎步踩了一圈，那俏皮小媳妇的模样格外让人眼前一亮。

        陆离早没了心思看戏，可底下那声音一波接着一波，倒是个满堂彩。

        她的耳朵很好，隔着一道墙也能听得清楚，也是故意这样设计，整个春景行都重新改造了，隔音效果本来也差。

        "倒是极好。"卫晏晏伸手，捂住了嘴巴，"若是能得一心人，这般过一世，倒也是难得，恭喜王爷得了心头好。"

        "……"

        萧鹤决不言语，卫晏晏似乎从他的神色当中看出些许什么，再加上传闻之中萧鹤决跟陆明萱的关系。

        卫晏晏大着胆子："莫不是王爷所爱他人。这般惆怅？"

        "师父让我陪你四处瞧瞧，再过几日，四国比试，上京也会热闹些许。"萧鹤决轻声道，并不愿意继续那个话题。

        对头而言，陆离的存在，似乎已经暗中改变了许多，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一旦承认，很多的东西都将颠覆！

        "王爷何必岔开话题，你不爱陆轻璇吧？"

        卫晏晏倒是直白。她瞥见身侧男人那般神色，便知道，自己这些话踩住了点儿，抓住他的尾巴了！

        怕真的只是面上这般所谓宠爱吧，死掉的，得不到的，终究都会成为心头的白月光。

        隔壁的陆离死死地攥着手，她眼底满是轻蔑。

        何必呢。

        得萧鹤决一句喜欢，又如何，他不可能交心与自己，不可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这样的喜欢，要来做什么。

        陆离一下子豁然了，就好像听到了萧鹤决的答案似的。

        她并没有再听，反倒是瞧了一眼台上的言川，他如今在上京一炮而红，整个名流贵族圈最喜欢的梨园角儿便是他了。

        言川也很适应现在的新身份，明着是台上耀眼的角儿，暗地里却是替陆离掌控着整个上京，很快便是整个大夏的讯息。亦或者整片大陆。

        陆离并不意外言川得了个满堂彩。

        她听到隔壁卫晏晏连连夸赞，说什么都要去后台瞧言川一眼，她说这样的角儿是用心在唱戏，实在是难得。

        萧鹤决倒也是顺着她，将她带去了后台。

        "几位，我家主儿今天不太方便，这后台不能进去。"管事儿的将门拦住了，不许他们入内。

        这是春景行的规矩。

        卫晏晏皱眉，许是没有被这样拒绝过，她咬牙："高山流水遇知音。他唱的真好，我想见见他。"

        "怕是不行。"管事儿的倒是强硬。

        萧鹤决在旁边看着，也不言语，自个儿媳妇养了这样一个傲气的戏子，也难怪这般，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

        见不见，言川都是那样。

        他认识言川的日子还要早些。

        "吵什么呢。"言川从屋内走了出来，第一眼便看到了萧鹤决，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疑惑地靠在那儿，"王爷也喜欢听戏啊，这莫不是特意来见我的？"

        "少给自己长脸。"萧鹤决轻声道，并不想跟言川继续谈话。

        从前也算有些交情，但没有到那种程度。

        卫晏晏看着这卸了一半妆的言川，眼眸一亮，她上前，反倒是自行介绍起来了。

        "是我想见你，让王爷带着来了，叨扰了，鲜少见人将清平乐唱的这样入人心。"卫晏晏开口，却并不能得言川一个另眼相看。

        言川的眼底那样冷。

        他扫了一圈这二人，郎才女貌，郎情妾意？

        他勾唇，替陆离不值得。

        "只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这戏台后头乱的很，不适合您这等尊贵的人出入，至于清平乐么，能入您的耳，在下很开心。"言川轻声道，"便不打搅王爷与佳人……相会。"

        那咬牙的模样，旁人不知情若是瞧了，不定以为言川跟萧鹤决什么关系。

        他只是替自家主子不欢畅。

        陆离在楼上瞧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心下爽快的很，看来是没养错人，言川果真是好样的。

        "我这等污秽之地，恐怕不适合两位，送客吧。请恕言川不能送了。"言川一转身，傲气的很。

        萧鹤决心下腹诽，果真是跟了陆离的男人。这性子跟那女人倒是像的很！

        卫晏晏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直接吃了个闭门羹，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言川那般不待见她的模样，心头像是被人狠狠地泼了一桶冷水。

        "走吧。"

        "一个角儿当真狂妄到了这种地步，居然不将王爷您放在眼底。"卫晏晏挑唆了一句，实在是受不了刚才言川的行径。

        萧鹤决倒也没那么恼怒，角儿有心性都是正常的，他不过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是我家王妃养的戏子，自然不必看我脸色。"

        "！！！"

        "……"

        众人神色都变了。大气不敢喘，刚才是听见了什么？

        卫晏晏心头咯噔一下，她看着面前的萧鹤决不可思议："王妃养的戏子？这可是稀奇了，王爷不管管，就由着她这样胡闹？"

        萧鹤决眼眸之下，意味不明，他倒是想约束一下，可惜那女人的性子，哪里是随意能批评的，万一上房揭瓦。他不是自找麻烦。

        萧鹤决绝对不会去招惹陆离的。

        卫晏晏瞧着萧鹤决这般神色，还以为他对那女人早便有了意见。

        "王爷如今不管，往后借着您的名声在外胡作非为，可都是需要您来善后的。"

        "从来都没听说过，夫妻两的事情需要一个外人来掺和，公主殿下这般指手画脚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那街头骂架的泼妇。"陆离从那堂前走进来。

        她一身素雅的衣服，可依旧难以掩盖那般风华。

        陆离咬牙切齿地瞪了萧鹤决一眼，面上却依旧平静。

        卫晏晏是个要面子的，被陆离这样一说，整张脸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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